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The epilogue.001(第一卷終章)
(一)
我曾經大概有所猜想,對一個「老人」罵「老不死的」究竟有何等殺傷力。
不過,這也只是閑暇之時的無聊之舉,並未如研究數學一般深究。
現在算是見識到了,這殺傷力的不知十的多少次方分之一,足以把一輛高速行駛的吉普車(快有一百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正面一拳打飛,還有餘力保證車內的三人毫髮無傷。
無論如何,結果是好的,在她大開殺戒之前攔了下來。如果沒喊住她,遠處六百米左右的地方將不知變成怎樣的屍山血海。
「那,那個,這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保命要緊。我從領口中拎起銀色十字架項鏈,亮給這位「暴君」看。
「不用你給我看,我也知道你是誰,」女皇眼中的怒意有所緩和,「站起來,我面前不許有人跪下。」
「陛下,站起來前我有個請求,能把這大劍收起來嗎?」
「不能。站起來!」
我保持著雙手高舉的狀態,慢慢站了起來。
「斯蕾芙!」女皇朝著我身後喊道。
「在,陛下。」
「把你哥帶進來幹什麼?」
「我們把瑪麗王后帶來了。」
「你是說這孩子?」
女皇失去了對我的興緻,狐疑地靠近瑪麗,端詳她的樣貌。
很容易理解她在想什麼,難以置信,這樣的小孩子竟然是拉斯特尼亞的王后。
然而,事實如此。
瑪麗向前一步,單膝跪地,俯首閉眼向女皇行君臣之禮。
「願七神庇佑您的榮光,女皇陛下。」
「這種禮儀就免了罷,幾百年前我就把這些禮法廢了。不過,你真是瑪麗王后?」
「如假包換。」
她稚嫩的臉上擠出看上去很自然的笑容。
「是什麼力量,讓你得以變成孩童?」
「我在禁書中,不小心解封了來自遠古的一團漆黑意志……」
「遠古的一團漆黑意志,能將人變成孩童模樣……」女皇托住下巴陷入回憶:「封印在書中,可是在因特(Zzainte)?他是我親手封印的。」
在因特,我曾聽過丘吉爾小姐講述過他的傳奇,是傳說中在暴君統治下揭竿而起的農奴中的十歲少年,在與地主騎士的戰鬥中不慎破壞了時間神的祭壇,觸怒了時間神被迫成為失去肉身的惡鬼。
看來這個傳說不僅是真的,而且故事傳播不廣的真相則是女皇本人在數百年前親手封印了在因特。
「也許是吧,我無法理解古代文字。」
「放著他他也不會幹什麼壞事,即使是惡鬼,到頭來只是孩子,也只會幹一些惡作劇。不過,你要變回大人,得等我把他抓回來。」
「陛下,那麼,對拉斯特尼亞軍隊的掃除,就沒必要了吧?」斯蕾芙來到了女皇身前。
「啊,對啊,把瑪麗王後送過去,然後戰爭就結束了。和平條約、談判,戰爭結束為什麼還要我來干這種費時費力的事啊,讓我直接把位置讓給民選首相不好嗎?」
面對著女皇對工作的不斷抱怨,我撐著膽子問她:
「那個,陛下,我呢?」
「斯蕾芙,唔,我想想。斯蕾芙,把你哥……算了,斯蕾芙,你帶不帶著你哥都沒事。」
她回身朝著莫里斯軍隊的方向走去,離這裡也只有一兩公里遠。
「哥哥,跟著我去嗎?」
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下人,這話說著有點貶低人,但是看來確實這樣——這兩人都喜歡把話語權交給對方。
「去吧,就當旅遊,順便觀摩觀摩你平常怎麼工作的。」這是我的真心話,一部分。另一部分是我回不去,已經是跟芙完全綁定了。這就得說起我們是怎麼來的,照理來說,前線這種地方不是能隨便開輛車就衝進來的,在衝進來之前早就被掃射成蜂窩了。可是這是「照理來說」,有超出常理的東西——奧利維亞公主的空間魔法。奧利維亞沒來過這地方,靠地圖和芙的指引隨機開了條空間隧道把我們人帶車送了過來,剩下的就靠芙指路,一路繞著開到了女皇面前。
所以說,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不認路,二認路也出不去,芙不帶我走我,都要抱著她的假肢,讓她帶我走。
對了,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芙,芙。」
「什麼事?」隔著面罩都能感覺到她在皺眉。
「姐姐呢?」
「姐姐不就在……」
她似乎意識到將要說出什麼不能說的東西,忙抬起手要捂住自己的嘴,卻不及另一人的速度。是的,令我意想不到,女皇停止時間跑過來堵住了芙的嘴。
「斯蕾芙,」女皇眯起眼,血紅剔透如寶石的雙瞳變得細長,「請背誦《原則》第三條。」
「不說多餘的話。」
「很好。我覺得你不需要把這條規矩抄到你的假肢關節中的潤滑油磨干。」
女皇露出的笑容使我內心不安。姐姐在哪兒?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芙說:「姐姐不就在……」
不就在……?
在我的視線範圍內?那麼,就有跡可循了。我的魔法久違地派上用場,卻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
「卧倒!」
我咆哮著,左右兩手一手抓著芙,一手抓著女皇往身下貫,自己也順勢倒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槍鳴,子彈從我後頸後面擦過,不知是子彈本身還是帶動的氣流或熱浪,擦掉了我一點皮,使我吃痛,發出了點難堪的聲音。
「哥?!」
「沒事,南方七點三,七十六,貼地……」
「知道了。」
回應我的不是芙,而是女皇。眨眼之間,那狙擊手已經像是一隻小雞一樣,被女皇抓住脖頸提在手上。
「嗚,啊啊啊!」
「斯蕾芙。」
「是。」
當大地上生長出一條又一條粗壯藤蔓時,我才想起來自己這個妹妹是樹神貴族。藤蔓如柳條般粗,靈蛇般困住了俘虜,解放了女皇的手。
值得一提的是,女皇的手剛才被這偷襲的狙擊手又撓又掐,沒留下一點痕迹。這很讓我有理由相信丘吉爾小姐說的,女皇被狙擊槍打中了頭都沒事。
「斯蕾芙的哥哥,還有人嗎?」
「沒發現。瑪麗王后呢?」
「我在這兒。」
瑪麗王后從斯蕾芙背後探出腦袋。
「呼,沒事就好。」
有事的話我們的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雖然說主要人物之一沒事吧……另一位大人物不太像沒事的樣子——華麗的袍子沾滿了戰地的污泥,連流水般的長發也無法幸免於難。
必須要道歉才行。我這麼想著,膝蓋已經軟了下來,要朝女皇陛下跪下時,被芙從背後一把拉住。
「做得好,斯蕾芙。」
女皇淡淡誇獎道,嘴邊卻微微翹起。
「哥哥,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請務必記住,在女皇面前禁止下跪,諒在一不懂規矩二是觸犯,陛下可以原諒你。」
「唉?那,剛才不是……」
剛才,女皇用刀指著我的時候,我是跪著的吧?而且,是女皇用時間魔法把我從車子里揪出來,那這個跪著的姿勢是她做的……
「因為剛才,女皇陛下不在這裡。」
芙口中說出莫名其妙的語言,讓我不知所措。
「作為女皇陛下,需要有一顆包容的心,國民對我的辱罵,我接受,他人對我的指責,我接受,向我跪下這種代表了腐朽的尊卑關係的禮儀,我不但不接受,而且明令禁止。而作為克拉麗絲,我不需要那麼多的顧慮。」
女皇陛下向我親自說明之後,我亦然是難以理解的狀態。
「我都聽懂了哦?用這個十歲孩子的大腦。」
瑪麗擠出禮貌的笑容,她不知道的是這裡擺出嘲諷的神色會更好些。可能她不會。
「請聯繫在莫里斯,貴族沒有特權這一點,來理解陛下的話。如果還是聽不懂的話,只能說明斯蕾芙小姐的哥哥,頭腦可能不怎麼靈光了。」
「聽不懂就聽不懂吧,」女皇對她的國民頭腦的愚笨,眼角露出些許的失望神色,「反正你少說點話,好好聽斯蕾芙的安排就行。我沒有把你交給軍方處置,已經是莫大的仁慈了。」
(二)
臨時搭建的簡陋「行宮」——
女皇三番五次重申不需要這種東西,架不住她沒有下命令,司令部還是自作主張建了個所謂「行宮」。
結果是,由斯蕾芙出面,對司令部浪費前線資源的行為進行嚴厲批評。女皇本人則躺在裡面的破板床上休息。
拉斯特尼亞的軍隊沒有被克拉麗絲屠殺,真是可喜可賀。她內心暗暗想道。「同時,希望這群人遵守承諾,我真生氣了,怕是自己的國家也要滅了。」
用血氣召喚出「塞哲塔里烏斯」(註:人馬宮Sagittarius,變音音譯),以鮮血滋潤其尖刃,殺生愈多,其愈強盛。卻不曾想,半路瑪麗王后本人突然出現,真是打了女皇一個措手不及。到頭來,卻是白白浪費自己的血氣,累壞了自己。
「不論如何,」她口中喃喃低語,「感謝你,總是在這種必要的時候出現。」
叩,叩——
「陛下,來自拉斯特尼亞——」
「怎麼樣?」她不待外面的人說完,立即一個翻身站起來。
「已經預備向我國遞交投降書,國王奧托將廣播向全國宣布停戰投降。」
「電台,電台拿來!」
十分鐘后,艾米與瑪莎拿來了電台,女皇本人急不可耐地親手上去調試。
「斯蕾芙怎麼樣?」
「已經與阿列克謝接頭,向阿列克謝傳達了取消刺殺的命令。」
「好,趕上了!啊……」
女皇想起什麼,放下手裡的活,抬頭看向身前兩人。
「那個人呢?」
「那個人?哪個人?」
「鏡。」
艾米歪了歪頭,沒搞清楚究竟是哪個人。
「瑪莎,鏡是哪個?」
「你不是天才嗎?資料都記不住?就是剛才你給他端咖啡和餅乾的那個人。」
「啊!那個人!我怕他亂竄惹事,往咖啡里下了安眠藥。」
「喂!女皇陛下沒命令你這麼做吧?」
「不,反正也不是毒藥,也拜託麗雅把他抬到一個乾淨的地方去睡了……」
「你拜託誰不好,拜託麗雅?!」
瑪莎說完話忙堵住自己的嘴,剛才她聲音有點太大了。
「抱歉,陛下,吵到你了。」
「沒事。告訴我,麗雅怎麼了?為什麼鏡不能交給她?」
「那,那個……」
瑪莎流露出扭捏的樣子。
「不太方便講……」
「你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抽煙吧?」
調試完電台的女皇眯起眼睛盯著瑪莎。
「給你個贖罪的機會,快講!」
「是!那個,其實,陛下知道的吧?」
「這倒是真不知道,我對你們的戀愛問題不怎麼上心,啊艾米,謝謝。」
艾米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端了咖啡來了。
「噗!咳咳咳……」
女皇噴出的咖啡撞在杯壁上,彈回來濺了一臉。艾米忙湊上來拿出手帕擦臉。
「沒,沒事,謝謝你艾米……沒事,畢竟我家斯蕾芙又漂亮又溫柔善良,業務能力又強……不對,關那個人什麼事啊!麗雅也不害怕異性啊!」
「因為鏡是斯蕾芙的哥哥。」
「就因為這個?!」
「自從鏡從帝國回來之後,斯蕾芙小姐一直都對自己的哥哥很上心,」
「等一下,我得澄清一下……」
「用不著陛下澄清啦,這種謠傳我們怎麼會信……」
「這不是謠傳,這是真的。」
艾米停止了手上擦臉的動作,瑪莎站在原地,眼睛和嘴張的老大。
「唉?」
「唉?」
三個女人在房間里維持著微妙的寂靜。
「我大概懂了,」女皇率先發話,「所以麗雅從身為斯蕾芙哥哥的鏡身上感到了威脅……」
「陛下,我們要去確保鏡的安全順便把麗雅帶過來嗎?」
「快點去啊!還要我發令嗎?」
「現在就去!」
不超兩分鐘,二人就在森林中抓住了正準備把匕首送進鏡心臟的麗雅,瑪莎看住麗雅,艾米「嘿咻」一聲以與體格不符的力氣將鏡背了起來。
「麗雅,過分了。」
面對瑪莎的一臉黑,麗雅卻是毫不認錯一臉笑嘻嘻的樣:「過分?哪裡過分?我在為斯蕾芙小姐掃除障礙呢。這個男人死了,斯蕾芙小姐可以省下多少力氣?」
「麗雅,聽我一句勸。」
「哎呀哎呀,艾米小可愛,你也要做正義使者嗎?」
「你在我們面前怎麼說都行,第一個別在女皇陛下面前說……」
「在關心我呢,很可惜,咱中意斯蕾芙小姐……」
「第二個,無論如何,別在斯蕾芙小姐面前說這種話。」
艾米心裡已經有點氣了。
「就算斯蕾芙小姐平時對我特別嚴厲,做活做的一點不好就要指責我,每天眉頭一橫一臉死板樣,看起來比女皇陛下還要守舊……但是!但是!」
麗雅此時也收起笑臉,看著艾米眼眶中流轉的淚。
「我記得很清楚,每一次說到哥哥,斯蕾芙小姐就會露出幸福的笑容;自從她哥哥回國,每一次訓練后她在保養義肢,嘴裡都是在講她哥哥的事……」
「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有啊,很大啊!就算你再怎麼隱瞞,斯蕾芙小姐也能查出來是你殺了她的哥哥,你覺得她能原諒你嗎?」
「艾米,聲音太大了。」
瑪莎朝著艾米低喝,回過神來的艾米這才發現,不知為何眼淚鼻涕已經糊了一臉。
「抱歉……」
因為艾米背著鏡拖慢了腳步,回到女皇那裡已經是十分鐘后了。
「……對於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的護國青年們,吾僅代表拉斯特尼亞所有權威機關,向汝等表達真摯的感恩……」
在門外,三人就已經聽見房內的電台音了。
瑪莎已經敲了許久的門沒有反應,不得已,喊一聲「失禮」打開門,卻發現女皇陛下已經躺在那簡陋得難以被稱為「床」的木板架子上睡沉了。
「……戰爭既發十幾二十餘日,炮火波及之處,無不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彈藥潑灑之地,唯有荒蕪一片,血流成河。感生命之美,和平之貴,為了我們好,也是為了他們好,吾今於此向拉斯特尼亞全國宣布停止對莫里斯之戰爭……」
(三)
陌生的天花板——
鼻腔中充斥的味道卻有點熟悉,是泥土、混雜著塵埃的雨水,還有腥氣。
再說一個不熟悉的東西,就是面前佔據「半面江山」的黑影。
「我——是在哪來著?」
不禁要問自己,腦袋裡只剩一團漿糊,根本分辨不清時局……
啊,我在喝咖啡吃小餅乾來著……
看我現在四肢無力的樣子,大概是安眠藥的後遺症沒錯了。
那麼,我面前這個黑影自然也就是……不,不像啊,個頭比芙小一點,胸也比芙小。
「你是……哪位?」
反正也是芙的同事吧,和我的姐姐妹妹一個工作的,都是女皇的爪牙。
「哥哥,你醒了?」
就算聲音通過魔術修飾得完全聽不出真實的原音,還是能立即判斷出來我的妹妹在對我說話。
「芙?你在哪?我看不到你。」
「我嗎?我坐在艾米旁邊。」
「艾米是哪位?」
「你正枕在人家大腿上呢。」
聽罷我立即嘗試掙脫想要坐起來,卻還是因為身體沒勁作罷。
「給你咖啡里下藥的就是她哦,艾米。和奧利維亞公主差不多年紀,看不出來吧?」
真的很難看得出來。
我曾經接受過有關訓練,有安眠藥的飲料一定能喝的出來,並且有解藥方法。能讓我喝不出來的安眠藥我還是第一次見。
「芙,能把我扶起來嗎?枕在人家腿上怪不好意思的。」
「請不必在意,畢竟下藥這種事並非女皇陛下或斯蕾芙小姐的本意,是我的獨斷專行。」
「是害怕我惹出什麼麻煩吧?」
「正如您所言。有關此時,真是十分抱歉,望您大人有大量,切莫追究女皇陛下或斯蕾芙小姐。」
「好吧,但是還請艾米小姐能讓我端端正正地坐起來。以及請向我解釋為何要讓我枕在艾米小姐的大腿上。」
如獲大赦的她,透過扶我起來的動作都能感覺到她的高興。
「沒辦法,總不能讓哥哥落枕吧?我的合金義肢又太硬太冷,只能讓罪人代勞了。」
艾米帶著我往左邊一起挪了一個身位,讓芙能坐到我右邊來。
「別說話,好好聽聽隔壁的動靜。」
我照著芙說的話,仔細地隔著牆去聽有什麼聲音……
似乎有女人在生氣地咆哮。
「你,差點就被人殺了。」
「咦?」
任誰聽了這種話都會大吃一驚,我怎麼能算例外。
「殺人未遂的罪犯就在隔壁挨罵呢。」
「芙,那該不會也是你的同事吧。」
「嗯,她叫麗雅,艾米和瑪莎晚到一步,她手裡的匕首估計已經送到你心臟里去了。」
芙口中的「瑪莎」,估計也是她的同事。女皇手下的女孩們,真是一個比一個神秘,相貌,真聲,全部都是不可知的秘密。
不出一會兒,走來一個垂頭喪氣的人,恐怕就是麗雅本人。而且後面還跟了女皇陛下。見到女皇,身邊兩人立即起身,而只有艾米行屈膝禮。
「心裡有鬼的人才會不自覺行禮。」女皇這話里的刺只指向艾米小姐,看來女皇面前不行禮這規矩是真的。
「斯蕾芙。」
「在。」
「你和麗雅有什麼私人恩怨嗎?」
「恕我不知,陛下。」
「我也一樣,左思右想不懂,為什麼麗雅會對你哥哥下手……麗雅,要不你親自向這兄妹兩個解釋解釋?」
那個叫麗雅的女孩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芙與我都選擇保持沉默,耐心等待她的發話。
「……算了,你不講我來講,斯蕾芙——」
「對不起,我想插一句嘴。」
女皇銳利的眼神轉到我身上:「哦呀?膽子可真不小,比麗雅膽子大多了。」
「受害者也該有點許可權發言吧?」
說完這兩句話我都後悔,真不懂自己為什麼條件反射就開口了。
「好啊,受害者先生有何高論?」
「能請彆強迫她,那個……麗雅小姐,說話嗎?」
「你要袒護她嗎?」
「要殺我需要兩個前提之一,一個是我的死存在某種意義,另一個是我活著成為了他人行動的障礙。前者我想不出理由,後者大概率可能。為達成目的不擇手段,不是很有維護權威的特色嗎?作為權威的女皇更應該保留好這種人才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聽完這段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理論,女皇大笑起來。
「對不起,這麼笑有點沒禮貌。那麼,就如你所願的,我保留好麗雅這樣的好孩子就是了。」
說實話,其實也只是看不慣別人被迫講自己不願意講的話罷了——畢竟人心裡都有那麼幾個小秘密。
既幼稚又正義感爆棚,這種長不大的小鬼說的就是我。
「那,陛下,我的處分……」
「哦,艾米啊,看你最近幾天表現再說。」
「了、了解!」
之後,這四個女人在我面前又講了許多在我看來沒什麼營養的話。其實,女皇真的處分已經在剛才就做過——芙讓我聽得動靜就是女皇把麗雅小姐破口大罵了一頓。看來麗雅小姐也確實是知錯了的樣子,艾米小姐,更不必說。
我突然想起來最初茉蔭口中對「白髮血瞳女」的描述:「喜歡給別人使壞」。
對這樣的女皇,喜歡不起來,也討厭不起來。
「閑話也講的差不多了,斯蕾芙,準備一下,明天就要談條約。」
芙回了個「是」就出去了,剩下兩個黑衣也跟在後面走,最後離開的女皇陛下,眼含笑意看了眼沒力氣癱在長椅上的我說:「你也跟著你妹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