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互通有無得見生天（下）
另外三人來得很慢，除了心懷顧慮之外，拿不準的他們把俘虜照看地死死的，直到見到凱蘭當面給出了放人的手勢他們才鬆一口氣。凱蘭用精靈語混雜著通用語小聲得和其他人交流了現在的狀況，並讓他們把身上的白糖都交出來。
「我們把他們的人交了回來，就沒啥補償啥的？」洛斯看起來相當不情願，「不表示表示？」
酋長用他結結巴巴的通用語再次複述了一遍他的要求，然後表示那些襲擊隊伍的土著是個人的狩獵行為，和部落無關。
「個人行為就找個人討債嘛，不礙事。」洛斯立即擺出一副無賴的模樣，左顧右盼著，「放跑的那幾個傢伙呢？跑哪去了？」
他很快陷入了和之前凱蘭類似的困境，周圍的土著看起來裝扮也大同小異，剛才那幾個俘虜就像是化在水裡的鹽一樣找不見了。洛斯很快就想明白了，不過還是吵吵嚷嚷著要檢查所有人的傷口。
「就我找了個袋子拿，不過海灘上還有不少。」雅格靠攏凱蘭小聲嘀咕，「其他人的都揣在兜里，早就漏光了。」
「應該夠了。」凱蘭掂量掂量袋子的分量，「過猶不及，要是告訴他們海灘上還有一箱，那這玩意兒也就談不上貴重了。」
「聽你的吧。」雅格看了凱蘭一眼點點頭，把袋子鄭重交到凱蘭手裡。半精靈詩人用一種嚴肅的神色捧著袋子來到酋長面前，彷彿手裡捧的是珍貴的金粉，隨後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
「這就是白糖？」酋長有些好奇得湊了過去，無師自通般用手指沾了一點兒放入口中，臉上出現喜愛的神色。
「好教大王知曉，這白糖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珍貴產物，是從精心培育的植物中提取的。」出於謹慎凱蘭沒有撒謊，但既然泰坦巨人號會在兩個世界間運送白糖，那就說明在這個世界並不易取得，或許的確算得上珍貴。
「我喜歡這個！」酋長大聲宣布起來，看凱蘭拿了另一個袋子準備回收一部分他馬上露出不滿，「這些都要給我。」
「給你臉你還得瑟啦？」洛斯氣沖沖地擼起袖子，彷彿下一刻就要一拳打到酋長臉上——如果不是因為酋長旁邊的衛士也針鋒相對地吼叫起來，而且他們人多勢眾的話。
「艾爾文，拉住他。」凱蘭沖洛斯搖搖頭，「別忘了這東西有多『珍貴』，不要輕舉妄動。」
多珍貴？海灘上的箱子里多的是。高大的人類戰士很快就被侏儒法師抱住手臂動彈不得，不過臉上仍然是一幅憤慨的神色。艾爾文也適時露出『有一說一』的憤怒神色，「這樣可不像是朋友，老酋長。」
酋長審慎地看著凱蘭把所有白糖交給自己的隨從，隨即臉上才露出喜色。聽到艾爾文的話他從腰間掏出一顆綠寶石遞給凱蘭，
「你是好朋友，我聽說你們『天使』都喜歡這個，給你。」
「誒喲嘿，不得了。」洛斯高興地停止鬧騰，湊到凱蘭旁邊打量那顆綠色的石頭，「嘖嘖嘖，真不得了。」
「白糖你拿到了，請不要理會他們的冒犯之言，我們是部落的朋友。」凱蘭沒有放鬆警惕，現在形勢雖然緩和，但自己一行人還沒有脫離危險。
酋長擺擺手表示並不在意，「我們『白馬』氏族都看別人做了什麼，不看別人說了什麼。」
「那麼，我們可以見見那些來自蒸汽城的朋友嗎？」艾爾文在一旁介面，語氣中有一種「趕緊完成交易」的催促。
「我找人帶你們去營地，他們會在近期離開島嶼，你們可以搶他們的船。」酋長揮揮手，旁邊一個年輕的土著跑了過來，用更為結巴的通用語為一行人導航。
「營地，火，休息。」指路的土著上竄下跳著像個猴子，但他的耳朵尖尖的又像個精靈，讓人看了有些忍俊不禁。
「我們走吧，先不要見蒸汽城的朋友，我們先觀察一下。」凱蘭把寶石握進手心裡，「寶石之後大家平分，尤格和四月多拿一點。」
洛斯撇撇嘴，他對這個「分贓」不太滿意，但想到之前的兩場戰鬥中他表現平平，只能閉上嘴繼續走。
給『天使』們準備的營地在部落相當偏僻的地方，有兩條挺深的河溝把土地分割成好幾塊，上面有些用舊的帳篷。周圍也有幾個明目張胆的土著哨崗，看起來土著酋長並沒有像他表現的那樣信任『朋友們』。
其他「天使」的營地就在對面，中間有一道木橋連接。他們一看就是行商，看營地大笑約有十幾人，其中不少都只是普通人，手持武器的護衛大約有七八個。營地里有專門照料牲畜的木棚，一個手握火槍（蒸汽境的一種特色小型弩）的哨兵正在站崗。
「嘿，夥計們，你們是哪裡來的？」一個商人模樣的中年人在小溪邊上朝著這邊喊了聲，他看起來相當和善，「要不要看看我們的貨？」
「嘿夥計，我們從天上來的！」洛斯大笑起來，「看不出我們『天使』的面容嗎？」
凱蘭一行人的裝束一看就是文明世界來的，難怪被這群商人叫住。凱蘭還想著如何隱瞞身份，洛斯和艾爾文已經很自然地上前搭話，身份也給抖落了個乾淨，半精靈只能無奈地跟上去。
「哈哈哈，在這裡『天使』可不是什麼好詞兒！」中年人大笑起來，揮揮手讓身邊人放鬆——凱蘭一行人是全副武裝地靠攏的，商隊的護衛們則不聲不響地佔據了有利的地形，直到中年人給出信號他們才故作放鬆的模樣。「這群土著把所有的冤大頭都叫做天使，也不知他們酋長的通用語是誰教的。」
「可不是，還要狩獵天使，真是用錯了詞。」凱蘭拍拍艾爾文的肩膀阻止他第二次重複風暴和遇難的話題，「你們肯定有離開的方法吧，能帶上我們嗎？」
「聽說你們是從蒸汽城來的，不知道這島上有什麼特色值得乘船前往？」看商人陷入思考，四月問出了一個略顯刺耳的問題。
「這個部落不過是鏡之大洋上一連串島嶼中的一個，我們只不過是在這裡歇腳罷了。」面對四月的試探商人嘴裡話風絲毫不漏，「想要離開這座島只能乘船，不過不幸的是我們的船已經滿員了——你們也知道，跑船嘛，船上空出位置來可是罪過。」
「我們付出多少代價，可以讓我們乘上你們的船呢？」艾爾文一下聽懂了內涵，「我想沒有做不成的交易，你說對吧。」
「您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法師。」商人謹慎地恭維了一句，法師們從來是僅次於貴族冤大頭的好客戶，要求清晰，給錢痛快，還不會講價，「的確如此，如果是我們珍貴的朋友，我們也可以忍痛放棄一些收益，騰出船艙來搭載更多的人。」
「那多珍貴？才叫珍貴呢？明人不說俺話，給個數？」洛斯不耐煩地揮揮手，他對於這種發落難財的商人一向痛恨。
「哦可不能這麼說！你當我是在坐地起價嗎？」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那個商人先不滿起來，「你們要知道，我們跑一趟貨載多少是有合約規定的，影響的都是商會的公賬！」
「如果不是看在你們落了難，哪怕你們願意給再多的錢我也懶得擔這個風險，拋棄貨物要填補的賬目遠比你們想象的麻煩！」商人看起來似乎對此深有感觸，「除非是朋友有難，為了緊急救助而不得不破壞原有的約定，懂嗎？」
艾爾文撓撓頭，凱蘭和四月面面相覷，洛斯皺著臉感覺對方說了一圈還是在說要錢——成為朋友的價錢，這戲碼他們剛剛才那個酋長身上剛經歷過一邊。
「你們幫我們，我們就會幫你們。」中年人無奈地伸出手，他已經確信對面的五人的確初來乍到，絲毫不懂這個世界的規矩，「五月花商會，麥克，很高興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