第八章 事後
周天易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是被人用冷水潑醒的。
一蓬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周天易睜開眼睛的同時,立即就要破口大罵。但視線所及,兩個身穿jǐng服的人站在了他面前,他立即清醒了過來,剛要脫口罵出的話也不得不咽了下去。
周天易心中湧起不妙的感覺,環顧四周,再打量一下自己。
他身處在一間狹窄的房間內,一個門,一個窗戶,陽光從窗戶照shè進來,房間敞亮。他自己則是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坐在椅子上,兩手被反綁著,用冰涼的手銬拷著,稍微一動,叮噹作響,兩隻手被拷得又疼又酸。前面應該是兩個jǐng察,jīng瘦幹練,兩人身後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有兩個茶杯,兩個jǐng帽,另外還有一些紙張。
周天易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應該是到jǐng察局了。
只是,平白無故的,怎麼就被拷了呢?
「醒了?醒了既給我回話。」其中一個jǐng察冷冷的說道,面無幾兩肉,神sè古板,一張撲克臉,目光銳利如刀,讓人看了心下發寒。
「老李,別嚇著他了,他還是個孩子。」另一個jǐng察擺了擺手,笑著說道。這jǐng察倒是滿臉的和氣,說話的時候一直都在笑,語氣也柔和,不過周天易可不敢為此就小瞧他,歷來是不叫的狗才是最兇猛的。
老李,也就是那撲克臉jǐng察,先是「哼」了一聲,說道:「孩子?老徐,你見過哪個孩子能一挑四,個個都被打進了醫院,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我看沒見過吧?」
jǐng察「老徐」繼續笑著說道:「的確沒見過,不過身份證是騙不了人的,他今年才二十四歲,比我兒子還小几歲呢。」
周天易一直沒有說話。他聽著兩人一唱一和的說話,一個當白臉,一個當紅臉,漸漸的有些明白了。
似乎,他一挑四,不僅打贏了,而且將四人打得斷手斷腳全部進了醫院?
周天易乾咳一聲,想要開口說話,咳嗽的聲音卻把他嚇了一大跳,他的聲音居然變得沙啞難聽,喉嚨也是一陣發癢,又干又澀,就像是兩片鋸齒長在了喉嚨里。
「有話要說?給,喝口水潤潤喉嚨吧,我看你也是喝酒喝多了,喉嚨才會不舒服的。」jǐng員老徐笑著遞了一杯水給他,親自餵給他喝。
周天易抬起頭來看著他,勉強笑了笑,說道:「能給我鬆了手銬嗎?我應該不是重犯吧?」
老徐卻始終不說話,只是笑著看著他。
jǐng員老李坐回了桌子后的位置上,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愛喝不喝!」
周天易無奈,只得低下頭就著茶杯喝了幾口水。
茶杯里的水是泡了茶后冷卻下來的,帶著絲絲苦味,不過喝下去后,流經喉嚨,又干又癢的感覺還是大大消散了,雖然還有些不舒服,但總算能夠正常說話了。
周天易咳嗽了幾聲,苦笑著問道:「能請問一下,我喝醉之後到底犯了什麼事,居然這樣拷著我,我應該沒犯什麼大案吧?」
jǐng員老徐笑了笑,也坐回了位置上,開口說道:「你的確沒犯什麼大案,不然的話我們早就直接把你關牢里去了,還會放在這審訊室?不過,你小子也挺能折騰的,喝醉酒之後打架鬥毆,把四個人都打進了醫院,斷手的斷手,斷腳的斷腳。要不是我們趕到及時,你小子還不把人家打死了啊?就連我們在制止你的時候,也是好幾個同志一起上才制服了你,你當時那個狂勁啊,嘖嘖……!」
「啊?」周天易聽得是目瞪口呆。
「啊什麼啊,趕緊交代,到底是怎麼回事?」jǐng員老李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jǐng員老徐點了一根煙抽著,然後問道。
周天易雖然不太相信他在醉酒之後居然把四個人打進了醫院,還要好幾個jǐng察一起上才能制服他,但事實是他在jǐng局裡,由不得他不信。
周天易苦笑一聲,苦惱的回答道:「事情的起因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隱約記得有人襲擊我,然後就動起了手來。至於我怎麼把人打傷的,我真的是不記得了!」
「你真不記得還是裝傻?」jǐng員老李喝問道。
「我真不記得了!」周天易無奈的答道。
jǐng員老李還要喝問,jǐng員老徐擺了擺手,問道:「算了,既然不記得,那我們也不問了。我問你,你說你是被他們襲擊的,那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周天易搖頭表示不知道,老徐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最近你有和什麼人結仇?」
周天易下意識的要搖頭,但一想起昨天相親的事情,心下一個激靈,立即想到了jǐng察口中說的四人被打進了醫院,不禁脫口說道:「以前不知道,但昨天在電影院旁邊的聖卡羅咖啡店裡面,我和四個人起了衝突,他們都穿著金鼎跆拳道社的服裝,應該是裡面的學員,我們還打了一架。」
「還有這事?」老徐吃了一驚,旋即若有所思的道:「看來情況已經清楚了,昨天被你打進醫院的四個傢伙就是金鼎跆拳道社的學員。」
周天易感到無奈,但更多的還是憤怒,區區口角而已,當時打完不算,到了晚上還要來埋伏毆打他,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口角了。再結合一下相親的遭遇,周天易有理由相信,這四個傢伙肯定受了指使來對付他。再聯想一點狗血的影視劇和小說里的劇情,幕後指使人多半是高敏的追求者了,而且應該是一個心胸狹窄、yīn狠手拉的追求者。
當然,對於自己居然能夠在醉酒後將那四個傢伙都打進醫院,斷手斷腳,周天易還是在高興之餘有著深深詫異的。
不過這時不是檢驗的地方,所以只能壓下,先考慮著怎麼出去才是。
老徐這時又笑了起來,說道:「不過你小子,還挺能打的啊,都喝醉了還能一挑四打贏打傷他們,以前是不是學過武術啊?」
周天易苦笑道:「學過一點太極拳,對了,jǐng官,和我在一起的朋友呢,他怎麼樣了?」
聽到「太極拳」三個字,老徐和老李臉上都閃過一絲懷疑的神sè,但很快就隱去了。老徐回答他道:「你朋友沒事,現在在拘留室。」
周天易鬆了口氣,羅東文沒事就好,要是連累羅東文,他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周天易低下頭看了看手上的手銬,苦笑著對jǐng員老徐說道:「徐jǐng官,既然不是大案,能不能先把手銬給解了,很不舒服。」
老徐笑著點了點頭,立即走過了給他解開了手銬,並道:「如果你說的是事實,你就屬於防衛過當。案子是不能消了,所以你還是趕緊給家裡打電話,讓他們來一趟吧,先把你保釋了出去。」
「如果你說的是謊話,你就會死得很難看!」jǐng員老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轉身就走出了審訊室。
老徐跟著也出去了,臨走前對他歉然一笑,說道:「別介意,老李就是這個xìng格,其實我們jǐng方還是很好說話的,也公正嚴明!」
周天易無語,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知道老徐的潛意思,讓他別擔心有人會對他打擊報復甚至陷害他,一切按法律程序走就是了,實事求是。
國人向來都是不無惡意的揣測著zhèngfǔ,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即便老徐這樣說,周天易還是有些擔心,他立即掏出了電話,稍微一猶豫,還是撥通了家裡的電話。
這事鬧的,只是來縣城相一次親而已,居然鬧得進了jǐng察局,這可真是倒霉透頂。
而且以現在的情況看,防衛過當,將那四個傢伙都打斷了手腳,目前還在醫院躺著,少不得要大出血,三四萬人民幣的醫藥費還是少不了的。
周天易並沒有多少積蓄,這三四萬如果賠定了,這幾年的工作也就白乾了,不禁讓他苦惱又憤恨不已。
到了這時,他就算不想麻煩家裡,也不得麻煩了。
接到他的電話,無論是周建國還是曾麗英,都是吃了一驚,也擔心不已,立即就打了車來縣城公安局。
九點半的時候,周天易就看到了父母,幫他辦了保釋手續讓他先出來。
出來的時候,周天易也見到了羅東文和他的父母,看樣子也是幫他保釋了出來。羅東文的神sè看起來很疲憊,但jīng神狀態還好,倒是羅東文父母一直沒有好臉sè,yīn沉著臉看著他,一看就知道是對他很不滿。
周天易安慰了父母,隨即就走了過去,朝羅東文父母低頭鞠了一個躬,歉然道:「叔叔,嬸嬸,真是對不起,因為我的關係連累到了東文,你們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羅東文母親扭過了頭去,羅東文父親則是冷哼了一聲。
正當周天易尷尬的時候,羅東文走了過來,拍著他的肩膀笑道:「是不是好兄弟?是好兄弟就別說這些,更別說那幾個傢伙是背地裡偷襲你。我剛才想了一下,那四個傢伙應該就是你相親的時候遇到的四個傢伙,你不是說你們當時差點打起來嗎?」
周天易勉強一笑,感動的道:「原來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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