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風雲震動,中華城鼎沸
天明時分,李見微、徐婧二人才循著標記來到萬骨澗,見到的只有崖頂的打鬥痕迹和崖底灰燼。萬骨澗本來就有諸多動物死屍,陰氣又重,李見微不由得有些發毛,看了看同伴,發現她渾然不覺,心中自有幾分懊惱。
徐婧摸了摸有些乾枯的泥土,凝神閉目,站起來說:「應該就是昨天夜裡的事情,不知道林丞、鄒辛如何了。」
「得通知人勘察現場,看能不能查出什麼東西來。」
「你指望府衙的人?」徐婧反問。
李見微道:「不然還能指望誰?你和我嗎?」
「從羽化院找人,咱們又不是沒錢,還怕沒人嗎?」
「安全上會不會有問題?」
「安全讓府衙的人負責,都是公子少爺,他們敢讓羽化院的人出事?」
「高,我們這就回去,你去府衙,我去院里。」
「為什麼不是反過來?」
「你把院里的人都揍了,他們能聽你的?」
「有道理。」
……
李見微相熟的築基期修士,無非就是羅雲霞、燕冰、安潯、崔文蔚四人,當天夜裡就把幾人湊齊了,羅雲霞當然是毫無顧忌的答應了,燕冰則表示沒空,她本來還要告訴王芸,李、羅二人哪能如此,要是說了,這番差事怕是要黃,王芸豈會容許眾人犯險?
崔文蔚略作思考也答應下來。
只有安潯比較麻煩,可李見微情到濃處,怎麼可能放過她?軟磨硬泡,加上一萬靈石,總算是把她拿下了。
夜裡,幾人湊在李見微新買的城中院子,嘀嘀咕咕的等著徐婧消息,金怩也跟著在這裡玩耍。安潯向李見微提了一個建議:「現在這件事情,有你有徐婧,還有崔文蔚、羅雲霞,都是權貴子弟,不如乾脆把動靜弄大,王家、陳家、田家都叫來。」
李見微問:「人太多的話,恐怕反而於事不利,現在請崔文蔚出來我都擔心控制不住場面,怎麼再叫人?」
「只叫小孩子,不叫大人,他們家裡就沒有練氣小太歲?練氣期的誰敢跟你叫板?不就是胡鬧嗎?人越多越好。」
「什麼叫胡鬧?我們降妖除魔。」
「切,我還不懂你嗎?」
李見微轉身就讓金怩把陳行、王丞空、王思詩、田旭然叫來了,都是那天晚宴認識的,一個也不放過,都是年不過二十的半大小子,就算李見微罩不住,徐婧也能穩穩壓得住。虎家虎濟沒叫,李見微有點拿不住他。
事情緊急,李見微先讓羅雲霞、崔文蔚去萬骨澗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兩人剛剛離開,徐婧就帶著林丞來了。李見微急忙迎上去問:「前輩如何了?晚輩在萬骨澗只見一片狼藉,定有大戰發生,心中萬分焦急。」
林丞道:「在下無礙,多謝公子掛礙,只是那位鄒辛多半是遭遇不幸了。」
李見微道:「我已派人向九州商行送信告知,相信秦心月很快就會有話傳來,前輩無事再好不過,否則我二人真不知如何…」
話音未落,徐婧不滿問道:「你怎麼沒和我商量就給她說了?」
「鄒辛是她的人,豈能不說?」
「為什麼不能?」徐婧反問,李見微啞口無言。
林丞勸道:「兩位還是暫時放下爭執吧,那人駕臨萬骨澗,多半已經把骸骨帶走。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他肯定已經知道是你們兩位在抓他,很可能有別的動作,比如跑路什麼的。」
「北門那邊我們早就通知嚴加盤查,其他城門也已經知會府衙管控。」
林丞道:「北門有李謫隊長尚且可以放心,可是府衙的辦事能力大家都知道,中華城上上下下十幾個城門,不可能儘力盤查的。何況焉知沒有細作內應?」
「那該如何是好?前輩可有計策?」
林丞反問:「我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抓緊看看萬骨澗有沒有什麼遺留線索,另外可以加大對府衙的施壓,鄒辛的下落也是關鍵。」
李見微轉頭問徐婧:「讓府衙負責我們的安保問題,什麼情況?」
徐婧道:「王故原答應出二十名築基修士,不過都是初期,林前輩是隊長。」
「降魔衛道本來就是府衙職責所在,何以如此出工不出力?」
徐婧道:「代理大執事衛雲和稀泥,王故原根本沒能量,田時那幫人以大執事職務空缺為借口,說沒調令拒絕參與。」
李見微想了想說:「現在陷入僵局,但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我倒有一個主意,要不要聽聽?」
徐婧翻了個白眼說:「有屁就放,這是我和你做主,天塌了自有人收拾,紈絝子弟,鬧事怎麼還畏畏縮縮的?」
李見微右拳打在左掌心,說道:「對方在雲崖山打的架、奪走的骸骨,我們就以那裡為中心,在城裡翻天覆地的找人抓人,先抓個萬八千的。飯店、藥店、靈器法器店統統給他抄了,尤其是玲瓏月宮駐中華城外事宮,沒辦法進去搜就把那裡圍了。我和你得有個人裝死,就說是被那魔教人殺的,另一個人領著大家拚命鬧!」
「可以,我去死,你去鬧。」徐婧雙手抱胸的說。
「為什麼不是反過來?」
「因為躲在幕後似乎要更厲害的人,不是我難道是你嗎?」
林丞覺得有點過火,便問:「挨家挨戶的搜人拿人,可不是容易辦的事情,首先我們的人員從哪裡來?沒個百八十號人可不容易,其次,名頭呢?總要有搜查令吧?」
李見微道:「搜查令好說,徐大小姐隨寫隨有,蓋上長老會的印信,也蓋上我老師的,他是長老會不管事的長老,名頭大,准管用。至於說人員,王故原不是給了二十人嗎?待會還會來一些少爺們,他們手底下家丁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一個築基期帶著十幾個練氣修士,加上搜查令,能鬧多厲害全看本事。林前輩,你去外事宮鬧,注意分寸。」
徐婧只有代表長老會成員的令牌,並無正式的印信,屬於私刻。李見微說什麼「老師的印信」,大概也是這樣的情況。
「會不會太過火了?」
李見微道:「過火個屁,要不是本是不行,我都想把城主府翻個底朝天!」
「說起城主府,能不能讓那邊也出出力?那位王與之前輩好像特別照顧你。」李見微問徐婧,後者毫不猶豫地說,「我讓他親自帶隊,先把神獄司查一遍,要不要讓他寫命令給李謫,討一百名城防兵的話,對我們是極大的加強。」
「李謫出兵需要城主府和府衙的雙份調令。」
「府衙那邊你去要。」
「好,我試試。」
晚些時候,秦心月帶著十幾名扈從光臨李見微小院子,大門口,他帶著幾人迎接她。其一下馬就感慨道:「行啊,老弟,都買房了,女主人可姓徐?」
李見微懶得搭理她,但是臉上依舊陪笑:「然也。」
「哈哈,老弟好本事,」她挽著李見微的胳膊,拉到一旁說,「閑話少說,關於被奪走的那具骸骨,來龍去脈我已經瞭然,不過卻有一份你們不知道的秘密,想聽嗎?」
「小弟洗耳恭聽。」
秦心月道:「鄒辛應該是早有預料,寫了遺書。上面交代那位魔教修士極有可能是靈鬼符地的人,名叫介冥,往年應該是在玉兔城、桂山一代活動,不知怎麼到了中華城。至於那個骸骨生前的身份,則是鄒辛的兒子,被介冥拿去殺了作煉屍。」
李見微聽到最後一句話心中凄然,痛心疾首道:「好惡毒的傢伙!魔教妖人!絕不能姑息!」
「鄒辛是我的人,絕不能白死,老弟放心,這事情我幫定了!」
李見微道:「正要姐姐的幫助,我們打算挨家挨戶的抓人,現在少人少錢啊。」
秦心月聽了立刻一拍腰間儲物袋:「人手我不敢保證,反正一百萬靈石,我帶了。不夠的話,再補上!」
「姐姐,大恩不言謝,裡面請。」
沒有過很久,金怩領著王丞空、王思詩、陳行、田旭然都到了,眾人看見有林丞、安潯等築基修士,更聽說崔文蔚也在,心潮頓時澎湃,只問李見微要他們幹什麼。李見微說:「降妖除魔本是府衙分內職責,可惜腐朽不堪,辱我等之門楣,煙花湖之亂猶在耳邊,至今不能解決,不久前又在氓江山殺我羽化院同窗,是可忍孰不可忍!魔教勾結盤桓城內,長此以往,我等皆淪為階下囚也。」
王思詩聽不下去了:「大哥,你就說我們怎麼辦吧,好刺激!」
李見微把手裡陶瓷杯子摔得粉碎,斬釘截鐵的說:「把你們能使喚的人都給我叫來,從雲崖山出來一直往城內方向,挨家挨戶的搜,凡是有一點點的嫌疑的都給我抓!以前你們看誰不爽的,這次也一併抓了,只有一個要求,不許燒殺搶掠、不許奸**兒!」
回頭向外面大喊:「林前輩,府衙的人到了嗎?」
「到了,公子!」
李見微大喜,領著幾個紈絝出門,邊走邊說:「領頭的築基期修士我給你們帶來了,要是不夠用你們自己湊,你們能叫來築基修士嗎?」
「一兩個還是可以的!」
「今晚就是鬧事,鬧得越大越好,知道了嗎?天塌了你們只管往我身上推,降妖除魔,誰要是敢攔著,就給我打、給我抓!」
到子時時分,四位公子小姐領著人都離開了,搜查令李見微也分發給他們。想圍玲瓏月宮外事宮的打算被放棄了,因為林丞不願意,秦心月更不可能如此。李見微希望林丞能夠負責總體的搜查工作,萬骨澗那邊的勘察工作也需要聯絡,這都需要林丞來奔波。
到了後半夜,這裡就只剩下李見微和四名女性,她們是徐婧、安潯、秦心月、金怩。
安潯完全是出工不出力,早早的就尋屋子睡覺,只剩下他們四個練氣小鬼在屋子裡大眼瞪小眼,徐婧不喜歡秦心月,橫眉冷對的神色很不好。李見微、金怩兩人倒是私底下眉開眼笑,顯然是情誼非常熱。
到了清晨時分,中華城都被鬧得不成樣子,各處都是人生鼎沸,近乎上千名練氣修士到處折騰,拿著搜查令找人、抓人,簡直亂成了一鍋粥!府衙、城主府方面也被人踏破了門檻,可愣是沒弄明白到底是哪方面的人動的手,衛雲去長老會問,但還沒見到長老們的面。
王故原被王與之領著到了李見微小院處,看到徐婧無恙,王與之大鬆一口氣的說:「小姐,你可嚇壞老朽了,可不能如此。」
徐婧道:「中華城要是再不治治魔教,恐怕就不是嚇唬你那麼簡單了。」
「城內治安有如此之狀況,城主府及府衙上下難辭其咎,老朽回去一定責令嚴查,絕不放過一個魔教。」
徐婧擺擺手說:「也不用扯得那麼遠,我明白告訴你,這次要是抓不到人,你這個城主府行走就不要做了。」
「是。」
「我們在城內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但力度仍然不夠,我想現在應該有無數人在找你這位城主府築基期老大,你的態度不能是息事寧人,必須是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城主府、神州府衙那些挂名輪值的執事都給我在崗做事,長老會那邊我去周旋,想吃白食、尸位素餐,從現在起可不行了!」徐婧鄭重說道。
王與之答應:「老朽這就回去召集人手,降妖除魔,絕不姑息!」
李見微趁機插話,向王與之發問:「調動北門李謫的人馬需要城主府、府衙雙方面的印信,你們可以做到嗎?」
王與之表示沒問題,王故原則說:「這需要衛師兄決定。」
李見微起身說:「走吧,我和你去見見他。」
王故原看了看王與之的臉色,隨後點頭答應。
到中午時分,李見微、王故原二人才到達府衙園林,衛雲對李見微的到訪相當出奇,語氣也還算溫和:「公子駕臨,有何見教?」
「您是築基前輩,有什麼事輪得到晚輩說話呢?」李見微微笑反問,一副後生小輩模樣,「今天來看您,主要是想借北門守衛隊長李謫及其麾下的一干人馬。」
衛雲笑容僵住,說:「軍馬大事,可不能兒戲,我不能借。」
李見微掏出乘雲、長老會的兩塊令牌:「我奉師命而來,長老會亦賜予便宜行事之權。」
「這需要城主府與府衙的雙份調令,就算我寫給你也不夠啊。」
「城主府的我已經拿來,只差你這一份。」
衛雲沉默,然後說:「兵者、重器也!不至危急不可動,老朽以為現今不可動,我不寫。」
李見微道:「那您現在開始就不是府衙代理大執事了,我以長老會的名義罷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