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不受寵愛的萬人迷公主12
知道刺客不止一人之後,南喬以為接下來的幾日圍獵場上會再起波瀾,可沒想到,一直到圍獵結束,圍獵場中都沒有出現再出現刺殺的情況。
整個秋獵只在第一日時略起了些許波瀾,然後一切都井然有序地進行著,彷彿那晚曾經出現在榻上的刺客是她夢中一般。
十月將至,天朗氣清,此時圍獵結束,也到了返回皇都的時候。
老皇帝近來身體不佳,已經徹底壓不住底下幾個日漸成長又野心勃勃的兒子了,前朝的奪嫡之爭愈演愈烈,就連本來平靜的後宮也多了幾分躁意。
幾個主位的娘娘膝下皆有子嗣,太妃同太后雖只有一字之差,可其中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雖同在皇宮住著,這股子燥意並沒有蔓延到翠微宮。
整個翠微宮好似被人暗中隔絕了一般,就連時不時上門拜訪的皇子也沒了蹤影。
南喬一如既往地待在翠微宮裡,足不出戶,回到皇都那天,林清淮就差人將白狐送了過來。每日看看書,逗逗小白狐,日子也過得還算愜意。
已經逐漸熟悉了宮裡的生活,平靜的日子讓南喬逐漸放下了內心的警惕,總是待在殿里對身子不好,少了隔三差五上門的人,她也開始願意出去走走了。
這些日子幾個皇兄並沒上門,她還以為在父皇面前表演的兄妹友愛那套過去了,卻不曾想,到底是她大意了。
御花園蓮湖涼亭里,南喬看著正信步而來的幾人,神色微涼。
「南喬見過三皇兄。」
三皇子一襲錦緞華服,腰間系著黃帶子,即便相貌算不得出色,卻通體是皇家養出來的貴氣。
「四皇妹免禮。」
他笑得極和煦,還微俯身虛扶一下,南喬神色不變,只側了側身子,避過了對方的手。
三皇子收回手,目光落在只剩下殘荷枯枝的蓮湖,道:「這荷花都敗落了,四皇妹喜歡荷花,我府上正好有一朵睡蓮,正好讓人送來給四皇妹。」
南喬推辭:「各時各景,皆有趣意,能收在三皇兄府上,想必那株睡蓮也是難得,皇妹倒不奪人所愛。」
三皇子笑:「我對花花草草向來不愛,都是底下人獻上來,皇妹身上沾染了佛性,倒是比我更適合那株睡蓮。」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南喬也不好拒絕,只得謝過。
「說來也巧,這睡蓮還是易之送予我的,如今送予皇妹,也是借花獻佛了。」
三皇子轉頭看向身側的男子,笑眯眯道。
南喬的目光也不由地落在對方身上了。
男子身著藍色錦袍,水色玉帶系腰,墨色頭髮被紫玉冠束起,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薄唇輕勾。
端得是風流華貴,貴氣天成,站在三皇子的身側,甚是惹眼。
秦易之上前兩步,躬身作揖,道:「草民秦易之,見過公主殿下。」
略帶繾綣的熟悉聲音,讓南喬瞳孔微縮,看著眼前的男子,徹底怔住。
這聲音……
……好像是圍獵場上的那個刺客。
一時間心亂如麻,好半晌,南喬才澀聲道:「免禮。」
似乎已經沒有察覺到了南喬雜亂的心緒,秦易之笑了笑,勾人的丹鳳眼瀲灧生色。
三皇子並沒有察覺到兩人微妙的氣氛,如今奪嫡已經進入了焦灼狀態,正是最要緊的關頭,若要獲得更多朝臣的支持,錢財是必不可少的。
秦家是富甲一方的巨賈,若是有秦家的支持,他要奪取那個位置也會容易多了。
秦家巨富,財帛不足以動人心,他還正愁著怎樣才能獲得秦家的支持,必須輔以重寶以求之。
而這重寶……也唯有才回宮不久的四皇妹才配得上……
思及此,三皇子笑了起來,他心知他那個父皇替表妹看重的駙馬是鎮北候世子。
可那又如何?
少女情絲多旖旎,秦家秦易之容色俊美,年及弱冠又潔身自,身側無妻妾通房,身上亦無官職,不失為一個好夫婿不是嗎?
若皇妹實在不願亦無妨,只將人籠絡過來,待他登基之後再作補償,重選駙馬就是了。
三皇子作勢看了看天色,又道:「天色還早,只是我得去母妃那兒請安了,易之,你隨我一塊兒去呢,還是……」
秦易之:「久聞宮中御花園奇珍異草乃天下一絕,甚至比得過江南蘇州一帶的園林,今日承蒙皇恩入宮,也自是想好好地欣賞一番。」
不愧是商人,嘴皮子的確利索,三皇子頷首,朝著帶著奴僕轉身就去朝著後宮走去。
被留下的兩人在涼亭中,宮侍離得遠,南喬神色泛冷,目光落在眼前閑適的男子身上。
「閣下倒是膽大。」
作為刺客,竟然膽子這般大,大搖大擺地入宮。
秦易之低笑,卻依舊狀似疑惑:「殿下這是何意,草民今日入宮也不過是受陛下傳召,何來膽大一說。」
南喬不願理他,連閑逛的心思都沒了,正要起身回翠微宮,只聽到身後的男子幽怨道:「草民獻出了十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才換得這一次進宮的機會,就為了見殿下一眼……」
南喬頓住,簇眉看向對方:「與我何干?」
秦易之殷切地執起茶壺,為對面的殿下添了一杯茶水,才道:「怎麼會無關,圍獵場初見,殿下清姿絕俗,我對殿下可謂是一見鍾情啊。」
又是這般言語輕佻,南喬捏著茶盞的手徒然收緊,神色徹底冷了下來,自覺在寺廟裡養了十多年的好性子在眼前男子面前根本收不住!
墨色瓷盞溫潤細膩,襯得十指纖纖若蔥根,只是因主人的徒然收緊,略有些泛紅。
秦易之眸中的淺淺笑意漸消,深沉的眸光落在,扯了扯嘴角,低聲笑道:「殿下可是惱了,怪我,是草民言語無狀了。」
南喬不語,依舊冷著臉。
走南闖北地做生意,秦易之最是沒臉沒皮,又扯著笑道:「若是殿下還惱,不若喚人來打我板子,打板子消消氣。」
兩人就隔著一個石桌,好似仗著涼亭外的宮侍聽不著,言語裡帶著哄意,似哄著自己的愛侶一般,叫人聽了就覺得不自在。
南喬心裡一陣躁意,眼前的男子好像同她三皇兄關係非比尋常,心裡不待見這人,也不願同他多有牽扯。
不再猶豫,起身就想往涼亭外走去,已近深秋,亭內有風,夾雜著秋風涼意的聲音還是傳入她耳朵里
「……殿下,可是覺得害怕?」
好似隨意的一句話,卻如箭矢飛靶一般,直擊南喬內心的恐慌,讓她整個身子徹底僵住。
害怕嗎?
自是害怕的。
從回到這個皇宮裡她就一直在害怕了。
最初回宮時她害怕的是那個十幾年不曾見過的父皇,如今害怕的是那幾個頻繁地不斷登門的幾個皇兄……
翠微宮的宮侍也多愛閑聊,近日來前朝上發生的事她亦知曉一一,她其實並不在乎那個座位上坐的是誰,只在乎自己能不能在這個皇宮裡活下去。
本來她以為,奪嫡一事同她一個公主無關,可在幾個皇兄隔三差五地登門后,就有些驚駭地意識到,自己似乎也成了幾個皇兄奪嫡手上的籌碼……
或許等到那位皇子上位了,她就會被隨意嫁給一位有著從龍之功的人了,就如眼前的秦易之……
一陣涼意略過,秦易之舉眸看著不遠處徹底怔住的身影,眸色微緩,起身走到呆愣著的殿下身側,眸光幽深地凝視著對方玉白的側顏。
滿心彷徨在此時被人戳破,南喬神色略白,水眸閃爍著,身著素色衣裙,褪去了滿身清冷后叫人憐惜。
他聲音低沉,此時輕佻的聲音透著難以言喻的沉穩,「還望殿下,莫慌。」
莫慌?
南喬舌尖泛起苦意,怎麼能不慌呢,只是她還是不願在此人露怯,脊背依舊挺地筆直。
既嬌弱又清冷,恍如一株生長於雪上之顛的雪蓮,渾身清冷,花瓣卻又是嬌嫩的。
秦易之愛極了,忍不住繼續湊前了幾步,又大逆不道般攥住了殿下的皓腕,還不等對方回答,低聲繾綣道:「殿下且安心,無需驚懼,有草民在,草民斷不會容許旁人傷害殿下的。」
幾個皇子打著什麼主意,秦易之一清一楚。
他這個人無恥又雙標地很,自己作為這個主意的受益者,通過搭上皇子進了宮見了靈喬公主,卻又忍不了旁人將她心心念念的殿下作為奪嫡的籌碼。
手腕被制住,南喬心生怒意,忍不住想要掙開,卻怎麼也掙不開,宮侍就在亭外,正打算高呼喊人,腕部突然一松,垂眸看去,只見眼前的輕佻浪子已經放了手,臉上還帶笑。
捻了捻手,秦易之垂眸,看了眼殿下皓腕,見那處肌膚略帶幾分紅痕,眼裡閃過懊惱。
到底還是他失了力度。
「抱歉,殿下,是草民孟浪了……」
南喬氣極,明眸水光瀲灧,臉頰微紅,她不願再在這裡待下去了,離去時清冷的背影罕見帶著怒意沖沖。
秦易之笑看著殿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