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蔣羿澤在照片里見過江鹿，給人的第一印象確實很好看。

精緻昳麗並不女氣，五官精雕玉琢般清雋。

他還以為真人肯定沒有照片那麼好看，透過手機放大的鏡頭，蔣羿澤有點明白為什麼顧准動搖得這麼快，還懷疑自己的是個Gay。

不過他很肯定，顧准絕不是那種只因為顏值就淪陷的人。

因此，蔣羿澤愈發好奇江鹿現實里是什麼性格。

等上午軍訓結束后，蔣羿澤說要在燕大食堂吃飯。

聽說蔣羿澤是體大的學生，張挺打量他的身材，嘖嘖感嘆：「怪不得是搞體育的，四肢發達，頭腦——」

張挺被江鹿的手肘撞得一咳嗽，連忙改口：「頭腦看著也不簡單。」

「那是，我們搞體育的又不全是高中成績不好。」蔣羿澤走到江鹿旁邊，他個子也高，抬起胳膊輕鬆壓在江鹿肩上。

「高中的時候，我可是和顧准一起參加了好多計算機編程相關的比賽。」

「銀河杯聽說過吧，智能機器人少年組，還拿了好多獎金。」

聽蔣羿澤這麼一說，張挺和周舟充滿佩服。

江鹿想起顧准那張獲獎的照片，蔣羿澤確實也在裡面。

不過照片里的蔣羿澤沒現在強健，估計是這兩年流了不少汗，才鑄就現在優越的體格。

他是體育生，人高馬大，動作大大咧咧，江鹿一時間沒做好準備，被壓得踉蹌了一下。

「好好走路。」顧准把歪歪斜斜的蔣羿澤拽直。

蔣羿澤：「……」

他看著「弱不禁風」的江鹿，捏少年細軟的胳膊，誠懇地建議：「想要鍛煉肌肉可以來找我，我免費教你。」

顧准以為江鹿會生氣，畢竟每次一提到他沒有180的身高，江鹿就會炸毛。

正等著看好戲，可江鹿不僅沒有生氣，還對著蔣羿澤露出陽光的笑容。

「我就是想找機會練練。」

江鹿憂愁地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也想要精悍的腹肌。」

「嘿嘿，那就找我啊，我高三的時候腹肌可是班裡練得最好的。」

說著蔣羿澤撩起自己的球衣下擺，暑假這段時間他並沒有鬆懈，每天都在家裡拚命做力量訓練，合理飲食的情況下還上了點高科技和狠話。

當他秀出八塊腹肌時，不僅僅是江鹿，將張挺和周舟都誇張地「哇～」

聽取蛙聲一片。

很滿意這樣的稱讚，蔣羿澤在心裡暗自竊喜，一邊說自己下了不少工夫，一邊熱情地讓他們幾個上手摸。

燦爛的陽光照耀著蔣羿澤壘快分明腹肌。

他是小麥皮膚，不顯臟，反而更加青春活力陽光。

是那種很健康優秀的狀態。

都是男生，張挺和周舟挺喜歡蔣羿澤這種開朗的性格，直接上手感受硬|邦邦的肌肉。

江鹿垂眸，也在看那個方向。

顧准在看他。

少年眼中帶著想要上手試試手感的蠢蠢欲動。

「你很想摸……是嗎？」顧准低沉的聲音冷不丁響起。

另外三人沉浸在男生的快樂中，並沒有注意到江鹿和顧准這邊。

「呃。」江鹿實話實說，「也不是很想。」

顧准唇角輕微動了下，正要說話，江鹿低聲嘀咕：「就有一點點想。」

顧准：「……」

他眸光微動，側眸看著江鹿，江鹿和他對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這樣的話好像不太好。

為什麼不好呢……

他看著顧准，耳朵有點熱。

下一秒他就知道為什麼不好了。

顧准稍微傾低身子，有意無意地說：「才說過我帥得——」

說到這件事，顧准耳根悄然地紅了點，自己說這種話，著實需要點厚臉皮。

顧准努力保持鎮定道：「突破天際，身材好。」

「現在又被我朋友勾引到了？」

江鹿：「……」

他咽了咽口水。

眼皮都熱得不行，怎麼自己在顧准面前就這麼心虛呢，就好像那種已經有了碗里的，還看著鍋里的。

他結結巴巴地解釋：「不是，你和他又不一樣。」

又不是什麼都能勾引到他。

還不是因為人。

聽聞，顧准輕輕揚了一下眉，他瞥了眼神情略顯不自在的江鹿，唇角勾起很小的幅度。

蔣羿澤發現他倆嘀咕了老半天，插話打斷了曖昧的氣氛。

「哥，介紹下什麼菜好吃啊？」

「我還沒有吃過燕大食堂的飯菜呢。」

顧准慢條斯理地說：「我覺得有幾個特色菜還不錯，你可以試試。」

蔣羿澤眼睛亮了眼：「什麼菜？」

「橙汁藕片。」

「蛋撻包雞腿。」

「絲瓜胡蘿蔔炒小籠包。」

蔣羿澤臉都綠了：「……」

——

吃完午飯，幾人和蔣羿澤交換微信。

蔣羿澤臨走前還熱情地邀請他們，以後要是想約人打球可以找他，隨時奉陪。

「沒想到顧准還有這種性格的朋友。」張挺頗為感嘆，「我感覺我和他還蠻像。」

周舟：「像？」

「你個子有他高，身材有他好，長得和他一樣帥？」

江鹿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張挺一張臉通紅，嚷嚷著：「老二，我開學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毒舌呢。」

周舟：「現在知道也不晚。」

「小鹿，你看到了吧，這就是他的真實面目，離他遠點。」

江鹿哈哈哈笑了幾聲：「好好好，我離他遠點。」

這段時間他們宿舍養成了午休的好習慣。

消化片刻后，張挺和周舟下樓去生活房裡拿洗乾淨的衣服。

江鹿想著把床簾裝上。

裝這種東西不難，但是也不簡單。

要把床簾四角的長繩穿過床架的小圓孔里，再死死地系好，一個角一個角挨著弄。

江鹿從床尾開始系，動作稍慢。

等顧准都弄好床頭，躬身走到床尾這邊，江鹿還在系床尾這邊的孔洞。

顧准個子高，只能彎腰走，本就狹小的床顯得更窄。

江鹿為了方便繫繩子，一隻腳站在顧準的床上，踩到一角被子。

顧准沒注意到，掀被子的時候江鹿措手不及，腳下一滑往顧准那邊倒。

兩人靠得近，顧准很輕鬆就把他接住了。

可江鹿一個大男生體重也不算輕，腰側被摟住的同時，相擁的兩人順勢倒下。

一陣天旋地轉后，江鹿壓在了顧準的身上。

彼此的身軀親密地貼著，不留一點縫隙，隔著薄薄的布料，溫熱的體溫相互傳遞。

江鹿的一條腿還卡在顧準的雙腿中間，略顯狼狽。

顧准身上不變的清冽雪意徐徐蔓延開，滿盈江鹿的鼻腔。

入目是顧准深雋且無可挑剔的臉，有那麼一瞬間，江鹿忘記了此刻的處境。

很少這樣再近距離接觸到顧准，江鹿下意識想站起來，又鬼迷心竅地裝傻充愣，感受著皮膚和皮膚相貼的溫存。

內心羞赧且躁動著，臉頰連著脖頸蔓延開緋紅。

他很小心地動了一下腿。

顧準的大腿內側感覺到微癢，他頓了下，把腿挪得更開了。

幸好有被子在，這份柔軟並沒有讓顧准後背受到較重的撞擊。

他看了眼趴在自己胸前的江鹿，啞聲問：「沒事吧？」

「……」江鹿稍微撐起手臂，熱著臉說：「沒事。」

掌心恰好摁在顧準的腹肌上，江鹿的手心明顯地感受到高低起伏的肌肉。

按理說，在人躺著的時候，腹肌並不會那麼用力地緊繃起。

江鹿又摁了下，隱約聽見顧准吸了口氣，緊跟著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顧准緊繃著唇角，眸光微沉，問他：「幹什麼。」

江鹿眨眨眼，「哦，就、你很緊張嗎？腹肌緊繃成這樣。」

顧准：「……」

喉結輕滾，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關心地問：「摔到了嗎？」

江鹿就沒挪開。

想摸摸又不好意思。

他起身跪坐在顧准腰上，一張臉熱得通紅，輕聲囁喏道：「沒有摔，你給我墊著了。」

江鹿：「我、我馬上就起來。」

剛動了動身體，移開一點兒小距離，手腕卻被顧准握住，拉了回去。

江鹿眼中掠過一絲茫然，歪著腦袋看著顧准，眼睛睜得大大的。

「中午不是說有點想摸。」

「中午？」

江鹿想起那回事，解釋道：「是啊，可是我說的是摸蔣……」

話到嘴邊改口，江鹿支支吾吾地說：「好像是說想摸摸你的腹肌。」

「嗯，現在要嗎？」

「剛好他們還沒有回來，也不會影響我們做。」

江鹿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

腦中想過沈佳的話，所以顧准都這樣的，鐵定是彎的吧？

心臟突突突地直跳，完全沒了規律。

江鹿細白的指尖觸碰到顧准衣服下擺的時候，手腕都在抖。

真、真要摸啊？

他用眼神詢問顧准。

白皙的臉蛋滾燙，室內冷氣一直開著，卻壓抑不住內心的燥熱。

腰間被很輕地碰了下，癢意瞬間蔓延，酥酥麻麻像過了靜電。

顧准喉結滾了下，斂著眉眼冷靜道：「嗯，讓你親身感受一下，更能激勵自己鍛煉成這樣。」

「……」

江鹿差點綳不住笑，緊緊地咬唇憋著。

而躺在床上的顧准別過頭，活像被小流氓非禮又沒辦法反抗的人。

說是這麼說，江鹿還是要點臉，儘管顧准主動邀請他，可他還是要收斂點。

要是第一次太凶把顧准嚇跑了怎麼辦。

江鹿揚起唇角，軟聲道：「那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客氣了。」

顧准：「。」

柔軟溫熱的手心貼合上的那麼一瞬，顧准身體下意識地緊繃，想要反抗。

從來沒有人離他這麼近過。

顧准抬起眼眸，江鹿烏黑濃密的眼睫落入心間，像一把小刷子剮蹭過心臟。

因為是江鹿，被觸碰的不適和排斥盡數褪去。

他不討厭江鹿這樣。

少年琥珀色眼眸里是很明顯的欣賞，並沒有任何下流的想法。

「很好，我也要努力練成你這樣。」江鹿的聲音尤為堅定。

「那要不要我監督你？」顧准輕咳一聲。

腰腹上的手還在遊走，顧准忍住奇怪且微妙的感覺，輕輕地握住江鹿的手。

「可以呀。」江鹿彎了彎眼睛，「等放國慶我就帶一身肌肉回家，閃瞎我爸的眼。」

「……」

倒也不可能這麼快見效。

顧准：「那從今天開始，你就要控制飲食了，不能過多攝入糖分，奶茶也要戒了……」

發現江鹿的表情微變，顧准眸光變得銳利。

被看透的江鹿焉巴巴地說：「啊——那從明天再開始可以嗎？」

顧准：「……」

——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張挺和周舟拎著各自的水桶進來。

一進來就看見江鹿騎在顧準的腰上，手還探進了顧準的衣擺里。

幾雙眼睛同時僵住，誰也沒先眨眼。

張挺轉身：「老二，不然下樓把衣服再洗一遍？」

周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臉複雜地說：「你們上午才否定了戀情。」

「咳咳，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對啊。」江鹿站起來回自己的床位。

衣衫稍顯凌亂的顧准坐起來，邊整理邊解釋：「別誤會，我只是讓他摸一下腹肌。」

張挺和周舟：「……」

這麼說還叫我們別誤會？！

——

午休時間，502宿舍每個人躺在床上，都有點睡不進去。

江鹿唇角抑不住地上揚，他給沈佳發消息：【你說得對，顧准都這樣了肯定是彎的】

【他剛才還主動讓我摸腹肌！我覺得我馬上就要談戀愛了！我要追他！追他！】

幸好顧准也是彎的，不然他才不好意思掰彎這麼好的人。

沈佳也跟著一起激動：【加油！這樣看來，他也好像對你有點意思啊！】

江鹿：【嘿嘿，求佳姐教我怎麼追人！】

據他了解，沈佳每一次喜歡上男孩子，都是自己主動出手，而被她追求的男生往往過了不久，就拜倒在沈佳的攻勢下。

沈佳：【千萬不能主動追！我一般都是暗示啊、勾引啊，一來二去稍微接觸下，男生就會主動了】

從來沒談過戀愛的江鹿迷糊了。

他滿腹疑惑：【喜歡一個人難道不能主動追啊？】

——

隔壁床，顧准望著天花板，心情躁動不安。

他給蔣羿澤說了主動提出讓江鹿摸腹肌這件事。

【蔣羿澤：沒想到你還能有用身體勾引他人的這天】

【蔣羿澤：哈哈哈哈哈】

【顧准：我應該就是彎了，剛才身體都有點反應】

沉默了很久，蔣羿澤才回：【你這個X冷淡居然有反應了？你確實Gay了，一定Gay了！】

顧准唇角扯了扯：【你想什麼呢，不是那種反應，只是心跳得很快之類】

【蔣羿澤：……哦】

【蔣羿澤：這不重要，所以剛才江鹿是什麼反應啊，是不是很害羞臉蛋通紅，都不敢上手啊[壞笑].jpg】

顧准愣了下：【沒有，他還挺放得開的】

這個回答完全和蔣羿澤想的不一樣：【啊？江鹿摸你腹肌時放得很開，不是吧？】

顧准蹙眉：【有什麼問題嗎？】

【蔣羿澤：不是，只不過江鹿如果也是彎的，和你親密接觸不是應該會特別害羞嗎？】

【蔣羿澤：難道他真是直的啊？】

顧准久久沒能說話。

好半天才回想起來，江鹿確實一直都在堅持自己是直男。

「……」

「…………」

所以，難道江鹿真沒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