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章 往事
冷凝霜緩步從五人身後走來，摘下身上披著的斗篷，遞給身後的趙廷玉。
冷凝霜：「怎麼只有你，郭京呢？」
鄧恩：「這些人都該死。」
冷凝霜：「那讓你抓去的那些孩童也都該死了？」
鄧恩：「原來那個跟蹤我們的人是你？」
冷凝霜：「許你們私自闖我的白節山，就不許我聽聽你們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鄧恩聚氣於拳，直殺向冷凝霜。
鄧恩這邊，探、破、撥、窞四訣施盡拳腳，以璧、規、虛、達四訣護身防禦。冷凝霜閃轉騰挪從容應對，攻能得心應手，防則遊刃有餘。可高手過招比的就是心境、內力，拳腳上又怎麼見得了分曉。
鄧恩的弒殺功整日吸食童男童女真氣，有這樣功法的加持，內力自然更勝一籌。但見他將采、策、參、奧四訣僅數使出，化氣成形，周身時而青氣會頂，時而黑氣縈繞；時而聚氣成刃，將黑氣聚在手掌化作一道月牙形刀刃打出，時而合氣於掌心，以青氣為胎，周圍土石為體，合成一個人頭大小的球打出。又有移形換影這樣的輕功在身，使他一心二用可同時發出兩種招式。
冷凝霜終日潛心修行，在白節山中吸取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心地純良不受煙火塵氣干擾，不為市井嘈雜勞神，心境上自然棋高一著。她自製靈丹妙藥護體，又有陰冥指這樣的當世奇功加身。抬手間打出數道白光，覆手時又能吸納草木花藤，以其做體集力於上，聚做個尖頭的鑽兒。反手雖易卻出招精準，覆手輕柔然發力剛猛，可縱使萬般便會卻也不離陰冥指一招。而她又有凌風踏雪的本事，動身時翩若驚鴻，出手時勢若脫兔，圓柔連貫，綿綿不絕，與鄧恩較量。
任憑鄧恩施展千般技巧，冷凝霜萬變不離其宗。從院中一直打到門外。一旁的趙廷玉等人看的瞠目結舌。
二人各自拆招，爭鬥十幾回合，這才拉開了距離。
冷凝霜：「原來這就是玄天十二訣，也不怎麼樣嘛，花哨唬人，中看不中用的東西。」
冷凝霜嘴上說的輕描淡寫，也在暗中運氣緩解，化去周遭濁氣。鄧恩抽出束在腰間的軟劍，冷凝霜亮出六支碎骨釘分別夾在指縫中。
一旁朱罡笑著喊道：「一個大男人打架還要脫褲子啊，這又不是在床上！」
「你瞎說什麼呢，對面可是我師父！」
趙廷玉朝朱罡後背拍了一巴掌，告誡他的言語對師父不敬。
朱罡：「口誤口誤，我這是為了擾亂他的心智，是在幫你師父啊。」
「這樣啊。」
趙廷玉思索片刻，扯著嗓子喊道：「喂，你褲子掉了！」
楊琳也跟著喊道：「你死定了，我師父她們來了！」
「哎，你們也幫忙喊啊。」
朱罡看向一旁的文丹青和凌焱。
文丹青面露難色：「這樣有失禮數吧，況且我們這樣子會不會添亂啊。」
「就是，我才不和潑婦似的和你們罵街呢，給他來點新鮮的。」
凌焱解下腰間的突火槍，填了火藥和彈丸，又插上了引信，吹亮了火摺子。但聽的一聲巨響，霎時倒了大半院牆。
趙廷玉：「凌兄，可以啊，這麼厲害。」
凌焱：「我還沒點著呢。」
文丹青：「你們快看天上。」
眾人抬頭看去，無數的火球拉著長長的黑煙，在天空中劃出一條條深棕色的弧線。
……
空見和尚帶著那幾個光頭徒弟還有十幾個武僧模樣的，身後還有一堆江湖人士，加上滄溟府的嘍啰們，整個隊伍就像是個大雜燴，這些人全都跟在冷荼身後，押著趙構往北而去。此時嘍啰來報。
「護法，咱們的馬被人放跑了，車也都毀了。」
冷荼：「看馬的人呢？」
「那幾個弟兄都死了。」
冷荼：「先去城北。」
剛走出幾步，卻見五音奇才並排攔在大路上。
蘇月晨：「諸位不遠千里來我大宋，不如屈尊到寒舍，吃杯茶去去風塵。」
冷荼看向身旁的手下，冷冷的說道：「動手。」
身旁人一起殺出。卻在邁出步子的同時，聽得耳畔嗖嗖的幾聲響，為首的四人隨即依次倒地。
不遠處的民房頂上，花雲挽弓搭箭朝著冷荼，冷荼抬手將箭抓住，大拇指按住箭頭一壓，箭頭隨即折斷。他將箭頭用拇指壓住，朝著花雲的方向用手一彈，箭頭成了他的暗器，劃過花雲臉頰，割開一道傷口。
五音奇才與那些嘍啰混戰，蘇月晨和蘇月夕二人趁亂，合擊使出碧落掌打向冷荼。
冷荼身矮，拉著趙構的腰帶講他擋到身前，把折出尖頭兒的箭桿頂在趙構的后腰處。二人投鼠忌器不敢靠前，立刻收招變式後退，以求另圖他法。卻不料面前突然升起一陣黃煙，伴隨著刺鼻的臭味兒，從煙中竄出兩隻黃鼠狼撲咬向兩人。兩姐妹分別使笛簫將黃鼠狼打開退到其餘三人身旁。煙氣散去，黃靖攔在五人面前。那些嘍啰殺手一擁而上，五人立刻深陷重重包圍之中。
黃靖：「護法，你先走。」
受了內傷的黃靖不敢輕舉妄動，全仗著人數上的優勢，壓制著五人。再說五音奇才等人，公孫嬈靈的腳被常靈芝所傷，行動受到限制，五人的陣法戰力大減，竟被一眾人攔住去路。
冷荼挾持趙構轉身遁去，忽然打來幾顆飛蝗石打在了冷荼手上。緊抓著趙構的手吃痛鬆開，武傾影上前拉過趙構將他擋到身後。冷荼和武傾影隨即展開爭鬥。
……
鄧恩有鎢金甲防身不懼怕冷凝霜的攻擊，憑著孤鴻劍法和手中鋒利的軟劍，竟一時逼的冷凝霜只顧招架。
……
門外，常靈芝順著房梁爬來，見越王劍八君子被串著綁成一圈，圍綁在柱子上，嘴裡塞著大團的布。幾個人嗚嗚的朝著頭頂上的常靈芝叫，示意他將繩子解開。
……
冷凝霜故意賣個破綻，鄧恩揮劍斬向冷凝霜的咽喉。冷凝霜身子后傾，下腰擰身，腳下似生根般釘在了地上，以腳為軸帶動身子旋轉，鄧恩的劍擦著冷凝霜的鼻尖落空。冷凝霜趁勢將手中碎骨釘扎在鄧恩握著劍的手指上，鄧恩吃痛，手中軟劍隨即掉落。
冷凝霜另一隻手的碎骨釘刺向鄧恩面門，鄧恩出手抵擋，卻不知道這是冷凝霜的避實就虛之法。冷凝霜陰冥指打在了鄧恩小腹之上，鄧恩口吐鮮血飛出。冷凝霜踢起地上的劍握到手中，在手中舞了個旋兒。
冷凝霜：「這孤鴻劍法也不過如此。」
說罷，她掌擊劍首，劍飛射向鄧恩。半空忽的飛來一把短刀擋下軟劍，常靈芝從屋頂跳下。隨後越王劍八君子將鄧恩圍了起來。
冷凝霜：「你們八個還想較量較量嗎？」
八人面面相覷，無人敢上前，快速的帶著鄧恩離去。
頭頂飛過的火球引起了冷凝霜的注意，院牆轟的一聲倒塌。正要上前查看，磚堆中爬出一人。
武傾影掙扎著從倒塌的磚石瓦塊爬了出來。脖頸上的抓痕，嘴角的血跡。武傾影捂著胸口，有幾分畏懼又充滿著不甘和憤恨。
「太師父！」
楊琳正要上前攙扶，文丹青感知到了危險，還有一個強大的力量在周圍，於是伸手將她攔下。
文丹青：「等等，別過去。」
卻見冷荼站在了倒塌的牆前。
冷荼：「武傾影，十年光景，你好像沒什麼長進呀。」
塵土散去，冷荼注意到了院中的冷凝霜，冷凝霜也看見了牆外的冷荼，兩下四目相對，數不清的往事湧上心頭。
冷凝霜眼眶微紅，聲音略有顫抖。
冷荼：「師姐，好久不見了。」
冷凝霜：「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冷荼摸著自己的臉冷笑著說道：「這不都是拜你所賜，別用這副假惺惺的表情看著我，真讓人噁心。」
……
院外街道上的角落裡走出幾個士兵，他們悄悄靠近，快速的衝上前將趙構擄走。
……
冷凝霜：「當初不讓你練那些東西是為了你好，通冥拳本就傷元氣，而你卻又偷著練那什麼無傷神功。」
冷荼：「所以你就告訴師父，讓他像打狗一樣打我，把我趕出師門，他就是這麼偏心眼兒，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往事隨著二人的對話逐漸湧上心頭。
「師父，您別生氣，師弟他知道錯。」
當時尚還年輕的冷凝霜跪在地上哀求著，拉扯著冷荼道：「師弟，你快向師父認個錯吧。」
「全都怪你，我才沒有錯！」
冷荼甩開冷凝霜的手。
冷凝霜的師父一掌將茶桌拍爛，指著冷荼罵道：「孽障，今天我就廢了你！」
「師父不能啊！」冷凝霜哭著抓著師父的手。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沒有錯！」
冷荼也不在下跪，站起來對著師父喊道：「你不教我還不許我自己學，除了讓我端茶倒水，我天天像狗一樣被你呼來喝去。」
「你這混帳我宰了你！」
冷荼見師父抬手要打，轉身逃走。冷凝霜追了出去，一直追到深夜才從一處草屋中尋到了冷荼的蛛絲馬跡，卻在門前嗅到了血腥的氣味。
冷凝霜破門而入：「師弟，你在幹什麼！」
正在練功的冷荼收到驚嚇，遭到無傷神功的反噬，口吐鮮血，臉變成了紫色，喘的像一個破風箱。
凡是練得無傷神功者，不懼任何傷病，痛覺會隨著神功的加強而逐漸消失。然所付出的代價卻是血液會隨著每次發功而流失，練功者必須設法尋找血食來補充血液。
看著死了一地的雞鴨鵝狗，冷凝霜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滾！」
回過神來的冷荼，瘋了一樣撲向冷凝霜，那是的冷荼要高出師姐冷凝霜半頭。冷荼一手掐住了冷凝霜的下巴，速度之快讓冷凝霜未能招架。冷荼的另一隻手緊握的拳頭在她耳邊咯吱吱的響。冷荼見來人是師姐，衝動的情緒鬆懈下來，他鬆開手，眼中的淚水慢慢涌了出來。
冷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
冷凝霜：「師弟，是我，跟我回去。」
冷荼：「為什麼是你呀，為什麼，我不想殺人，我不想殺人。」
冷荼嗚嗚的哭了起來，雙手捂著臉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師弟，我們回去吧。」
冷凝霜試著上前將他拉起來。
「走開！」
冷荼打開冷凝霜的手，跳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里。
冷凝霜長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只剩下三尺高的冷荼。
冷凝霜：「師弟呀，從那天晚上開始，咱們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吧，後來我聽說，你去了北國。」
冷荼：「師姐找我做什麼，看看我死沒死，或是變成了什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冷凝霜：「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
冷荼：「什麼話？」
冷凝霜：「師父是不是你害死的？」
冷荼：「我用的，沒有一樣是他教給我的，毒術、通冥拳都是我自己學的，我每次在他的茶杯里放上那麼一點點，結果才半個月，他就死了，這就是咱們的師父，聖手神醫。」
冷荼的臉上露出輕蔑地笑容。此時趙廷玉和楊琳等人來在冷凝霜身邊。
趙廷玉：「師父，就是他，他是金國人。」
「和他廢什麼話！」
穩下心神來的武傾影，碧落掌直取冷荼。冷荼通冥拳相抗，拳掌相對，武傾影後退著栽倒。趙廷玉和楊琳快步上前攙扶。
冷凝霜流下了眼中唯一的一滴眼淚：「師弟，把皇帝交出來，和我到師父墳前認錯。」
冷荼：「妄想，我沒有錯，錯的是你，是那個老傢伙，他什麼都教給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變成這個鬼樣子，今天就和你做個了斷。」
冷凝霜：「師弟，我不想和你動手。」
冷荼緊握雙拳，拳頭紫光燦燦，通冥拳打向冷凝霜。冷凝霜側身閃躲，手捻玄玉冰針扎在了冷荼的左手腕上，冷荼的手瞬間變得軟塌塌的沒了力氣。
冷荼跳出冷凝霜的攻擊範圍，拔下手腕的針，左手變的冰冷麻木，使不上力氣。
冷荼笑道：「師姐，我用右手給師父下的毒，不過你不會有機會了。」
冷荼右手聚氣成刃打向冷凝霜，二人師出同門招式大同小異，但冷荼畢竟學藝不及冷凝霜專精，爭鬥三五回合高下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