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血姬在妤蓼話下朝覃夙方向望去一眼。
靈力罩中的覃夙,此刻周身遍布著血色戾氣,環繞他周身的微藍靈力,此刻在血色戾氣的吞噬下,現下越發薄弱起來。
妤蓼見到這一幕,她面上焦急卻也知此刻毫無辦法,貿然打破覃夙的靈力罩,只會讓他被血色戾氣反吞噬。
她將握劍的手加重,將劍鋒再次朝血姬下壓。
血姬自然也看出妤蓼眼中的怒意,她立即否認道:「我真不知道啊!」
在妤蓼泛著冷色的眸子下,血姬再次接著道:「我也只是聽命於魔尊,他讓我找家身子骨弱的少年,然後在今日帶著那少年來此道觀求取丹藥而已,我都不知道會被你們叫住。」
這話下,妤蓼算是明白了。
他們這是被顧伽或者說是老魔尊算計在內了,這還真是算準了她妤蓼不會對少年置之不理啊。
血姬掃了眼她手中的劍,暗嘆自己也是倒霉。
她這被妤姬突然叫住,她當時也很莫名其妙好吧。
然後便是妤蓼主動提出要替那少年把脈的事情發展,還問詢在哪碰到的魔族。
魔族就是她自己,殺那少年的爹也是她做的,她還能怎麼說?
所以血姬自然就將自己代入那婦人,將自己做的事說成是魔尊顧伽做的。
那少年在她動手殺他爹的時候便暈了過去,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將他母親替代了。
「我見你這般單純聽我言辭,然後又見你徒弟抽不開身,我就想著將你捉回去立功罷了。」血姬再次出聲道。
血姬見妤蓼仍舊不言語,她面上便有些焦急再次澄清道:「真的,魔尊顧伽就是讓我們找到你,我也不知道你徒弟為啥會這樣。血姬此言,天地可鑒!」
她在話落掃了眼妤蓼,心下暗自吐槽著:看著這女子柔柔弱弱的樣子,沒曾想竟如此厲害,難怪能被魔尊惦記在心上。
自己這次也算是踢到鐵板了,希望魔尊看在自己還有用的份上,趕緊來救救她。
「真的,我都發誓了你還不信我嗎?」說著,血姬的嘴唇嚅動下,就要在開口。
妤蓼掃了眼她,冷聲道:「閉嘴,聒噪!」
話畢她從儲物袋中取了一盞琉璃塔,手上術法使動下。血姬發出一聲驚叫,下瞬便被吸成一團黑霧,關進了裡邊。
妤蓼掃了眼手上這琉璃塔,它本是無垢山用於關鎖妖魔物的。
師兄在簪花大會後特意給了她,讓她自己看著行事,沒想到還真有用到的一天。
她手上術法微動下,琉璃塔便又引至了儲物袋中。
這邊,覃夙的周遭逐漸凝聚出一層猩紅的血界來,猩紅的戾氣頃刻蓋亞過了微藍的靈力,眼白也被盡數的猩紅之意佔了去。
就在妤蓼要靠近問詢他如何時,覃夙的手上已然握上了夙清。
在妤蓼的詫異中,他將劍鋒對上她。
妤蓼在那剎瞬間想到了上一世的雪山,他們師徒二人也是這般劍鋒相對。
數百招后,覃夙在她的詫異中將自身送入了她的清塵劍。
果然,這一世還是避不開這劍鋒相對嗎?
望著眼前顯然已失去意識的覃夙,妤蓼掐握了把手心,將手中劍朝旁邊一扔。
她朝著覃夙緩步靠近,輕聲喊道:「覃夙,你還好嗎?阿夙,是為師,你還有自己的意識嗎?」
妤蓼的聲音在帶了些靈力下,穿透過繞著覃夙周身的血色戾氣。
覃夙朝前方的人影看去,血色的眸子令他平日的淡漠的眸子多了絲可怖之色。
他視線前方是師尊的一襲白衫,她正朝著這樣醜陋的自己一步步走來。
「師尊不要看…不要…師尊不要看我,別過來…」邊這般說著,覃夙邊用手意圖掩住面色,手中的長劍成為了他支撐身體的支柱。
須臾,許是體內的魔戾之氣又在作祟,他的話語開始顛三倒四的重複,所重複的無非就是上邊的幾句。
邊重複著,覃夙邊撐著手中的劍朝後退去。
妤蓼見覃夙還能認出自己,眸子里的擔憂少了些許。
她想,只要將覃夙帶回去,無垢山那麼多師兄姐,總會有辦法祛除掉他身上魔戾之氣的。
上世未能完成的,這世她再來一遍便是了。
無垢山藏書閣的書她還沒閱盡,她總會能找到辦法祛除的。
只要,只要他跟她回去就是了。
妤蓼再次朝前走了幾步,但見覃夙後退的厲害,她在離覃夙的幾步之遙處半蹲了下來。
她朝著他清淺一笑道:「阿夙,為師在這,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會幫你祛除這魔戾之氣的。」
「別過來…你別過來,這樣的我,師尊你一定開始厭惡了吧。」
「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師尊怎麼不說話了,師尊連騙我也不想騙了是嗎?」
在這話下,覃夙開始大笑起來,平日低啞的聲線此刻如被狂風入喉,嘶啞又悲嗆。
「阿夙,相信為師好嗎,即便阿夙入魔,也是因為為師的過錯,是我不該輕易讓你對旁人使洗滌術法。」妤蓼在這話下,再次朝他走進了幾步。
就在妤蓼要伸手拉住覃夙時,他卻是將一把將她推開,撐劍起身的他開始仰天大笑起來。
「師尊,因為這世有你的過失導致我墮魔,師尊才會不殺我是嗎?」覃夙此刻開始朝她一步步逼近,他微眯起猩紅的眸子,唇角帶著的是妤蓼從未見過的嘲諷。
妤蓼在他這嘲諷笑意下,頓住了要起身的動作。
此刻的覃夙,仿若成了上一世各門派描述中的他。
墮魔后的一雙血眸再無人樣,他對修仙門派開始大開殺戒。
上世也正是有了這些人言,妤蓼不得不朝覃夙發出了戰帖,無垢山一戰她本意是想親自問他,那些究竟是不是他做的,但覃夙沒有給她機會。
兩人一見面,覃夙便和她過招起來,期間一言不發。
也就是這樣,妤蓼心中也生了些悶氣來,自然也就招招認真起來。
哪曾想,覃夙最後會直接送入了她劍鋒。
將這種關由想清,妤蓼一個單仰后撐站了起來。
望著他眸子中的猩紅血色,妤蓼輕嘆了一聲,這才接著道:「覃夙,我未同你提上世你何故屠殺仙門,你這是要先對為師我問責?」
覃夙望著師尊再次將遠處的劍捏在了手中,她這是又準備同自己劍鋒相對?
這般一想,他湧上一股朝她發泄的情愫。
告訴師尊,直接告訴師尊好了,告訴她那些仙門百家在她重傷后,投靠魔族后竟想著將她這臨界守界人交出去,以圖換來自身的安全。
告訴她,直接告訴她好了,告訴她是他這個被師尊拿劍鋒相對的弟子,為救她修了無情道,為救她殺了那些所謂的仙門百家好了。
這般一想覃夙臉上笑意更甚,結合著他血色的猩紅眸子,此刻的他比魔族更像魔起來。
妤蓼見他只是嘲諷的笑也不回話,再次輕嘆一口氣道:「阿夙,世上的結沒有什麼是不能解開的,我多次問詢你上世,你每次都對我有所保留,你究竟在隱瞞些什麼?」
這個問題,師尊她問的極好。
他若不隱瞞,師尊所堅持的,她所保護的,到頭來全是要將她交出去,只為在魔族底下苟一條爛命。
她要是知道她救下來的人,被她所託付的仙門百家盡數屠殺……
師尊若是皆數知道,她又該怎麼去面對那些死去的冤魂。
往後,她又該怎麼去行她的正道?
上世,在覃夙還沒有說出機會的情況下,所謂的正派便讓師尊來殺已然墮魔的他了。
師尊也如他所想的下了戰帖。
他赴約而至,只是為死在她手上。
因為覃夙知道,只有在如此下,仙門道家為掩他們的所作所為,只要他死了,這些所謂的仙門道家便會奉師尊為救世英雄,一切均會塵埃落定。
如果此刻說出來,師尊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呢?
驚詫?感動?悲傷?
不,這些都不是師尊的樣子,師尊她的道心會逐漸崩塌,她會在往後某年間墮魔。
這是覃夙飛升仙界后,他在司命屋鏡中看到的塵世後來,師尊最後落得個身消道隕的結局。
不能接受這一結果的他,從仙界的墮仙台跳了下來,這也就有了成了墮魔的他。
所以,他替她先屠了仙門中魔族的走狗。
從他跳入墮仙台,他便知道自己在師尊這沒活路罷了。
「師尊,我並不想墮魔的,但我壓不住它,它其實一直就在我體內的。」覃夙說著,眸子里的血色彷彿恢復了一瞬清明。
然而,下刻的覃夙又是一副世人皆負他的臉,眸中的血色也愈發濃烈起來。
他將劍握起,直接對著妤蓼方向而去。
這刻的他彷彿被什麼控制了般,眸中指余血色。
就在兩人劍鋒要相碰的瞬間,覃夙朝她大吼道:「走,離我遠點,師尊求你走,走!」
在他這最後的吼聲下,他徹底失去了意識。
看著眼前步步逼近的覃夙,妤蓼微蹙眉目閃身躲避著他胡亂揮舞的劍刃。
她得想辦法把他給打暈才是,這般一想妤蓼不在一味的躲避,她開始將手中劍同覃夙的劍對峙上。
覃夙卻是因為她這舉動,周身的血色戾氣越發強勁起來,揮舞的劍刃也越發凌厲起來。
兩人打得難分難捨之際,一個略顯瘦弱身影衝刺了過來。
妤蓼在驚嚇中及時收了劍。
然而,對面覃夙的劍卻將這撲過來的少年一劍刺了個對穿。
血腥味在鼻尖發酵,少年卻是面上帶笑。
他的手死死攥緊了覃夙的劍,此刻正艱難的回首朝妤蓼笑著。
妤蓼下意識的朝他體內輸送著靈力。
她想要將他腹部的傷口壓制住,然而血色噴涌,她的術法完全也壓不住了。
「謝謝…仙女姐姐,對不起!我…我給你添麻煩了。」這話一落,少年的生命走至了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看到此處的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