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親王改政

之所以朱由檢將天機府設立在運城，而沒設立在名正言順的秦王屬地西安，一來是那食鹽與河運的便利，但更主要的是，他不適合來西安，因為西安有一個秦王，那就是朱存樞。

這樣在大明帝國就出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狀況，王爺之首的秦王，在這個時期卻出現了兩個。

頭一個，是朱元璋的第4個兒子。這個傢伙毫無能力，但卻喜歡虐待下人，最後被不堪忍受的宮女下毒，死啦。

當時老朱給兒子寫悼詞的時候，還將他罵的是狗血淋頭。

結果這個王爺沒有嫡出的兒子，這就出現了大宗絕嗣。那就再立一個吧，結果傳了兩代又絕嗣來。

整個秦王一脈，前前後後一共絕了五回。

而大明的皇帝呢，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換了5次正統。

也就是現在西安的秦王，根本就不是原先的秦王。

按照道理來說，已經和現在的天啟以及這個朱由檢八竿子打不到的親人了。

所以現在西安的秦王的中間都加一個字，在朱由檢被封為秦王的時候，是秦肅王。但是在頭年的八月，也死了。

他又絕後了。按照規矩應該是由他的弟弟朱存機世襲他的爵位。

但現在他死了，天啟決定，但卻古怪的決定，讓他的叔伯兄弟朱存機，接替他的哥哥作為秦王。

這樣整個大明朝廷，依舊有兩個秦王。

天啟的心中的打算是，反正自己的弟弟也做不了多久秦王，就得乖乖的給我回來做皇上的，你搶別人的位置幹什麼？

但這下群臣立刻看出了天啟皇帝的別有用心，立刻就不幹了。天下哪有重複的王爺？要麼你廢了那個，要麼你廢了這個。你總得選一個。

於是天啟就耍起了無賴。選一個是吧，那就將朱存機，正式冊封為秦王，朱由檢就別當秦王了，你還是做信王吧。

這樣一來群臣就更鬱悶了，這繞了一圈不就又繞回來了嗎，不做秦王這天下第一的王，但是恢複信王，那就又是天下第一親王了。

他的潛台詞就是，兄終弟及順理成章了。

到時候這個皇帝萬一有什麼個三長兩短，你想在別的王爺里挑一個，大家使喚順手的，那在法理上就行不通了。

於是，大臣們又食言而肥，堅決抵制了恢複信王，而堅決讓朱由檢名正言順的做這個天下第一王秦王。

將朱存機，降一等，為鳳翔郡王。收回秦王原有土地四百萬畝，不再賞賜土地，而給郡王俸祿，每年十二萬兩。

這一下，可就苦了秦王這一系了。雖然他有俸祿了，但開枝散葉二百多口子子弟，加上他們的家屬，可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然而這一下卻解決了朱由檢的一個套，那就是他可以名正言順的進西安了。

剛進西安城，鳳翔郡王就派人來請，說是有事請親王殿下過府相商。

朱由檢明白，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叔叔要做什麼，但出於人情，也得見一見，能幫的就幫幫吧。

西安秦王府，是在元代陝西諸道行御史台署舊址擴建而來，由開國元勛長興侯耿炳文負責督修，整個工程歷時七年方才竣工。其主體建築有承運殿、承慶宮等大小房屋863間，大小門樓46座。

今天西安市蓮湖公園，即是在王府蓮花池的基礎上疏浚改建而成，可見當年秦王府的氣派和規模了。

看著這座恢弘的宮殿，朱由檢真是感慨，這群王爺吸盡了民脂民膏，只是為後世留下點旅遊景點，難道你們的作用就是這個嗎？

中門大開，朱存機帶著二百來個子侄迎在了門外，本來按照規矩這個八竿子打不到的叔叔要給自己跪拜的，但朱由檢真這麼接受了，那他這人設就崩塌了。

拉住了叔叔的手，噓寒問暖一番之後，然後爺兩個並肩向王府內走。

這腳步剛一發動，王府內就鼓號喧天。

這一下，倒是把朱由檢聽迷糊了。因為他聽到的不是迎賓樂，而是喪葬之曲，吹的那是個悲哀呀。

當時整的朱由檢整不會了，當時都不知道改邁哪只腳了。

然而看看府門，也沒有看到報喪的文告，更沒看到迎接自己的宮女太監們滿身喪服。雖然看著自己的這幫家人們一個個面容凄苦，卻沒有哀傷之意。

就不由得回頭詢問朱存機：「叔叔，這是什麼狀況？」

朱存機苦笑：「都是家屬們在胡鬧，不必理會，王爺請入內。」

明白了，這是給自己表演的好戲。

既然主人一再相約，不進是不可能的，硬著頭皮在哀樂的陪伴下，進了王府的大門，來到承運殿門前。

果然看到大殿前面的廣場上，黑壓壓的跪著幾百個老弱婦孺大小孩子，一個個沒有披麻戴孝，但沖著香煙繚繞的大殿里磕頭嚎啕。哭的那是一個慘啊，就好像死了他們的當家人一樣。

站在殿門外向內張望，就看到在香煙繚繞之中，歷代的秦王的牌位，層層疊疊的供奉著。

而真正讓朱由檢明白原因的，是因為他看到了那些排位中有朱存機，而在他之下，是密密麻麻沒有名字的牌位。

那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那是待死之人。

那麼誰是呢？

那就是陪在自己身邊的這些秦王系的子侄。

現在，是一群活死人在陪自己聊天呢，呆會說不得，還得這些亡魂陪著自己吃喝。

來到了承慶宮。

請朱由儉坐在王位上，這裡即將被騰空出來，屬於朱由檢的府邸了，所以他已經是這裡的主人了。

朱存機就在下手相陪，那上百個子侄就一臉灰白的陪在下面，一個個面如死灰默不作聲。

這樣的場景，再配合外面的哭聲哀樂，朱由檢總感覺這是在為自己弔喪。

別再客套了，朱由檢開門見山的詢問：「還請叔叔說明，您這樣的一份安排目的是什麼呢。」

朱存機也就不再客套了，直截了當的說：「本來呢我們秦王一系，大宗五次絕嗣，按照當年分封的規矩，應該逐次降級，向我這樣，已經降到了奉國將軍的名分上。而下面的子侄到了奉國中尉了。」

大明封爵的規定是，親王諸子年十歲，則授塗金銀冊銀寶，封為郡王。嫡長子為郡王世子，嫡長孫則授長孫。

郡王諸子授鎮國將軍，孫輔國將軍，曾孫奉國將軍，四世孫鎮國中尉，五世孫輔國中尉，六世以下皆奉國中尉。

「但是幾代先皇，念及血脈親情的關係，又幾次恢復了我們秦王的爵位，讓我們一脈能夠綿延至今。」

這裡就多少有一點抱怨天啟這兄弟兩個的意思了。

朱由檢就默默的聽著，卻沒有接話。

你以為爺想來搶你的位置啊，爺的志向是星辰大海。

「然而王爺您也知道，咱們老朱家這些人，這些年深受國家恩養，結果卻弄成了咱們四體不勤，更不允許咱們出去做任何營生，丟了皇家的體面，結果這一次收回了屬於秦王的400萬畝土地，沒有了土地的來源，那我們這些人就只能坐吃山空，而一旦山吃光了，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還懇請王爺看在同事宗室的份上，向皇帝上奏開恩，請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他這麼一說完，底下那一二百個子弟，就一起跪倒哀求：「請給我們這些可憐的宗室子弟個活路吧。」

哀求聲之凄慘，讓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朱由檢這時候才明白過來，當初自己的老祖宗們，給自己的子孫後代挖下了一個多麼大的坑。

宗室子弟是不可以做任何營生的，全靠國家供養，然而就是這麼個養豬方法，讓中式的成員呈幾何型增長，然而朝廷給他們最低限度的奉國將軍的俸祿，本來就少的可憐，結果這麼龐大的閑散人口，已經成了朝廷財政不可負擔之重。

國家太平興旺的時候，那些俸祿錢糧都時有時無，在這天災人禍的重重打擊下，國家財政更是入不敷出，還哪裡有這筆錢來供養這些閑人？

現在已經有許多老朱家的皇室人員，等著一個奉國將軍的名頭，沿街乞討，餓死溝渠。

而這些子弟，按照歷史正常的發展，在15年後，就被農民軍幾乎斬盡殺絕。

幸免於難的，又被滿清屠殺了一遍。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們得到了解脫痛快。總比後來同樣用這種愚蠢的政策，養出來的八旗子弟的結局要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