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葉舞花落謂我何求（上）
夜晚將近，土著村莊里點起火焰慶祝，歡呼雀躍不知道在慶祝什麼。從遇難者營地的角度被林木遮擋，只能看到滿天火光。河對岸的商隊在迎回外出的隊伍后也在歇息，細心的凱蘭囑咐洛斯關注那邊的情況，洛斯從歸來的隊伍裡面清點出比例驚人的戰士，大多同時裝備短劍短槍。
凱蘭心下警惕，這說明這個商隊必然並不單純，他們一定有所圖謀。
天色暗淡，商隊首領麥克帶著一些劈好的木材前來拜訪，吟遊詩人憑藉出色的口才和他談天說地，期間問起遇難者們和酋長成為朋友的代價，在得知五人沒有把武器鎧甲抵押掉之後，他高興地找人搬來一箱蔬菜，一口好鍋和一套餐具，以一個金幣的便宜價格賣給了五人。這個價格哪怕是放在恩普萊的城市裡都算得上實惠，更別提在這遠離文明的島嶼上了。
「我們可以聊聊嗎，關於新大陸和鋼鐵城，我想，聊天是成為好朋友的好辦法。」艾爾文還在糾結成為朋友的事兒，這些彎彎繞繞對於一名法師來說太過麻煩了，開價或者開架往往是法師們更喜歡的解決爭端的手段。
「等到了船上我們可能會有大把無聊的時間用來聊天。」中年人委婉地拒絕著，不過凱蘭也知道艾爾文的話作為試探也足夠了，他也閉上閑聊的嘴耐心等待。
「是這樣的，我們在這座島上確實有一些生意，但是……」場面一時冷清，商人聳聳肩還是主動開口了，「這裡的酋長從小就耳濡目染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最近做生意也精明起來了。」
「我們希望這類能有一個更『開明』的酋長，懂嗎？」麥克說話非常小心，如同身邊就睡著一條巨龍似的，「我們力量不夠，需要你們的幫助。「
遇難者們表情各異，侏儒法師若有所思，凱蘭開始用眼光去評估商隊的實力，四月看起來有些意動，雅格乾脆再次使用自己的心靈異能，不動聲色地當起一個傳聲筒。洛斯很快表達了自己的反對，不願蹚這趟渾水。
【我們總不能在這座島上虛度光陰。】第一個聯通心靈感應的四月發表了意見，表達了隱晦的支持，雅格飛快把這想法轉述給其他人。
【我不是一個多有正義感的人，我的提議是出於實力考量，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洛斯在心靈感應中停頓了一下，【我們有其他選擇：跟酋長打個小報告，土著們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揚了他們。】
「嗯，可以考慮，不過我們已經和酋長是好朋友了，你能付出什麼代價呢。」艾爾文直接開口了，他是一個典型的法師，與其暗自謀算，不如直接在交易中擺出來。
「這座酋長似乎想要組織人出海，直接繞開商會和其他地方交易。」中年人看起來對幾人的心靈感應一無所知，「我們要麼把船找出來燒掉，要麼把酋長悄無聲息地幹掉，就是這樣。」
「酋長可沒告訴我們他有船。」四月超級小聲地說。
【人家隱瞞也有道理，他沒理由把計劃告訴一群剛認識的傻逼天使，我傾向於幫酋長。】洛斯用手指捅了捅雅格，讓他把自己的想法依次轉述給其他人。
【這幫商人可是一肚子壞水。】出於人數考慮，洛斯對土著們的實力深信不疑，【我們真的有必要為他們去冒這樣的險嗎？】
「你們能提供什麼幫助？酋長死了你怎麼確定會換上誰？如果需要你們參與你們會參與嗎？」凱蘭不理會腦海中雅格轉述的帶有個人風格的嘴臭，知道他的表態就夠了，現在更要緊的是問出更多可供判斷的細節。
【放心，我心裡有數。】凱蘭心下有了計較，無論該怎麼選，更重要的是不要讓這個臨時的遇難者小團體分裂，這樣對所有人才是最好的。為此他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來先說服自己人。
【好，我相信你。】這是雅格傳來的最後一句心靈感應，凱蘭看了看他的眼神，不知道他是為自己發聲還是轉述誰的話語。
「在事成之後你會是我們商會的朋友——別急著反問，和這群野蠻人的朋友不同，我們五月花商會的朋友在購買武器的時候可以有八折的優惠。在這之後如果你們想要找一份長期的工作，我們也很樂意和你們一同旅行。」中年人看起來有條不紊，「除此之外我們也可以幫你們在蒸汽城落腳，幫你們順利度過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過度期。」
在一旁靜坐的四月開始覺得有些煩躁，她向來厭惡為了微小的利益而枉顧性命的人。如果是雙方利益一致達成的決定她無話可說，但這樣有條不紊的穩妥的收買反而讓她不忿——她已經打定主意了。
「但是，如果加上我們，我們有足夠的實力嗎？我們又如何互相取信呢？」艾爾文對對方的許諾顯然心懷顧慮。
「你們也看到了，我們的商隊里大多都是輕裝的火槍手，哪怕是土著們的石質武器都可能對我們造成傷害，我們確實需要施法者和披堅執銳的戰士。」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帳篷里的人，龍裔女士和嘴臭戰士顯然是優秀的戰士，而剩下三人都或多或少展示出一副施法者裝扮。「這對我們的確很有意義，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們過河拆橋什麼的，我們是很願意和你們打好關係的，畢竟我們都是——文明世界的人。」
「既然是文明世界的人，那我們簽一份合同吧。」凱蘭點點頭，他需要時間來和朋友們討論，「就像雇傭兵一樣。」
「防務承包商，在這邊我們一般這麼叫。」中年人很高興地點點頭，他似乎也明白帳篷里的氛圍並不太好，「那麼我先去草擬幾分合約，等你們打定主意就可以過來找我。」
「不要太晚，朋友們，如果我們在夜晚私會過密，土著們會心疑的。」麥克站起身來，他身旁的商隊護衛幫他撩開帳篷，他回過頭做最終告別，
「很高興能與幾位有契約精神的紳士女士們達成一致，祝你們在雨林中度過一個舒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