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本文無關1
01
還沒走近,那粉的味道就飄出來了,他眼前一亮,不禁朝窗口看過去,一個龐大如牛的人擋住了他,也擋住了勾人的香味。
他不死心還看,肥實的腰墩子扭過來扭過去,足足把大鍋遮得死死的,忽然一張餅子臉從窗口裡彈出來,緋紅地喘著粗氣,「帥哥,吃點什麼?」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惡臉,這樣說可能不好聽,但確實是他當下的第一印象,於粉於她都毫無關係,只是簡單闡述他的感受,僅此而已。
臉必然是和身材相配的醇實,讓他不禁想到白水煮出來的大塊肥肉。
她也是厲害的,和他搭話的短短片刻,僅用額外的眼神,她就驅走了幾個小孩子,小孩訕訕從地吃飯的塑料凳子上滑下來,瞪她一眼然後走了。
他想,她必是兇狠的,不好惹的。
她的眼白總是翻著,不像是下意識的習慣,而像打心底里對人的不屑,他自然會這樣覺得,因為她和他說話實在太過諂媚,他看不見她的自然,因此覺得有點可怕。
最開始,他是打算吃一碗粉的。可看見這張臉,那僅存的香氣忽然就不復存在了,全部成了濁氣,讓他只想趕緊躲得遠遠的。
從頭到尾,他只說了一句話,「不要了謝謝。」他說完就匆匆走了,可心裡還不大自在,倒不是他拒絕了人家的好意,而是一雙眼睛總瞟他,他能感覺到。
他的心長了釘子一樣不痛快,他知道她在看他,用那種驅逐小孩的眼神看他,他不去管她,只管走他的。約摸走出危險區,他小心翼翼回了頭,倘使她不再關注他,才能使他真正放下心來。
登時,四目相對!
他快速轉頭,他的心咚咚撲得厲害,像個被抓包的壞孩子。但只有他知道,他是委屈的,他無緣無故被看了,究其原因,他也說不清。他能解釋的只有——她不是善的——這也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測。
02
店裡人很多,於是她在門口等。
到她進去拿咖啡的時候,人少多了,從她的位置到結賬台終於順暢無阻了。她進去才發現沒到她的號,於是只好等,無聊的等。
她旁邊站了個男生,她注意到他並不是他有多麼好看、或者他個子有多麼出眾,只是因為他的書包——貓窩——她原以為是書包的。
包很大,架在他的肩膀上並不協調,但是卻出奇的和諧。這並不矛盾。
不協調是從他的角度,她想,包勢必是重的,他很吃力;和諧是從她的角度,他站在她前面,於是只有後背的小貓對著她。
可愛的貓必定有可愛的人來配,因此他沒露臉,卻已經在她心裡獲勝了。她盯著看了好久,看貓,也看人。
「16號,馬上好了。」他往咖啡台上湊了湊
她猜他就是那個在她之前的人,她是17號。但此刻,她開始嫌棄她的17號,為什麼她不是15號呢?她後悔來得晚了。
他接過咖啡走向店門口,整個過程始終是小貓對著她的。她的視線追隨他,他到店門口停住了,她竟有點欣慰和竊喜。
時間好漫長,16和17彷彿兩個不相干的遠房親戚,明明最親密的距離,此刻卻有如1到100那麼疏遠。她要兼顧店裡和店外,心裡不免著急開始著急。
腦海里催了無數遍的數字終於如願了,她再看時,已經空了,店門口只有兩個女孩在聊天,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了。
她拎起咖啡就小跑出去,大街往左右延伸到很遠,終於她又看見那隻熟悉的小貓,它似乎叫了一聲,她聽不真切。不過好在,她們又見了。
她一直站在門口,直到什麼也看不清。
03
天還尚早。
自皇城間的小道上,透出一線微弱燈火。
李工部一手牽馬,一手提燈,身旁原本有個小廝,李工部見他迷糊,尚未從睡夢中清醒,於是打發他回去了。
走著走著,小路匯成大道,在大道的相交地帶,火蛇一般的隊伍緩慢移動著,李工部也悄然融了進去。
等候多時,他的燈火逐漸暗了,燈油慢慢枯盡,終究是閃了幾下滅了。終於聽得鐘聲,李工部把提燈放到腳邊,屆時宮殿大門洞開,鐘聲悠揚響徹皇城。
李工部隱在隊列里肅穆行進。
04
他接過甜筒,剛拿到手就咬了一口。
電瓶車就停在路邊,他邊吃邊走過去,靠在電瓶車上。藍色的短袖和頭頂的雲映襯著,和諧極了,樹影剛好遮住他,斑斑駁駁,帶來一絲蔭涼。
甜筒化在他的鬍子上,於是他的臉都柔和了許多,手上還拎著手機,他時不時看上兩眼,大多數的時候眼睛是落在甜筒上的,慢慢的,只剩下脆筒。
再看的時候,他已經坐上了車,一副心滿意足、整裝待發的快樂模樣,他笑了一下,冰涼沁人,炎炎夏日裡看起來倒讓人心平氣和。頭盔上的翅膀很快從我身邊飛走,於是只剩了一個疾馳的背影——餓了么。
05
她開了門,使勁推也不能把門完全打開,屋子裡堆滿了貨,似乎根本沒有下腳的地方。
一捆拴狗的鏈子散亂丟著,她看準中間的空隙站了上去,勉強站穩,不會踩到別的什麼零件。
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從她身邊游進去,彎著腰對著一箱撐衣架數著什麼,汗把他的背熏得光亮,透出古銅色的肌理。
很快他趴到最裡面的桌子上,上面全是殘廢的拖把掃帚,有些掉了頭,有些掉了毛,那都是要拿去換新的。她只負責撐著麻袋,等著他裝貨。他一次次背過身,一條魚似的遊盪各個縫隙,再大步流星走到她身邊,把東西丟進袋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