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大結局
蕭辭淵第一次看見聞予煙露出這般驚恐的神色,讓他好不甘心。
他若走了,煙兒怎麼辦?
他的煙兒經歷了那麼多苦難,他們都快要成親了,為什麼會這樣?!
蕭辭淵繃緊后槽牙,眼眶濕潤,深深凝視著向他奔來的聞予煙。
——煙兒,別哭,我捨不得。
「蕭辭淵!」聞予煙瘋了般地向他衝去,她的速度從未這般快過,將輕功身法用到了極致。
可是卻依舊趕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蠱蟲漸漸逼近!
那一刻,聞予煙的心都死了。
卻在這時,只見一把黑色的鐵骨扇飛來,扇子旋轉的很快,將蠱蟲卷席著換了方向!
鐵骨扇飛到了姬懸身後,而蠱蟲也飛向了他!
姬子轅瞳孔一縮:「不!」
然而身受重傷的姬懸根本躲不開蠱蟲,眼睜睜看著蠱蟲入體,下一刻,呼吸急促,像是要窒息一樣,眸光也巨顫不已。
蕭辭淵急忙掙開他,反身一劍將他捅了個透心涼。
同時,姬子轅還來不及解體內的毒便毒發身亡,眼睛瞪得很大,不甘心地看向天空。
——哥哥,小轅真沒用,不過,我來陪你了,再等等我。
他呼吸停滯的一剎那,只剩下一口氣的姬懸也沒了呼吸,眼角滑下一滴淚水,直直看向遠處的姬鋒。
——鋒哥,我要走了,我們終究敗了。
蕭辭淵冷眼瞅著他,忽的眸光一頓,才轉過身,便被人撲了滿懷。
真的是用撲的,一點也不怕蕭辭淵接不住她。
聞予煙緊緊抱著他,淚水不停地滴落,顫聲道:「蕭辭淵,嚇到我了,你真的嚇到我了……」
「對不起,煙兒對不起……」蕭辭淵也眼眶一熱,炙熱的吻落在女子的發頂,心中滿是后怕。
他們沒再說話,緊緊地抱著對方,感受彼此的存在。
很快,待平靜下來后,聞予煙撤出他的懷抱,移眸看向不遠處的粉衣公子。
粉衣公子把玩著鐵骨扇,笑得風流浪蕩,欠揍的很,偏偏自以為帥氣地沖聞予煙眨了下眼。
聞予煙噗嗤一下,倏地眸光一頓。
只見花流喉頭一甜,湧出大口鮮血,眼角和鼻腔也流出血來,極致的痛將他折磨的蜷下身,大口呼吸。
聞予煙急忙沖向她,正巧接住她癱軟的身子。
感到自己被聞予煙抱住,花流笑得蕩漾:「吶,小允允,我怎麼也算救了你的未婚夫,所以……你能原諒我嗎?」
聞予煙重重點頭:「原諒!我原諒!」
她轉頭厲喝:「暗一!!」
一道黑影匆匆而來,拿出一瓶瓷罐:「主子!」
聞予煙急忙給花流喂解藥,後者七竅不停流血,疼到呼吸都在顫抖,偏偏還能避著不吃藥,和聞予煙談條件:「小允允,我們還是朋友吧。」
聞予煙繃緊后槽牙:「是!」
「那我能叫你小允允吧?」
「你他媽不都叫了么?!」聞予煙低喝:「快些吃藥,不然疼死你!」
「嘖,小允允真的好心狠。」花流一邊控訴著,一邊笑得蕩漾到不行,乖乖地吃了葯,又欠打地開口:「聞予煙……小煙煙?不好聽,還是小允允好。」
聞予煙:「……」
她手一松,某人直接掉在地上,當即倒吸口冷氣,委屈地嘀咕:「太殘忍了!」
可憐的模樣讓聞予煙失笑一聲,又正色道:「花流,多謝。」
「不謝,非要謝的話……咦,你叫我一聲小流流吧!」花流一骨碌爬起來,亮著眼睛期待地看著紅衣女子。
聞予煙眸色一涼:「想死?!」
不客氣的一句話讓花流咧嘴一笑,高興極了。
眸中亦滿是笑意,他們又回到以前的相處方式了,真好。
在兩人扯皮時,一切都塵埃落定。
姬鋒沒死在聞予煙手裡,在她奔向蕭辭淵時,阿尤去到姬鋒身邊,一劍又一劍地將他捅成了馬蜂窩,最後慘然死去。
阿尤眸色冰冷,緩緩抬起頭,嘴角一揚,柔聲道:「樹哥,我幫你報仇了。」
姬南澤沒死,在風溫嵐手裡也逃不掉,如今正面色淡淡地看著聞予煙。
死士們全部死在了聞霄羅宴等人手裡,一個不留。
一場血腥的殺戮后,微風拂過,卻吹不散濃郁的血腥味,據說在許多年後,偶爾還能有人聞到淡淡的血腥味,足以想象究竟死了多少人。
將廣場粗略地收拾了一下,騰出一塊空地,百官大臣和古朝人再次站回原地,只是這一次滿地的血讓他們腿都軟了。
聞予煙站在台階頂端,眸色淡淡,犀利的視線掃視所有人。
就在他們以為登基大典繼續時,聞予煙淡淡說道:「我不會稱帝。」
簡單的五個字,卻讓在場一眾嘩然,議論聲四起。
聞予煙負著手,啟唇:「我從未想過要做皇帝,此次登基大典只是一場計謀,你們不必跪我,我是西楚的鸞月將軍,並非南嶽女帝。」
一個德高望重的大臣鼓起勇氣,揚聲問道:「如今皇子們都已被殺,皇室已無人能繼位,陛下若不繼位,還有誰能?」
聞予煙移眸看向姬南澤,後者一愣,只聽她緩緩問道:「丞相,你如何認為?」
姬南澤徹底愣住了,不明白為何聞予煙會問自己。
聞予煙:「不論如何,你做了這麼多年丞相,應當知道誰更適合繼位,不是嗎?」
姬南澤緊抿薄唇,垂下頭沉思片刻,又抬頭直直看向聞予煙:「姬煥可繼任。」
「姬煥在何處?」聞予煙看向古朝人。
一個年輕男子從中走出,神情驚然,顯然沒想到姬南澤會推薦自己。
「姬煥跟著我許多年,了解南嶽國事,能力亦是不弱,將南嶽交到他手裡,沒有問題。」姬南澤認真說道。
原本要說什麼的大臣們,一看見姬煥卻閉上了嘴,顯然是認識他也服他。
這一幕被聞予煙看得仔細,定定地看向姬煥:「你覺得自己可以嗎?」
姬煥一怔,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當皇帝,這不算驚喜,更像是一個巨大的責任,讓他不由得心慌。
姬南澤看向他:「古朝人需要一個能做明君的皇帝。」
這句話讓聞予煙再次意識到姬南澤的聰慧。
他說的沒錯,原本古朝人便處境尷尬,如今一鬧,更是讓許多人容不下他們,除非有一個皇帝向著古朝,而這個皇帝是古朝人便更好。
同時這位皇帝必須明是非,知對錯,擁有做明君的能力,若由一個野心勃勃的人稱帝,那麼古朝人和外界人的矛盾亦會再次尖銳。
姬南澤直到姬煥兩項都能滿足,所以力薦他稱帝。
姬煥並不笨,看向族人們眼底對未來的恐慌和無助,心下一震,堅定地看向聞予煙:「我可以!」
「很好。」聞予煙又看向古朝人,察覺到小雲朵的眼神,輕輕一笑,又肅然說道:「我殺姬鋒等人是因為我們有仇,但不會遷怒於你們,我不會做這些可笑的事。」
「我不是你們的皇,但我在此發誓,在我有生之年,古朝再不會回到地底,至於未來便要靠你們自己努力,南嶽會成為你們的根,未來亦在你們手中。」
「你們或許不信,但沒關係時間會證明,我總歸也是古朝人,所以你們不必害怕。」
「最後,恭喜你們,往後能在陽光下歡笑,不必膽怯懦弱,你們與外界人沒什麼不同,都勇敢一點吧,你們已經看見了天空和繁星,不是嗎?」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古朝人流下淚來,一位年紀大的族人雙膝跪地,緊接著所有人盡數跪下,只聽他們齊聲喝道:「古朝人在此,叩謝陛下!」
最開始看見姬鋒等人死時,是有族人恨聞予煙的,覺得她熄滅了他們的希望。
可就在這時,聞予煙選古朝人做皇帝,思索他們的未來,最後祝賀他們來到地底。
這樣好的人,他們又怎會去恨?
聞予煙說她不想稱帝,但沒關係,在他們心中,她將永遠都是古朝的無冕之皇!
古朝人下跪的這一幕不禁聞予煙愣住了,就連姬南澤亦是一怔,心下湧上複雜的情緒,眼眶一紅。
——哥,你看見了嗎?她不必瘋,也不必冷血無情,卻依舊是最好的皇!
……
聞予煙最後的收尾便是殺了姬殤和姬莫。
她在百里覃墓前剝掉了姬殤一身的皮,當然不是親手去剝,而是專門煉製一顆毒藥喂下,身上的皮肉會一寸寸分離,鮮血流了一地,最後姬殤是被痛死的。
而姬莫那邊亦沒心軟,聞予煙將各種毒藥喂下折磨他,又保證其如何都死不了,生不如死地熬了幾日,在他以為終於可以死時,風溫嵐來了,也終於報了雲繪的仇。
蕭辭淵也沒放過北文帝,北文帝年歲已高,撐不了多久,最後死的凄慘可憐,卻沒讓蕭辭淵有一絲心軟,因為……他的父親當年便是被五馬分屍地抬了回來,那時,北文帝亦沒有絲毫心軟!
報完所有仇后,便是處理其他的事。
南嶽發生的事傳遍天下,南嶽新皇姬煥的名字也家喻戶曉,世人終於明白了前些時日混亂的局勢皆是三國的計謀。
西楚西景帝被救回,楊之疏再次成為太子,楊之覽被關押大牢;東羅前太子羅宴再次成為東宮之主,這一次東恆帝直接被軟禁,只待羅宴哪天心情好直接繼任皇位;北冥三皇子楚珩毫髮無傷,將北文帝軟禁,太子押入大牢,流放邊疆。
一切都恢復了正軌。
同時,古朝的真正歷史和外界人的所作所為盡數被昭告天下,這讓世人感到驚訝和羞愧,沒想到前人對古朝的偏見那般深。
古朝人有錯,外界人也有錯,誰也不能分出誰好誰壞,是是非非也終不是一張嘴便能決定。
歷史不能被篡改,亦不能被掩蓋!
這一切應當放在面上,大大方方地告訴世人——雙方都有錯,誰也不比誰好。
這樣才是對的。
……
在天下鬧得沸沸揚揚之時,聞予煙去了一個小院,院里的白衣少年正在樹下休憩,是從未有過的悠閑自在。
察覺到聞予煙進來,姬南澤睜開眼,看向了她。
聞予煙面色淡淡,坐到他對面,姬南澤為她倒了杯茶。
聞予煙不客氣地接過,問道:「住的如何?」
「不錯。」姬南澤絲毫不介意這是軟禁,甚至笑著誇讚:「吃得香,睡得著,很舒服。」
聞予煙輕笑:「那便好。」
姬南澤看向大樹,懶洋洋地問:「姬煥和族人們如何?」
「姬煥再過幾日便要登基,族人們都過的很好,小雲朵很想你。」
「那小丫頭有了你還會想我?」姬南澤笑著調侃。
聞予煙也懶散地躺在座椅上,為小雲朵抱不平:「那你可冤枉她了,小姑娘非常想你,我準備讓她過幾日來這一趟。」
「那不錯。」姬南澤挑眉,神情滿是少年人獨有的朝氣和陽光,看上去帥氣極了。
聞予煙看著他,神情微怔:「舅舅說你以前叫光芒。」
姬南澤一愣,急忙擺手:「好羞恥的名字,快別說了。」
聞予煙輕笑出聲,笑著笑著便淡了笑意,垂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杯盞,嘴唇微啟:「姬南澤,太巧了。」仟仟尛哾
姬南澤歪了下頭,神情滿是迷茫,不知她在說什麼。
聞予煙把杯盞放在矮桌上,嗓音微沉:「我偽裝發瘋潛入南嶽的計劃太完美了,完美到所有有利條件都像是被人創造出來的。」
姬南澤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姬南澤,我解蠱的情況和舅舅說的不同,簡單了太多,因為他所知的是姬鋒等人的手段,和我卻是被姬堯書親手催生蠱蟲。」
「老大在中原古城,在你的控制下,在你的地盤上,他怎麼可能有機會傳信蕭辭淵,告訴他第三輪是誰。」
「在丞相府,若非有人告訴我霜兒有險,否則定是會露出破綻,被姬鋒能等人察覺。」
「還有,三國釣魚的計劃太過順利,雖然爹他們皆已有所準備,但不可能一點意外都沒有——可是,確實沒有一點意外發生,順利到不可思議。」
「我能給姬鋒下毒,是因為你問姬子轅,有沒有給姬鋒熬藥,我這才意識到姬鋒身體有異,然後在你的命令下,姬子轅帶我去藥房,而我便成功給姬鋒下了毒。」
「還有,登基大典時,姬鋒讓你去調死士,你調了所有死士來,他們也都死了,但……也因此滅掉姬鋒所有的手下,即使他想東風再起也不可能,甚至保證了未來族人不會被死士影響,從而報復外界。」
「姬南澤,你知道為何會這般巧嗎?」聞予煙淡淡問道,目光卻緊鎖在少年身上。
姬南澤垂下頭,嗓子微啞:「為什麼?」
「因為……」聞予煙長出口氣,緩緩說道:「你與姬堯書的目標從來都是姬鋒等人!」
「不,應該說,你們的目的是將族人帶出外界,但姬鋒等人卻要將族人困在地底,一統天下,所以……你和姬堯書才布了這般大的局殺姬鋒等人。」
「既要保證族人傷亡達到最小,又要保證姬鋒勢力必須滅盡,為此,你和姬堯書想了很久,最後想到一個法子——利用我殺了姬鋒,也就是讓我假髮瘋潛入南嶽。」
「你們知道舅舅沒死,知道他會救我,所以……你們逼瘋我時的手段才會那般決絕,以此減少姬鋒等人的懷疑。」
「姬南澤,你們的計劃成功了。」
「你說的不對。」姬南澤啞聲道,抬眸對上聞予煙的眼眸,緩緩說道:「殺了姬鋒等人也是因為我們想報仇,哥哥被前國師折磨時,姬鋒也參與了。」
聞予煙一愣:「被前國師折磨?」
她第一次聽說姬堯書被前國師折磨過。
姬南澤抿了下唇,不欲多言此事,繼續說道:「姬鋒等人總說前國師如何,卻從沒說過前國師是如何死的,因為他們不知道,只以為是壽終正寢,可是……你想知道真相嗎?」
不等聞予煙回話,姬南澤淡淡說道:「姬鋒等人離開地底時,前國師被哥哥捅成了肉泥,而我正巧看見了,也終於知曉哥哥一直以來的計劃。」
「聞予煙,你說的不對。」姬南澤流著淚,顫聲道:「這麼大的局不是我想的,是哥哥,他受盡折磨,卻為了族人算計一切,只為將族人帶離地底。」
姬堯書永遠都是光,即使墮入深淵,即使被黑暗吞噬,也能綻放瑩瑩光芒。
他的光不大,卻比太陽還耀眼,比煙花還絢爛……
離開軟禁姬南澤的小院時,聞予煙看著頭頂的太陽,忽然想起了她曾給姬樹說的話——
姬堯書和姬南澤從出生,從始至終都是光。
他們對得起古朝,對得起族人,但唯獨對不起……聞予煙。
不過……
聞予煙燦然一笑,拭去眼角的淚水,大步走向不遠處等她的玄衣男子。
她無所謂了,不是不在乎他們的感情,而是……驕傲與自豪。
她不會恨姬堯書和姬南澤,那樣的人,又怎會讓人怨恨?
聞予煙牽住蕭辭淵的手,仰頭沖他笑道:「蕭辭淵,他們很好。」
蕭辭淵低低應道:「你也很好。」
他垂下頭,溫柔地吻落在女子的眉心,柔聲道:「煙兒,同我去見母妃如何?」
聞予煙一愣,突然想起,半年前,她便是在去見何氏的路上逃離了北冥。
而這一次……聞予煙踮起腳尖,輕輕啄了下男人的薄唇:「這一次,我不會逃了。」
蕭辭淵眸色一暗,化被動為主動,肆意感受她的溫度,不知過了多久,鬆開嫣紅的唇,嗓子啞到不可思議,又霸道極了。
「我也……不會再讓你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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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