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露如珠(7)
意潮還是上回出差的原班人馬,外加一個淘客的副總監周凱歌,趙依景站在他身邊,兩人都是黑白色調的服裝,遠遠看著默契十足,平添暖味……
最後半句是秋露瞎想。
終於見到傳聞中的周總監,秋露乖巧地跟在謝觀棋旁邊打招呼,借著他們同事之間閑聊的功夫悄悄端詳他。濃眉眼窩深,大雙眼皮很有歐美范,身高比謝觀棋略低一些,估摸著也有180,身材……
她接過趙依景遞來的口香糖,無意間撞上高處一道意味深長的目光,像在問她:有這麼好看?
秋露微窘,他不是在聊天嗎,居然三心二意監管她的一舉一動。
純粹是好奇每晚都要找謝觀棋聊工作的人究竟長什麼樣,無論男女對她而言到底有沒有威脅。初步判斷,還是她更靚麗。
周凱歌用一聲嗤笑結束話題,看向秋露時想起一樁事:「之前你坐我的位置辦公,有東西落下,謝觀棋拿給你了嗎?」
她微怔,不記得有東西遺失,謝觀棋也是隻字未提。
他兩指比劃七八公分:「大概這麼小的一個玩偶擺件,戴眼鏡黑頭髮的小人,是你的東西吧?和謝觀棋———」
秋露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心跳漏拍,偏偏他話說一半突然停住,掏出手機像在掐斷一個電話,所有人都看著他,幾秒后他抬頭再道:「哦,和謝觀棋桌面那個玩偶長得類似,我當時還以為是他的。」
她輕輕吞咽口水,差點以為他說的是「和謝觀棋長得類似」。那個玩偶是她網上定製的卡通形象,用的是謝觀棋戴眼鏡的照片,卡通和真人有一定差距,就怕旁觀者心思細膩察覺端倪。
「是你的吧?」周凱歌繼續問。
「還在我那裡,前段時間太忙,忘記了。」謝觀棋淡聲接話,「下次找機會帶給你。」那個「你」字落她頭上,秋露抬眸,他的目光平靜又溫和,彷彿一雙溫暖的手在撫摸她發頂。那顆緊張跳動的心漸漸平緩,霎時間覺得公開關係也沒什麼大不了,點頭說好。
秋露看見他微微一笑。
「也可以給我。」趙依景說,「我約秋露吃飯的時候拿給她。」
周凱歌見狀調侃:"咱們這位謝總監就記得兩件事,工作和老婆,其餘的都是身外之物拋之腦後。"
謝觀棋:"謝謝,我就當成是對我的肯定。"
皮皮和阿宇在笑鬧聲里姍姍來遲,一行六人會合出發。
周凱歌和趙依景不隨短劇項目組進入拍攝地,而是去豐城接洽渠道商,兩人行程緊,酒店辦理入住后便離開,剩下幾人在大廳集合準備去吃晚飯。
豐城的氣溫比寧城高出五六度,秋露下樓前換了件墨綠色薄外套,匆匆走向三人的過程中,謝觀棋的目光罩著她,還沒等她走近已經開口:「怎麼穿這麼少?」
皮皮和阿宇一齊望來,秋露噎住,慢慢減速直至停在他們身邊:"少嗎?"他道:"難道你忘了,豐城白天的氣溫虛高,入夜都會變冷?突然減衣最容易感冒。"
「你們一起來過豐城?」阿宇詫異地看著謝觀棋,「我記得你這段時間沒出差啊。」
秋露急忙說:「上次去海城出差,我和謝總監聊過以前的事,我在海城出生,媽媽是豐城人,後來也在豐城讀書。」
「那不是正好?」阿宇囊囊欲動,用肩膀拱皮皮,「棋哥沒空帶我們逛,可以讓秋露當導遊啊!」
皮皮手肘戳他胸口:"就知道玩。"
秋露只關注到「沒空」兩個字,怔怔望去:「你要去哪?」
「晚上和外包商的人聚餐,你不用去。」謝觀棋垂眸看她,「待會兒跟著皮皮他們去吃飯就好。」
她的回應被歡喜冤家的吵鬧聲掩蓋,只覺得心裡發空,好像缺了什麼提不起勁。
三人找到一家本地口味的農家菜,這家店秋露在高中時就吃過,時隔多年依舊屹立不倒。他們家的爽口豆腐一絕,嫩滑入味最適合下飯。
阿宇狼吞虎咽被皮皮嘲笑幾回,說他是餓死鬼投胎。
「我記得依景說,你的胃口很好。」皮皮察覺身旁的人隔幾分鐘就發獃,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樣,「這家味道變了?」便問,
秋露搖頭,笑了笑說:「還是一樣好吃。」「有心事?」
她用筷子戳米飯,又想起這個動作時常被謝觀棋糾正,停下后說:"我在想,我們在這裡悠閑地吃飯,讓謝總監一個人去應酬交涉,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不是吧,你在擔心這件事啊?」阿宇口齒含糊地插話。皮皮翻起白眼呵斥:"吃完再說話。"
他仰頭灌兩口冰可樂,舒爽地嘆氣:「棋哥這是在照顧你,一般飯局如果不是需要引薦什麼人,或是工作需要和專人對接,基本都是他帶一個男助理去。"
「他有一個助理叫小許,你見過嗎?」得到秋露的回應,皮皮點頭接著說,「小許現在主要幫忙謝總監處理公司里的事,上次帶了你和依景,這次是第二回,況且我聽說新導演蠻野的,不好招架,所以他就自己去了。」
秋露聽得恍惚,盯著桌面那盤綠油油的青菜,半晌才說:"謝總監好辛苦。"
阿宇第一個贊同:「可不是嘛,白天辛苦工作,晚上照顧老婆,深夜……咳,打我幹嘛?反正一天24小時只有睡覺的時間能休息。」
「不過也不一定。」他繼續揣測,「說不定夢裡還得幫他老婆準備早餐。」秋露默默夾起青菜放入碗里。
"原來你是豐城人。"皮皮忽地記起這茬,"上次出差,我一直以為你是海城人。"「真巧,棋哥也是豐城人。」阿宇低頭專心啃雞翅,也不看人,嘴上問,「你們以前不認識嗎?」
皮皮面露無語:"同個城市也不會都認識啊,別問這種無聊的問題。"
機場里謝觀棋溫柔嗡笑的目光在她腦海一閃而過,秋露垂眸想了想,說:「我和我老公都是豐城人,他是我同學。」
「依景說你們還是青梅竹馬,好羨慕啊。」皮皮靠上椅背摸肚皮,緩解飽腹感,「過年會回豐城嗎?"
「今年還不清楚,應該會。」秋露沉吟,「可能回兩三天,我媽媽在國外,謝——」
知下了生活的乖掃「她
她心塵——顛輕咬後繼續
我老公的知知和簽簽在幺鎮住,過任我
她……卻下了生活的重擔,我老公的叔叔和合節在鄉鎮住,過年我
她心天一顫,輕吸口繼續們會回去看看他們。」
阿宇兩耳不聞女人話題,埋頭掃蕩一桌美食,皮皮恍然點頭,又問:「你覺得結婚怎麼樣?」
阿宇咬著雞腿突然抬頭,皮皮嫌棄地瞟他一眼,抽紙遞去讓他擦滴下來的油。
秋露每次旁觀這對小情侶都深有感悟,什麼是一個鍋配一個蓋。不過,她和謝觀棋也是一樣。
「我覺得很好。」她發自內心地笑,話語很堅定,神色愈發溫柔,」和他結婚是我這輩子都不會後悔的決定。」
皮皮靜了會:"所以,你不是覺得結婚好,而是覺得和他結婚好?"
「我也不知道和別人結婚會怎麼樣。」秋露語速很慢,試著思考「如果」,可腦袋裡除他以外一片空白,於是妥協似地笑了,"喜歡上他以後,我只想過和他結婚。"
皮皮凝視著秋露,被她身上散發出的幸福感觸動,那是一種浸潤在愛意里,比月光還柔和的美。
人活一世,愛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有人得的多,有人得的少,又有多少人能在漫長的時光里用心去經營一段感情、一段婚姻?
她對秋露充滿羨慕和好奇,真正被愛的人,那雙眼睛是不一樣的,畢竟一雙說謊的眼睛承受不住純粹的愛。
皮皮自認為多此一舉,仍舊想問:"為什麼這麼早就結婚?"
她用充滿現實的口吻說:"愛的時候是真的愛,沒有人會知道未來的發展,你有沒有擔心過,以後兩個人會變,或是遇到一些不可抗力的事?"
話落又生悔意,用這樣一番話去"質問"一對幸福的小夫妻,實在缺乏人情味。可看著秋露的樣子,是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皮皮又將喉嚨里的話咽回,靜靜等待著。
婚姻的意義,生活的真諦……秋露垂眸思考,但想得越深,眼前浮現的全部是與謝觀棋相知相伴多年的點點滴滴。
十一歲初見,十二歲並肩,十三四歲同坐屋檐,十五六歲共同創作,十七八歲晚風裡牽手,二十歲有想結婚的念頭,二十三歲步入婚姻。
他會在收到加班通知后,中午開車回家為她提前做好晚飯。他照顧她的飲食起居,教她為人處世,包容她愛情愛用。燈桿砸下的第一秒會擋在她面前,有困難除了我警察,也可以我老公。
可看似無所不能的他也會悲傷、心痛,會在她摔傷后落淚,會擔心過早的婚姻只是一個人的私慾而將她束縛。
這些年她隨性自由追求夢想,是因為他為她築造了一個堅固的後方,大事靠他,小事有他。她說想要一個完整的家,他捧著一顆心全部給了她,他們就是彼此的完整。
所以最後,秋露只能用最樸實、最簡單的話來回應這個問題:"我就記得那句話,遇到了對的人,為什麼不早一點結婚?不管將來的命運會用何種方式告訴我結果,這一程我不後悔。我覺得,他就是我認為的那個對的人。」
「而且……」她稍頓,回憶起曾經和謝觀棋聊到這個問題時的畫面,記得他當時說:「婚姻就像起高樓,光有愛遠遠不夠,但沒有愛就像沒有地基的房子。一磚一瓦,都需要用心堆砌,兩個成年人需要有足夠的智慧和理智,才能很好地解決婚姻中的問題。"
秋露把這段話複述,沖皮皮靦腆一笑:「這是我老公告訴我的,我們在婚姻這條路上還是新手,也要在生活中慢慢學習。」
皮皮忽地就釋懷了,她覺得自己不用再執著答案是什麼,因為每個人的路生來不同。
「你老公……真的很好。」皮皮感慨。
阿宇放下碗中的吃食,直勾勾望著對座的女人:"老婆,我一定會讓你過得比秋露還有棋哥的老婆更幸福。」
秋露聞言一笑,以為又會聽到熟悉的鬥嘴,結果沒有。
皮皮只是沉默幾秒,呼口氣說:「好,我等著。」
★★★
夜晚城市主街道熱鬧又明亮,秋露謊稱約見朋友,和皮皮阿宇告別後,偷偷在謝觀棋聚餐的地方等他。
雖然他並不知情。
晚上和皮皮聊完婚姻與愛情,心間總有揮之不去的悵然,每每遇到這種感覺,只要謝觀棋抱著她就會痊癒,她在等那顆葯。
第四次和樹下三輪車小攤的阿姨對視后,秋露決定光顧她的生意。白糯米糰子裹滿紅糖粉,兩塊錢二十個,她想要十塊錢,阿姨扭轉扳手笑道:"吃不完吧?"
「沒關係,幫我分兩盒裝。」她笑著說。
阿姨:「晚上冷喲,你穿得有點少。」秋露:"下午到的時候覺得熱,就把衣服換了。"「一個人來豐城旅遊哇?」「出差,不過我老家也在這。」「回家好啊,人都是想家的。」
兩人一言一語聊著,回過神來時手中兩盒都被她消滅乾淨。秋露意猶未盡,掏出手機決定再買五塊錢,身後突然伸來一隻手,舉著手機斜到她面前掃碼,又越過她肩頭而去。她立刻回頭,伴隨著「滴」地一聲,就像刷開了她整夜封閉的心門。
燈火人海,車水馬龍,都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城市夜景。他站在哪裡,那片土地就變得獨特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