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病弱
當天夜裡,陸金華髮起了燒。
初時還好,到了後半夜的時候,燒的越發厲害。
鍾月珏有些心事,躺在她的身側,也是一直未睡。她是習武修仙之人,體質強健,對於風寒發熱一症,未曾經歷過,更不曾照料過別人。
起初,她只覺得陸金華面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紅,唇瓣有些發乾,還以為對方是因為哭久了,有些缺氧窒息,休息會便沒事了。
到了後半夜的時候,鍾月珏將她抱在懷裡,像是一團滾燙的炭火,燙在心口裡,這才驚覺不對,匆忙叫了大夫。
林杏提著藥箱,踏著霜雪,腳步匆匆而來。她眼睛底下綴著一圈青黑,顯然是在寒冷冬天,被人大半夜從被窩裡挖出來留下來的後遺症。
鍾月珏立在床邊,或許是月色太過清冷,有那麼一瞬間,林杏以為鍾月珏頭上落滿了霜雪,一頭黑髮竟是全白。
她眨了眨眼睛,卻又見對方一切如常,不由得以為自己花了眼。
「你快救她。」鍾月珏的聲音嘶啞,眼神中帶幾分茫然,似乎被焦躁和恐懼煎熬的不成樣子。
林杏微覺詫異。與月虛宮的旁人不同,她屢次幫這位少主治傷,在上下級的關係之外,多少有幾分旁的交情存在。
她自認為對鍾月珏還算得上了解。對方習武修道,又是個劍修,便是才包紮好了深可見骨的傷口,又去練劍,也是有的。
她幫對方縫合包紮上藥,鍾月珏冷著一張臉,像是全無感覺似的。只是略微發白的唇色,和額頭上滲出的細碎的汗滴,證明對方並非是無知無覺的草木。
怎麼這會兒急成這樣?
林杏無暇她顧,去探陸金華的脈搏。她在鍾月珏點頭之後,解開了陸金華的衣衫,仔細查看了一番。
「怎麼樣?」鍾月珏急切問道,「她有沒有事情?」
林杏的面色微微有些紅,剋制住那幾分尷尬,平靜道:「只是七情不諧,又外感風寒而已。用些驅邪扶正的葯,發汗退熱即可。」
「只是少主……她腎精衰微,心脈也有幾分微弱,想必是縱慾過度,又遭遇到了什麼大的打擊,才會如此。」林杏本不願多言語逾矩,眼前卻反覆浮現陸金華的狀態。
醫者仁心,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她從不知道,清淡寡慾的鐘月珏,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陸金華雖然是妖,可看著清純無害,那鍾靈毓秀的模樣,彷彿就是個惹人憐愛的人類少女。
她白皙細膩的肌膚之上,布滿了青青紫紫的掐痕。細腰之上,烙印著手指掐弄出來的烏青痕迹。
雪白朱紅之上,轉過鈴鐺金色的光澤,透著艷麗**的意味。
林杏頂著鍾月珏凌遲般的目光略略查過,總算是沒有出血,也未有裂開或者炎症,這才鬆了口氣。
「您若是想要她活得長些,定要節制啊。您身強體健,修為深厚,可她質弱,是受不起您這樣折騰啊。」林杏面露不忍,委婉的勸誡鍾月珏道,「泄身過度,有傷氣血啊。那些床笫之間的小玩具,若是她抗拒,還是盡量不要……」
「我知道了,你先去準備葯吧。」鍾月珏沉默良久,這才回應道。
鍾月珏的眼神空茫,像是將視線投向了遙遠地平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杏得到她這麼一句話,又火急火燎的去準備湯藥了。
她走的時候,總覺得鍾月珏的身子擺了擺,像是被風吹動的翠竹,有幾分站不穩的模樣。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陸金華服過湯藥之後,燒倒是有幾分退了。
可是一直昏睡不醒,連帶著,體溫也忽高忽低,常有潮熱。
這三日三夜,鍾月珏就這麼坐在她的旁邊,一直陪著對方。
「她到底怎麼了,什麼時候能醒,你給個準話。」等到第三次喂完湯藥之後,鍾月珏叫住了林杏。
小妖本就生的細弱,這三日不進水米,又深深熬瘦了一大圈。下頜骨和精緻的鎖骨越發露了出來,漂亮的像是個人偶,卻無生機。
鍾月珏時常有個錯覺,總覺得此時此刻的陸金華像是塊透明的糖,隨時在融化,在呼吸之間,就要消散在風裡。
種種晦澀的情緒襲上心頭,盤根錯節,如同帶著小刺的藤蔓,將心上勾出血肉來。
林杏替換下陸金華額頭上的毛巾,望向鍾月珏。
對方憔悴了許多,尤其是那雙眼睛,黑而深,籠罩著沉沉的霧靄,連光照進去都會被吞噬。
「少主,陸姑娘的身體亦無大礙,遲遲未醒,大概是因為傷心過度,不願意醒來啊。」林杏扣住陸金華的脈搏仔細查驗,苦笑著回復鍾月珏道。
鍾月珏死死攥著陸金華的手,與對方十指相扣,用力之大,指節發白。
可陸金華只是難耐的皺了皺眉,沒有半點回應。
「陸姑娘有些氣性,是否不願意戴那些東西……」林杏建議道,「您若是哄哄她,也許她就肯醒來了。」
鍾月珏抿了抿有幾份皸裂的唇,聲音嘶啞:「好。」
這一夜,月色透過窗,在地上勾畫出清孤的影子。
鍾月珏一直守著陸金華,她凝視著對方,像是要將那面容烙印記憶深處。
她看的那樣出神,若是有旁人問她陸金華的睫毛有幾根,她也能答得出的。
這會兒,陸金華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如同被細雨打濕的蝶翼,細弱可憐。
在鍾月珏一眨不眨的目光里,陸金華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眼底泛著朦朧的水氣,雙頰是不正常的紅。
「師姐……你在啊……」陸金華獃獃的看著鍾月珏,那茫然的眼瞳里,驟然亮起了欣喜的光澤。
「你去哪裡了……我好怕……」她囈語著,向著熟悉的人傾訴自己的不安和惶惑。
她像是身在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之中,掙扎苦痛,不知何時方歇。
卻在醒轉的那一瞬間,瞥見了身邊皎皎月明。
「你怎麼在這裡……」陸金華的手動了動,似乎想要摸一摸鐘月珏的臉頰,卻在半路無力的垂落下來。
「別怕,我在呢。」鍾月珏心如刀割,種種紛繁複雜的情緒瞬間擊中了她。
可不待腦中理清頭緒,身體卻快一步,做出了本能反應,將她摟進了懷裡。
鍾月珏不敢過分用力,只是虛虛的圈著她,如同護著一隻孱弱的雛鳥。
「師姐你來照顧我……真好啊……」陸金華枕在熟悉的懷抱里,她蹭了蹭鍾月珏柔軟的胸口,像是只遍體鱗傷的小獸,尋求安慰和撫摸。
她的眼睛酸澀,全身肌肉酸疼無力,於是又合上了眼睛,心安理得的窩在溫暖的懷抱里。
「別多說話,好好休息。」鍾月珏微涼的指尖按摩著她額頭上的穴位,不輕不重,力度正好。
舒適和清涼的感覺包裹了陸金華,略略緩解了她的灼熱和疼痛。像是在焚言地獄之中,有一場春霖降下來,甘美清涼。
在這場和風細雨之中,陸金華墜入到了無夢的睡眠之中,一夜安枕。
待到她睡著之後,鍾月珏一直撫摸著她的背脊,像是在安慰一個哭鬧不休的小寶寶。
次日,陸金華終於醒轉過來,只覺得頭昏腦脹,乾渴難耐。
她身旁無人,於是弄出了點動靜,讓人送了些熱水進來。
她勉強支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腦中一陣一陣的昏沉,身上軟綿綿的,沒有半點力氣。
不過,昨夜似乎有人餵了自己清涼些的葯,讓自己的體溫降下來不少,這會兒總算有了些精神。
她有些怏怏的——自己這身子實在是不濟,一時激憤傷心,便一病不起,錯過了這些時日。
這麼多日過去,或許鍾月珏都將那劍心煉製出來,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想起鍾月珏,她的心裡湧起著說不出來的滋味,悶悶的疼痛瀰漫上心口。
在這幻境之中,對方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理解。
可她曾經以為,鍾月珏待她是特別的,她們之間的情誼,不是區區幻象所能蒙蔽的。
她動了動,左胸之上,那鈴鐺細碎的聲音,彷彿一陣無言的嘲諷。
可是,她錯了。
也許,她可以用點其他的法子,至少要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這邊。
她撫摸上自己的小腹,丹田之中,那株被隱藏的極好的魅情,像是察覺了她的心意一般,緩緩燃燒著。
「你醒了!」鍾月珏又驚又喜,快步走了前來,「你想喝水的話,喚我來就行了。快別出了被窩,回頭又受了風寒可不好了。」
陸金華看向她。鍾月珏穿了一身玄色的道袍,上面紋著雲翔鳳紋,貴氣逼人。她腰間懸了一把鋥亮的長劍,正是月華劍,凌厲無比。
——這不是她的師姐。
陸金華清晰的認知到。
她的師姐清冷近仙,絕不會逼她與自己歡好。她的師姐護她如心上珍寶,絕不可能對她羞辱玩弄一絲一毫。她的師姐是風雨里的屏障,是生死關頭擋在自己前面的那名劍修,是全宗門引以為傲的天之驕子。
她不是眼前這個冒牌幻身。絕不是。
陸金華笑了笑,這一笑,如病樹生花,脆弱之中自有一種勃勃的生命力,讓人一見傾心。
「少主,發燒的身子又緊又熱……」陸金華眸光瀲灧,她微微伸出粉嫩的舌,輕輕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她的聲音有著發燒之後的嘶啞,卻透著**過後獨有的魅惑。
「您要不,來嘗嘗?」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