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一到吃飯的時候,免不了要被人夾菜,宋達不忍拒絕,便都往嘴裡塞,腮幫子被飯菜擠得鼓鼓地。
突然沉默著的聞均言給他遞了一筷子,他一抬頭,瞧見是她,瞪著那雙狗狗眼,懵懂的沖她咧著嘴。
「多吃些。」吃飽了喝足,咱整裝待發,早些去和大妖怪爭皇位去。
不知所以的宋達,忙咽下嘴裡的飯菜,笑道:「謝謝阿姐。」
他平日里很少說話,無事便瞪著一雙眼睛瞧人,滿滿的求知慾,讓你不忍心說他一句傻。
聞均言也是一個清冷淡漠的性子,每每都是肅靜的把飯吃完,便一個人悶著研究毒物去。
除了吩咐池瀅一些事情外,也不與府里的旁人交流,別人問她一些關切的話,得到都是及其官方的回答。
「嗯」「好」「是」「尚可」都聽膩了。
這兩人活出了一種,把長安王府當落腳點的態度。
原本以為他們兩個,對誰都是一個樣子,沒成想一碰撞,到有了些「家」的溫情來。
眾人都以為是,一起在南防長了七年的緣故,殊不知,對視的那一刻,兩個人的眸中,各有特色。
一個是對未知權利的渴求,一個是對庇護傘的攀附。
宋拂酸澀的捅了捅碗里的飯,低垂著眸子,就差哭出來了。
他以為聞均言讓池瀅喊他回來,最起碼要說兩句好聽的話安慰他一番,誰知就兩個字,「坐吧。「
聞均言為了端水,只好給每個人都夾了一塊子,「都多吃點。」
宋佛平衡了,又沒有完全平衡。
方才她給「青允「是獨一份的好,對他卻是和別人一樣的。
就因為去了一趟南防,他就是不是她最特別的弟弟了,他多少是有些傷心的。
「阿言。」
又來一個找堵的。
蕭燁還每次都趕著飯點來,也不管別人歡不歡迎,便厚著臉皮往餐桌上坐。
但凡他來,大家吃飯都不得順暢了,這個嘆氣,那個哀聲,氣氛不自覺的便變得極其壓抑了起來。
尤其是福叔,最為不喜,近來都不上桌吃飯了,屢屢說自己是個奴僕不適合和主子坐在一起,實際則是不想見到蕭燁還。
他年紀大了,總是犯糊塗,把時間混淆,這會兒許是把,蕭燁還認成了傷害過他的蕭守了。
還好有宋佛在哄著他,說什麼這是計劃,要懂得沉浮,不能給主子添亂,不然福叔又要拿掃帚打人了。
每每到這種時刻,聞均言為了不影響大家吃飯,不管吃了多少,都會擱下筷子,說自己飽了。
殊不知,蕭燁還追著她前腳剛走,後腳大家便也陸續的放下了筷子。
好在蕭燁還也不是每頓飯都來,他中午趕著飯點來,賴到晚上吃完飯再走。
每次來都要帶上些禮物,喊人也是跟著聞均言喊,一頓操作猛如虎,全然不當自己是外人。
汀婷扶著肚子,鬱鬱寡歡的靠在聞向身上,「你說咱要是爭氣點,這家是不是就不用阿言來挑著了。」
上次聞均言進宮,發生了什麼,雖然她不言,但大家心裡都門清,畢竟言官的嘴是相當八卦的,越是這樣瞧著她,越覺著難受。
一向很會安慰人的聞向,這一次卻難得的說不出話來了。
聞拾上次氣不過,罵姜俊被汀婷好好教育了一番,從而變得平和了許多,「娘,還有孩兒在呢。」
「對啊,不管怎麼,只要咱跟著往前走,結果總不會錯的。」聞向嘴上這樣說著,腦子裡卻已經,在不由自主的思量著,汀婷方才說的那句話了。
聞氏二房的爵位,傳到聞向的父親那裡,剛好是第五代,到了他這裡便收回去了。
所以論家世,他們不過是個平頭百姓,在朝中毫沒有建樹,不拖累人就夠好了,怎可能幫上什麼忙。
宋拂遠遠的聽著話,落入自己耳中,也放下了筷子。
爭氣兩個字,像是鉛石一樣,砸在了他的腦子裡。
對啊,他為這種小事生什麼醋,這種時候,得替她爭氣才行。
懵懵的宋達,又用他那滿滿求知慾的眼神開始掃視全場了,左瞧瞧右看看還是不懂,問也不知道從何問起,只能無助地眨巴著眼。
五爺剛要跟著離開,宋拂給宋達夾了些菜,「多吃些,吃完了我教你功課,你也快到了要上學堂的年紀了,得早些打好基礎才行。」
說完宋拂便開始埋頭吃飯,五爺的眼睛在宋達身上落了許久。
小宋達不解,為什麼今天大家看著自己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怪異。
宋達真的很愚笨,宋拂看一遍就會的東西,宋達學一日才能悟個一知半解,以至於五爺對他都沒耐心。
宋佛也是個聰明的,往日不屑瞧一眼的笨蛋,這會兒卻得耐著性子教,不免說話急躁了些。
他每說一句重話,宋佛的狗狗眼都要垂上一垂。
有一次宋佛楊手給指題,宋達卻忽地抱著腦袋縮了身子。
這個動作宋佛最熟悉不過了,小時候他被宋平安喝醉酒追著打,便是這番表現。
「你怎了。」
正好池瀅進來給他們送糕點,搶在宋達面前扯了個謊,「被南下劫走,關在小黑屋裡,打怕了。」
宋達瞧見池瀅,就像小狗看見了主人,一下子委屈的淚眼汪汪的。
發覺宋達瞧著池瀅的眼神太過依賴,宋拂不知怎難受的緊,「放下東西就走吧,男女七歲不同席,你一個女兒家,總往我們這裡跑不合適。」
池瀅不放心的瞧了眼,放在桌子旁的戒尺。
宋佛,「我日後不打他手心了。」
瞧著池瀅放心的離開,宋佛心口更堵了。
常年察言觀色長大的孩子,總是能很輕易的發現一些東西。
他不懂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回眸,但他由此心底生了一個念頭。
宋佛不喜歡池瀅的視線,落在他以外的男性身上,哪怕是個七歲的孩子也不行。
出了門,池瀅越想越氣惱,若不是為了宋佛,她哪至於總往過跑。
前院蕭燁還正纏著聞均言去放風箏,這大冬天的壓根不是放風箏的時候,聞均言自然是拒絕了。
「那什麼時候可以。」
「春天。」
「那便等開春,天氣暖了再去。」
聞均言沒有作答,蕭燁還便追著問,「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好字還沒有說出口,聞均言一瞥眸子,瞧見了情緒不在狀態的池瀅,她像是刻意逃離一樣,抽出被他握在手裡的手,「世子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瞧瞧發生什麼事了。」
手尚還留著余香,但那傲人的玫瑰卻己然逃離,失落之餘,餓狼藏匿在眸子里的獸慾,緩慢的蘇醒著。
蕭燁還盯著越行越遠的人,嗅著指間殘留的味道,想要困住她的慾念越發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