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果然一上來就是正題了啊。
式守更紗覺得自己更頭痛了。
「嗨嗨認識一下,我是平行世界替代死去的你的冒牌貨哦~」——什麼的,她死也說不出口啊!
她只好含糊的說,「不就是鄉下一條小村莊出生的,剛剛大學畢業不久,目前在八原的高中打著臨時工的人……」
五條悟勾唇說,「嗯,這些伊地知都查到了,不過都是假的吧。」
雖然不太意外,但被一下子識破了身分還是讓她感覺到內心又懸了一分。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隨著每個問題把一根根手指豎起。
「從什麼地方來?」
「怎樣得知無下限和咒靈操術的……啊,還有咒言術,是誰把你訓練到這個程度的?」
怎麼感覺每句都是能觸及真相啊!
這傢伙明明嘻皮笑臉的,倒是問點沒那麼尖銳的問題啊。
式守更紗為難的想,她該說什麼好?
——她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是冒充了他十多年的劣質替身。
丟人也得有個限度。
在本尊面前承認這種事,實在太超過她的接受能力了。
「來嘛來嘛,快說話啊——嘴巴沒有封住吧。」五條悟輕浮地說出了充滿了綁匪風格的台詞。
先生,您還記得您的本職是咒術師嗎?
這個樣子,恐怕是不說點什麼肯定跑不了吧。
她無語地醞釀了好一會,才勉為其難地開口,「你也看到我的術式了吧,是擬態,能進行只模仿術式的』部分擬態』,但也能進行從外表到咒術都完全複製的』徹底擬態』。」
「十年前,我被咒術界的人找上了,把我買走訓練起來,讓我替補死去的咒術師。」
她隱藏了最關鍵的一些信息——不多,但足夠把他引離真相。
五條悟突然不笑了。
他的嗓音變得很平靜,「喔,是嗎,那還真是惡趣味呢。」
雖然她只是一語帶過,但那麼熟練地使用別人的術式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與自己不匹配的咒力會反過來不斷侵蝕身體,不止痛苦,最壞的情況是急速縮短壽命。
替補?
——是把人當成替換用的零件吧。
他冷冷的在心中想,把所有皺巴巴的老臉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總覺得所有人都有嫌疑。
「是誰做出這種事的?」
「……不能說。」
……嗚哇,怎麼他的表情變得有點可怕了?
式守更紗有此忐忑不安,該不會是發現她稍微偏離了一點事實吧。
「你到目前為止替代過誰?」
「……不、不說!」
就是這個特別不能說啊!
她硬著頭皮說,看向另一個方向。「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但這兩個不說。」
「欸?怎麼這樣,明明是你允許別人提問的。」
五條悟露出傷腦筋的表情。「姑且問一下,為什麼不想說?」
「因為、很羞恥……」她抿了抿唇。
讓她這種冒牌貨在本尊面前承認,真的挑戰恥度。
「……」
五條悟沉思起來,隔著眼罩盯住她。
怎、怎麼辦。
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要是他準備再問的話,還是像這樣拒絕回答嗎?還是要說些什麼不會露餡的東西敷衍過去?
可是她說謊很爛欸,連夏油傑都能看出來的那種。
五條悟看了她大半天,才緩慢地發出了靈魂質問,「呃,有你這身裝扮
羞恥嗎?」
「…………這句話絕對輪不到你來說!」
可惡的罪魁禍首!
這到底是誰害的給她反省一下啊!
那些許不安散去,她氣鼓鼓地說,「總之,你問別的問題!」
他沉思似的看了看她,勾出一個輕浮的笑容,「但我很想聽欸,要不你求求我?」
哈?
這個人是小學生嗎!
「快點哦,不然就一起耗在這裡。」他居然還笑得惡劣地催促。「坐在這種地方也很不舒服吧。」
「………………」
這種傢伙居然是她十多年來的擬態對象,好氣啊!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求、求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要緊,她會原諒自己的沒骨氣的!
五條悟卻並不滿意,嘻嘻哈哈的要求道,「唔,求人應該要土下座吧?」
「我現在被綁得跟孫子一樣是能土下座嗎!」她忍不住吼道。
「好啦好啦。」
五條悟裝作無奈的表情,就像接受了似的說,「不說就算了,我是不拘小節的~不會為難人的。」
……為什麼要用得意洋洋的語氣說?
你已經足夠讓人難做了好不好!
她在內心吐槽。
「好吧,那先不提這個。」
五條悟只是站起來,意外的接受了,「你說過你是傑的同伴吧,他有交代過你做什麼嗎?」
交代?
這個人又在說奇怪的話了,為什麼他默認了夏油傑在發施號令啊?
式守更紗發現她跟五條悟不在同一個頻道里,有些不爽地說,「雖然資歷上傑是前輩,但我們姑且是同級的,所以我不會聽他的命令。」
「哼~所以是朋友關係?」
「對啊。我覺得是朋友,但他總說不是……」說起這個更紗就有些鬱悶。
怎麼就死不肯承認呢?
五條悟居然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也許是你會錯意了?」
「……才沒有!」
關於這點,她唯獨不想被這個人說,「話說,你怎能對朋友的同伴那麼粗暴啊?他不會生氣嗎?」
——雖然是另一個世界的同伴。
她有點擔心自己暴露。
因為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根本不認識她。
然而五條悟隔著眼罩看她,語氣不明,「不會哦,傑已經死了。」
嗯?
死?
……死了?!
式守更紗愣了足足三秒,像是一瞬間無法理解他口中的語言。
然後她不可置信得差點直接站起來,「不可能!他是怎麼死的……世上怎會有咒靈傷到他?」
難道是什麼時候出現了什麼無法被他的咒靈操術控制的咒靈、或者是什麼千年詛咒受肉了?
——她得回去。
這一刻,她的頭腦剩下這個念頭。
這是平行世界的話,也就是說,她那邊的夏油傑可能也遭到同樣的致命打擊了。
他可是高專的支柱,要是他出了事的話,學生們也可能會被迫面對無法處理的危險,甚至是死亡。
她不能讓年幼的孩子們承受這種東西。
五條悟卻只是偏了一下頭,看似渾不在意的說,「嗯,確實啊。因為他是我殺的。」
他……啊?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
更
紗被這句話炸得愣愣的反應不過來,「……騙我的吧。這又是什麼、惡劣的玩笑……嗎。」
她結結巴巴的說到最後頓住了。
五條悟的表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她覺得自己這兩天受的衝擊太多了,竟然感覺到一陣可怕的頭暈目眩,「為什麼?你們不是……摯友嗎?」
難道真正的五條悟是惡人嗎?
不然他為什麼要殺了作為高專教師兼特級咒術師的夏油傑。
不不,等一下。
這裡的五條悟很明顯是咒術師的一方……那麼、也許惡人是夏油傑?
如果要說的話,她確實能想起他精神狀態極差的時候,感覺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都不奇怪。
當時她感覺到他的不對勁,趕到他家時,就發現他準備對自己的家人動手,還說什麼要清除所有非咒術師的傻話。
那混蛋情緒上來的時候,還順帶踩了她的痛處。
於是她也氣瘋了,直接跟他大打出手,之後她還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等到他恢復正常。
……所以這個世界的夏油傑,沒有被阻止嗎?
「你好像自顧自想到答案了。」
五條悟聳肩說,「本來審問這種麻煩破事不應該由我來做的,不過看你好像很了解我家的術式,跟傑也有不淺的關係,姑且就親自來問一下。」
姑且?
——你打high起上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她無法掩飾臉上的嫌棄。
但是,這傢伙明顯不是心狠手辣的類型。
這個世界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
五條悟直起身體,回到他一開始站的地方,「結果你居然連傑死了都不知道——那看來不是你了。」
「什麼不是我?」
「那傢伙的屍體,被偷走了。」
他雙手插著褲袋說,「而且還不能確定是誰幹的。」
……啊,是屍體被偷走了啊。
式守更紗有些木然的點頭,總覺得今天的驚嚇已經太多了。
然後她反應過來——等一下!敢情他原來是在懷疑她做了那種事啊。
難怪無論如何都要把她抓到高專了。
順便讓她的周末泡湯,真合理啊……個鬼!
「……既然知道不是我了,那你還不快放了我。」她咬牙切齒的催促道,再不放人,她可要忍不住自己動手拆了這繩子了。
到時候為難的人可不是她哦。
「欸~但是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撒謊呢。」
五條悟裝作頭痛的說,「不如你擬態我的樣子看看?」
……這傢伙。
只是想看變身秀吧。
「可以是可以,但六眼模擬不出來哦,因為你還活著。」她忍住氣告訴他。
「知道得真清楚呢。」他感嘆的說。
好啦好啦,放過你了——他這樣說著,解開了她身上的綁縛,好像也知道現在不是玩變身秀的場合。
「明明你自己也能掙脫的。」五條悟嫌麻煩似的嘟噥。
「當個逃亡者,跟被光明正大地釋放是兩回事。」她揉了揉手腕被勒出的紅痕。「我可不喜歡被通緝的生活。」
她重新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發現整個下半身都麻了。
——無知覺的在椅上坐了一整天,不麻才怪。
但五條悟這廝可不是什麼體貼的傢伙,頭也不回的邁著長腿走了,她咬著牙關跟上去,走出了禁錮室。
平行世界的高專布局跟她那邊的沒什麼差別,就是其中一間地下室被五條悟改建成有廚房的電影室了。
她被他帶進去暫時坐著,有些心不在焉的打量
著這個地方。
說起來在她的世界。
這間地下電影室是……牢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