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大家在府邸上,提心弔膽的等了數日,聞均言總算回來了。
「放心,我沒事。」
不等大家問些什麼,在一眾關切的眼神中,她頹然的回了屋子。
池瀅跟進來,「主子。」
還好姜俊沒讓她,跟著聞均言一起進宮,要不然得心疼死。
「明日你去把宋拂尋回來。」聞均言低頭盯著自己的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春節馬上就到了,一家人總得坐在一起,好好吃個團圓飯。」
經過韓鴛一番探查,聞均言才整明白了,這事是怎麼一回事。
曲靖康開的那方子,先是被蕭守動了手腳,后又被林正凜安插在宮中的那個小太監,投了南下劇毒血煞。
但因為互相牽制的原由,血煞一直沒有毒發,那小太監以為是計劃失誤了,又一連投了幾次。
這也至於聞均言毒發時,吐血吐的昏天黑地,差一點沒熬過來。
一波三折,造就了一場鬧劇。
林其也是實慘,宋仁德為作戲給那些,因為他喜歡男人,不可能子嗣的原由,便惦記他的皇位的人瞧,大動干戈的把曲靖康叫了回來。
曲靖康剛給林其接好腳筋,正是需要有人看著,用藥好好調養的時候,他這麼一走,林其的腳能好成什麼樣,就得全靠老天爺意的思了。
至於曲靖康呈誰的意,去得南下不得而知。
還有一樁事情,讓聞均言特別的意外——段松知曉她中毒的事情之後,在宋仁德的寢宮前,整整跪了長達三日。
段松言此事重大,強烈要求追查真兇,並斬首示眾,給聞均言和百姓一個說法。
最終撐不住昏到了,才被人七手八腳的抬回家中。
段松如今是丞相,朝堂上的風向標,他一開頭,為此事上摺子官員越來越多。
也就因為這事,宋仁德一直被拖著,沒有漏面,倒是蕭守去瞧了她好幾趟,威脅了聞均言不少。
「等等。」韓鴛剛要退下,聞均言又把她叫了住,「傳話給六爺,沒我的消息絕對不擅自能出山,宋達的事我有我自己的思量,莫要自亂陣腳。」
「喏。」
每每瞧見宋達,不免會讓聞均言想到他的父親,和那場讓人一言便會唏噓不已的北防之亂。
四皇子聰穎最得先帝長康帝喜歡,二皇子將他推入水中,嫁禍給大皇子也就是當時的太子。
大皇子被逼得自縊,妻子聞訊早產身亡,長子服毒,次子早天,一家四口死了個乾淨。
太子之位空懸,朝中大臣推舉新儲,其中五皇子最受追捧,順利成了太子。
五年間,二皇子沒少下絆子,五皇子的儲君之位卻越坐越穩。
二皇子不死心,暗中傳揚是五皇子為了儲君之位,推四皇子下水,嫁禍給的大皇子。
這事傳的有鼻子有眼的,長康帝心疑於五皇子,把他叫到跟前問了一回話。
五皇子怕步大皇子的後塵,嚇得連夜要跑,被三皇子帶兵追殺,最終五皇子被逼落崖而亡。
二皇子以為打下了,最有力的競爭對手,太子之位必定會是他的了,推料長康帝瞧出了他不善,立了他一母同胞的弟弟六皇子。
為了登基二皇子殺紅了眼,將六皇子毒死,聯合三皇子和他駐守北防的舅舅起兵謀反。
當時聞均言的外祖父,正在和南下打仗,把南防丟給聞邦,連夜趕了回去,從三皇子的刀口上把長康帝救了下來,二皇子不知所蹤。
經過這一場混亂,長康帝至此痛改前非,大肆整頓朝堂,清算北防,拔除了外戚勢力。
宋仁德就是這個時候,被長康帝接回宮中的,他母親是異族人,無緣皇位,自小被放在宮外養著,早些年基本沒人關注到他。
那年他才十三歲,朝中大臣看著他好拿捏,便忽略了他異族人的事情,架著長康帝立他為太子。
主要也沒別的皇子了,該死的都絕了,宋仁德完全屬於躺贏。
為了給宋仁德鋪路,長康帝挑了西防主將的女兒來當太子妃。
事情還未定下來,那小姑娘就不見了,朝中多有猜忌,被逼無奈西防割據成了西周。
那小半年裡,長康帝一連失了好幾個兒子,本就不好的身體一落千丈,就這還得日日看著宋仁德生怕他出事。
又過了三四年,宋仁德的親事拖不得了,朝中多強臣又不好壓制,長康帝無奈之下只好和東烏聯姻。
人是聞均言外祖父去接的,本來安排的好好的,誰料消失了好幾年的二皇子,跳出來橫插一腳。
二皇子挾持了東烏公主,非得和長康帝談判。
這事鬧了好一陣,最後不知為何,東烏公主消失了,二皇子沒了依仗便放火自焚了。
眼看著南下還未平,便又要和東烏打起來了,聞均言的外祖父力挽狂瀾,攬下了一切罪過,自刎敵軍前以此謝罪。
人頭是獨子聞邦,連夜從南防趕回去,親自送到敵軍手裡的。
聞釀知曉了此事,不免會動了胎氣,早產生下了聞均言。
這場仗到了也沒打起來,東烏正逢內亂,顧不得這些。
沒法子,長康帝尋了泰安國師義妹的,也就是聞均言的祖母的外甥女為太子妃。
長康帝三上太福寺,拉著老臉一請再請,逼得隱退的泰安國師,不得不再次出山,來管這檔破事。
泰安國師與聞均言外祖母是青梅竹馬,娶不到,才認了個義妹。
也是因為如此,看破紅塵,放棄大好仕途,出家當了和尚。
長康帝看準了這一點,便將聞均言的祖母一族給牽扯了進來,逼得泰安國師出了山。
前兩年宋仁德還算聽話,到了第三年鬧著非要御駕親征,泰安國師不依他,他便將人給囚禁了。
那些日夜環繞的噩夢,也就是從這裡開始的。
宋仁德從小在宮外長大,自然比不上宮中養著的那些皇子有謀算,氣量小、眼界不足,和太康國師撕破臉后,疑心病越發厲害。
和泰安國師交好的汀沫,實在是看不下去,被逼辭去丞相一職。
接著汀家便發生了一場特別離奇的大火,火光通天。
因為沒犯事,親友並沒有受到牽連,只是汀沫一家老小,連帶著家僕一起燒死了。
有了這事打基礎,宋仁德要御駕親征的事,便就此定下了。
唯獨泰安國師,不顧禁令,進宮勸誡宋仁德此事不妥。
宋仁德揪著泰安國師,擅自出府的由頭,挑了他的腳筋,轉頭就帶著一大幫子人,高調的去了南防。
半個月的時間,宋仁德把南防攪和的一團糟后回了京。
南防垂危聞風自顧不暇,忙著重振士氣、奪回失地,卻不知朝堂上早已殺得血雨腥風。
皇帝掌權的第一步,便是砍掉曾幫扶自己的左右手。
而面對不聽話的皇帝,最好的辦法便是換掉他。
大皇子的次子沒有夭折,被他的長子用一個死嬰換走,幾經周轉送到了太福寺。
那人便是聞均言的小師叔,他張得白凈人也很溫潤,和傳說中的大皇子很相像。
說來也是作孽,聞均言剛上山那年的上元節,纏著他陪著她下山玩了一趟,回去他便還了俗。
下山時,師父和主持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囑咐他既然選擇了過平常日子,日後就不要再回山了。
他下了山便娶了妻,來年生了一個胖小子,夫妻二人開了一家酒肆,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誰知平遭橫禍。
當時泰安國師有謀反的意思,想扶持他當皇帝,但聞風念著聞軍的軍規回絕了,主要是他沒那意思,聞風也不好硬推,若不是十有八九就反了。
泰安國師不死心,秘密去尋了一次他,死了謀反的心,隨後沒了信念的支撐,沒過幾天他就圓寂了。
此事被宋仁德的探子知曉,彙報給了他,想到之前的傳言,他心疑不已,派人將太福寺盡數血洗了,聞均言的小師叔也遭遇了追殺。
聞風也是這才知道,原來從懷番潛逃的蕭守,被各路探子找得天翻地覆的人,就藏在皇帝的寢宮中。
推舉流落在外的小皇孫登基的事情就這麼敗了。
後來沒過多長時間,聞均言的祖母、皇后相繼都死了,聞風也交了一半的兵權,宋仁德有了蕭守的幫襯不斷的在清算人,其中自然也包括南防。
輸意味著成為螞簍,聞均言不想步此後塵,所以如履薄冰的盯著腳下,不敢行差踏錯,每一次細小的失誤都會讓她更警惕的思考。
隨著她走下的每一步,這個棋局都在轉動,也會有很多人跟著死去,她怎麼可能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