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與基爾的極致拉扯
迷迷糊糊中,原近夜聞到了小米粥的香氣。
這麼香,伏特加是在NewOrient速成班進修了嗎?
畢竟他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如果用兩個字描述的話,那一定是——「能吃」。
可以吃,但絕對不想吃第二次。
原近夜是一個對食物有執念的人,平生最痛恨的事就是浪費糧食。
天知道在裝病住院的時候,他是懷著怎樣的信念咽下那些雞湯的,每一口都是肉身的洗滌靈魂的升華。
伏特加見他將湯喝得乾乾淨淨,以為自己生來便有廚神資質,那幾天熱衷於搞料理創新,樂而不疲。
所以原近夜有幸吃到了納豆大福、納豆照燒、納豆天婦羅,以及加了各種東西的納豆味噌湯。
是的,伏特加尤愛納豆。
出院后一直是原近夜做飯,否則他總有一天會變成納豆超人。好在根據他拐彎抹角的打探,得知家裡一日三餐均由原身掌勺。
等一下,他猛地睜開眼,意識到一件該死的事——昨天並不是老伏接的電話。
果然,原近夜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間陌生的卧室。
房間不大,清新整潔,漂亮的梳妝台,蓋蕾絲布的立式衣櫃,都有明顯的女性氣息。
窗口大開,清晨的風吹進來,粉色的窗帘悠悠蕩蕩。白丁香順著窗戶伸進來,纖細枝條上積了繁密的花骨朵。
他低頭一看,傷口處理完畢,包紮手法精細,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又掏出手機查看通話記錄,字母「K」明晃晃地出現在屏幕上。
K,Kir,所以這個人是……
「你醒了?」有人推門而入,端著熱氣裊裊的白瓷碗。
那是個漂亮女人,大概二十六七歲,有一雙明亮的藍色貓眼。她扎著低馬尾,額頭中部有美人尖,兩邊各有一縷俏皮捲髮,略略沖淡了那種溫柔氣質。
基爾,水無憐奈,表面是美女主持人,背地裡是組織成員,實際上是CIA的卧底。
她將粥放在床頭,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水綠色大衣襯得她膚白如雪。
「嘶——」原近夜剛用力就扯動了傷口,於是乖乖躺著一動也不敢動。畢竟他現在是挨了兩槍的傷員,左胳膊與右小腿痛到幾乎沒有知覺。
等等,右腿是真的沒有知覺,他完全感受不到右腿的存在。
他嘴角抽搐,呵呵,不會吧?不會截肢了吧?
勉強掀開被子一角,他鬆了口氣,右腿還在,希望還在。
水無憐奈似乎明白他在想什麼,輕輕一笑,「麻醉劑的藥效還沒過去。」
「哦。」原近夜尷尬點頭,心想若自己真殘了那可真是自作自受。
他正想問問琴酒伏特加的事,水無憐奈,或者說基爾,先問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情況?原近夜懵了,同為組織成員,基爾好像不認識他?
見他不回答,基爾蹙眉,額前的劉海微微抖動,「不方便說嗎?」
「方便方便,我叫原近夜!」原近夜飛快回答。
他兜里有身份證,上面有他的信息,萬一基爾已經看過,現在只是想看他是否說謊,那麼老老實實回答才是正確做法。
如果兩個人真不認識,那麼在基爾的視角來看,就是在某天深夜,接到一通奇怪的電話,去了一個奇怪地方,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然後她將那人帶了回來。
「年齡?」
「17。」
「職業?」
「高中生,目前休學在家。」
原近夜在原身卧室發現了休學證明,不難猜出這是組織為他設計的假身份。
「你為什麼會受槍傷?」似乎是「17歲」與「高中生」這兩個詞觸動了基爾,她的語氣柔和了許多,不過白皙纖細的手依舊插進大衣口袋裡。
「我被打劫了。」原近夜露出慘痛的表情,神情不似作偽。
「為什麼會撥打這個號碼?」基爾的眼神微微變化。
原近夜猜測這就是基爾不把他送往醫院或警方的原因。
那個號碼估計只有組織成員知曉,而基爾從未見過他,在不清楚對方身份的前提下,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裡才是最好選擇。
「想給附近朋友打電話,撥號時大概按錯了數字,所以才會打給姐姐你。」
基爾比他大十歲左右,這聲姐姐應該沒叫錯。
此時的他不禁慶幸提前扣下了手機電池,暈過去之前他突然想到這一點:若他不慎先被警方發現,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繫家屬,那麼許多東西就要暴露了。
不過基爾似乎不是一個會探查隱私的人。
「給朋友打電話還需撥號嗎?」
「他換了新號碼,我沒來得及加通訊錄。」原近夜面不改色地說,「模模糊糊記得那串數字,結果還是打錯了。」
「為什麼不報警?」
「因為襲擊我們的人身穿警服,我那時候喪失了判斷能力,生怕遇到的警察是假的。」
「為什麼要說謊?」基爾下了個精巧的圈套。
——為什麼要說謊?
——因為我要隱藏殺人事實?
「啊?」原近夜滿臉無辜,「姐姐我說的都是實話。」
見基爾神色動搖,他主動說,「姐姐你發現我時見過其他人嗎?當時我跟叔叔在一起,他為了救我點燃倉庫,我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很遺憾,警方在那裡發現了屍體。」基爾不忍心說那其實是一具焦屍,燒的何止是面目全非,保證連親爹媽都認不出來。
「叔叔,死了?」原近夜怔怔道,眼眶迅速通紅,大滴大滴的液體順著臉頰滾落。
好一個潸然落淚的孝順侄子。
悲痛的表情不需要偽裝,畢竟麻醉劑正逐漸失效,貨真價實的疼痛感讓他止不住地流淚。
「抱歉,節哀。」基爾信了這套說辭。
畢竟原近夜的謊言半真摻假,一時間挑不出什麼漏洞,17歲的他又長了一張不會騙人的學生臉。
所以壓力給到了水無憐奈,她要如何解釋自己精通醫術又沒有報警呢?
原近夜擦著淚水,等待接下來的場面。
「你受了傷,又明顯是逃出來的,我怕傷害你的人會在醫院守株待兔。」水無憐奈如此說,「我之前做過護士,所以擅自給你處理了傷口。剛才只是想試探你是不是壞人。」
至於為什麼不報警,原近夜並沒有問出來,一是因為基爾肯定自有說辭,二是因為沒必要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
他的親人死了,他應該無比傷心才對,若是問東問西反而引人懷疑。如果這也是基爾設置的圈套,那不得不說這個諜報員真是謹慎地可怕。
不過基爾貌似是單純沒想到這點,畢竟在她的認知中,對方只是個17歲高中生。
所以她撩了撩折線狀劉海,順著原近夜之前的話解開了疑點,「當時我隱隱看到有警察模樣的人在附近走動,看樣子似乎在找重要東西,不過他的行動鬼鬼祟祟,直覺告訴我他可能並不是警察。」
「原來是這樣。」原近夜當然知道她在說謊,畢竟「身穿警服的劫匪」是他編造的幌子。
不過雙方各懷鬼胎,樂得藉此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