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因為在這婦人口中,她和這少年人是母子。
由於少年人生來體弱,她這當母親的自是對他身子骨擔憂,家裡的銀錢可以說除了留來溫飽,剩下的幾乎是全數砸進了養護少年人的身子。
少年人的身子骨在藥性的養護下,逐漸開始好轉起來。
眼看著一切都要好轉起來了時,她的丈夫卻開始沉迷於求仙問道之路,將家裡留存的葯錢也一併砸了進去。
這樣一來,斷了葯的少年人病情再次加重。
但他的丈夫卻是逐漸瘋魔起來,因為家中日益減少的錢財,他買不了各種丹藥符紙,也聽不了雲遊回來的道士講學,這些種種積累下,令他再無法去沉迷於求仙問道之路……
他便開便始將兒子的體弱多病全部歸咎在婦人身上,因為家裡的貧窮開始對她輕則辱罵,動則拳打腳踢。
就在這個家眼看要分崩離析的夜晚,他們家庭院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個不速之客便是她口中的紅衣人,在她口中紅衣人搖晃著一把摺扇,在他們母女的驚叫中,紅衣人直接對正打她的男人一刀斃命。
這男人也就是這女子的丈夫,他都還沒回身便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等等,大娘你剛剛說紅衣人,他有摺扇但他殺人使的刀?」妤蓼打斷她的話語,微蹙眉目問道。
大娘肯定的朝妤蓼點頭道:「嗯,我看的很清楚,他手上有扇子,還有一把不知道從哪來的刀,我和宗兒親眼看著他殺了我家那口子,但我們發出的尖叫卻沒引來任何人。」
妤蓼聞言便知道,紅衣人約莫是使了靈力罩或魔力罩了。
這種罩子籠罩作為一個結界,別說他們普通人,就是修士也多聽不見靈罩中人說些什麼。
「所以,這紅衣人對你兒子做了什麼?」妤蓼話落,她便朝遠處些的覃夙二人看去。
不知道為什麼,妤蓼越是聽這婦人說辭,她內心生出的不安感也就越發驟增。
婦人抬首朝遠處的少年人看去,臉上反而帶了絲笑意道:「雖然他一來就殺了我家那口子,但他其實…他其實也沒怎麼我們。」
說著,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接著道:「這紅衣人還上來握住我兒子手腕,他同藥房的先生一般替我兒子把了脈,說讓我來此地還有救,還說要儘快上路,否則仙丹就要沒了……」
話畢,婦人臉上滿是遺憾,她彷彿還在對沒能求到仙丹不甘心。
妤蓼聞言輕微挑眉,不動聲色接著道:「既如此好心好意,大娘又怎麼確定的,他就是我口中的魔族呢?」
那大娘朝再次朝覃夙和她兒子的方向掃了眼,這才接著道:「因為…因為上邊都是我亂編的,我就是那個不安好心的人啊,哈哈哈哈。」
在這似瘋癲的笑意下,妤蓼眼前哪還有什麼婦人,有的只是婦人的一層皮和衣服掉落在地。
妤蓼微呼出口氣,也在瞬間明白了她被這婦人給耍了。
一個起身的瞬間,清塵劍已然在握。
她沒有朝從四周傳來的瘋狂笑分神,妤蓼徑直朝徒弟覃夙方向走去。
如果她沒猜測錯的話,這個少年人只能是對覃夙不利。
覃夙也在這時注意到了外邊這變故,眉眼一斂便直接一掌打在了少年人身上。
少年人被這一掌直接擊打,直接被摔打出了靈力罩,他發出一聲痛呼便直接暈死了過去。
「師尊,他們是魔吧。」覃夙將劍直指想暈死過去的少年,眉眼中的戾氣令他看起來有些可怖。
妤蓼按住他手臂,伸手在他靈脈上探起來。
果然,靈脈中再無以往精純的靈氣,有股強大的魔戾之氣正在他靈脈中亂竄,而且這股戾氣彷彿還在增加,它在吞噬著覃夙體內的靈力。
「覃夙,你給我坐下。」妤蓼先前的不安在這刻落到了實處。
她焦急的按住他還要行動的身形,在覃夙聽她話盤坐下來時,她才收了些慌亂接著道:「我給你護法,你趕緊使用洗滌術法。」
「外邊不用管,為師能應付得了她。」說著,她又再次加了些聲量道:「你聽到了嗎,這個時候不許給我胡思亂想,守住道心。」
還未待覃夙回復,幾道尖利的刺耳笑聲再次響起。
妤蓼幾乎是下意識的朝東南方向揮出一劍,果然響起了道女子的悶哼聲。
「好,那師尊你小心些,還有那少年只是暈死過去,你小心著他方位。」覃夙說了這一句便闔上了眼眸,專心同體內的魔戾之氣爭鬥起來。
其實,這道魔戾之氣並不是此刻才有的。
覃夙在簪花大會時便發現有的,在他憶起上世時,這股魔戾之氣便越發壯大起來。
時至今日,在他沒防備下,這個少年人的魔戾之氣也被驟然吸引入了體內。
稍頃,靈識在進入靈台後,覃夙便握緊了在膝蓋上的兩手。
這股魔戾之氣,他壓不住了。
因為,他在這一世,再次在靈台中見到了上世的靈台,這正是修鍊無情道后,逐漸要墮魔時的靈台!
光是這般一想,覃夙便覺胸口傳來一道刺疼。
那處,正是上世他朝師尊劍上送去的地方。
不行,他不能再如上世般墮魔了。
師尊會對他失望的,師尊會厭惡他,師尊會不要他的……這般種種心緒上頭,他眼眸中的猩紅之意越來越深,彷彿要將眼白盡數佔了去。
因為二人是背對著,離覃夙稍遠的妤蓼卻是沒注意到他這邊的不對勁。
妤蓼此刻正專心辨別這尖利笑聲的來源,也就是正在找脫下婦人皮的魔族女子。
「哈哈哈,來抓我啊,你這小丫頭可是讓我們好找啊。」女子的聲音刺耳又尖利,而且她彷彿不知道般,又或許本就是她故意為之,每次同妤蓼說話后還要帶上她尖利的笑聲。
就算在這青天白日下,妤蓼也覺出些陰森氣息來。
此女,應該就是師兄口中的魔族血姬了。
名喚血姬是因為,誰一旦被她取到心口血,她就可幻化成那人的樣子多日。
而且,血姬幻化的可不是魔族普通的幻化,因為她取幻化者的心口血飲,仔細觀察后她便能直接替代生者的骨血肉。
在師兄的口中,這被血姬幻化的人,就算是最親近的人,哪想枕邊人已不是枕邊人。
而且,這血姬只是一個中階的魔族之身,但能被師兄特意給妤蓼提醒,便知道她有多讓人防不勝防了。
但沒想到,她還是中了她的計。
妤蓼聽著四面八方傳來的血姬笑聲,在下瞬她直接閉上了眼。
「沒用的,你以為你閉上眼就能找到我。」血姬尖利的聲音仍舊遊盪在四周響徹雲霄。
但在下瞬,她卻是不可置信的被妤蓼一劍定出了身形。
血姬捂住被劍洞穿過的肩頭,黑色的魔氣正從隨妤蓼的劍抽放間溢出。
她眉眼一壓朝前方的妤蓼狠厲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明明應該看不見我才是!」
妤蓼握著手中劍朝血姬一步步緩緩靠近。
其實血姬說得是對的,她的確閉眼也看不見她,但妤蓼閉眼只是為讓聽覺更靈敏罷了。
因為,即便她移動的再快,還是沒她的劍快!
但妤蓼此刻可沒閑情,也沒必要同一個殺人如麻的魔族多說什麼。
走近,妤蓼將劍橫擱在她脖頸,朝她肩口的窟窿掃了眼道:「如果不想胸口再添一道灰飛煙滅的話,我問什麼,你最好乖乖答什麼。」
血姬望著橫擱在她脖頸的檀木劍,眼裡起了絲恐懼感。
傳言,臨界守界人挽清道主,她手中的檀木清塵劍,歷來便是斬殺魔族的名器。
血姬垂首瞥了眼壓根無法動彈的手臂,她這也算是領悟到了這她手中這把名器,果真是滅魔族的利器。
「你想知道些什麼?」說著,血姬將脖頸微偏離了劍鋒,見妤蓼劍鋒未在跟上,她眸子里的驚懼才少了些許。
妤蓼未在乎血姬這點小把戲,她抬首朝背對著的覃夙望去一眼。
見他仍舊盤膝而坐,她壓下些擔憂朝這血跡問道:「那個少年對覃夙做了什麼?為什麼他的魔戾之氣會跑到覃夙體內?」
「你們究竟在謀划些什麼,還不一一說來嗎?」
話落,妤蓼將劍鋒朝她脖頸微微劃過,便令血姬抑制不住的痛呼起來。
血姬想上手壓住脖頸的傷口,但在仰首下見著妤蓼那雙冷然的眸子,她還是頓住了手攥緊了手上裙子,悶哼著生忍過了這段痛意。
見她仍舊不答,妤蓼就要再次動手時。
血姬大喊道:「哎哎,你就不能等我忍過這茬嗎,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魔族被你這劍劃一下有多疼嗎?我快要疼死了!」
話畢,她喊完才驚覺的害怕起來,有些膽怯的朝上方妤蓼掃去一眼。
見上方妤蓼未同自己置氣,她才大著膽子接著道:「挽清道主啊,我身為魔族的一份子,道主您應該知道我聽誰的命令行事了。」
血姬言下之意,她也只是個奉命行事之人罷了。
「所以,血姬你奉的是新魔尊的命令,還是老魔尊的命令?」話畢,妤蓼蹲下身,將劍鋒朝她微下壓。
血姬在這劍鋒的威壓下,直接僵住了脖頸,再也不敢亂動分毫。
「新魔尊顧伽,道主你也認識的。」血姬幾乎是立即出聲道,話畢她還有些后怕般的朝四周望了望。
妤蓼聞言微蹙眉目。
的確,新魔尊上任后老魔尊的原部下因為不服,傳言早就被顧伽血洗換了一波。
這血姬也還是近年來在作惡多端,遭到多個門派追殺這才投靠了魔族庇佑,按理說她也的確是聽從現任魔尊,顧伽的命令。
但,妤蓼不是聽信一面之詞的人。
她也不反駁血姬的回答,再次出聲問道:「你這個話我就先收著了,還有那邊的那個少年,他究竟對我弟子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