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謀了一門親事
「什麼事?」
語氣有些不悅。
副官筆挺的站在門口,約莫有一米八多的個子,一身青綠色軍裝,腰間別著一把手槍,手裡捏著印有機要二字的密封文件。
長相清秀硬朗,身材修長,若單拎出來,也是美男子一位。
可如今站在傅九城面前黯然失色,若有人走過,目光定然都被他面前的男人吸引了去。
傅少帥是整個上海灘,不能說是少見,應該是唯一的一頂一的英年才俊。
若是個女兒身,定是要成為千古紅顏,名動山河的。
不過,作為男子,他確實也做到了名動山河,如今全國上下,最具有權勢的軍閥就是傅九城了,只要他在地圖上用手那麼一指,不出三日,定會拿下下一座城池。
副官有預感,這位年僅二十七歲的年輕軍閥,日後還有更大的成就。
想到這裡,對傅九城的敬意更多了幾分,恨不得當場就表態誓死效忠少帥。
「老太太來電,說您也老大不小了,該收收心了。」
「老爺去世前給您定下的婚事一推再推,如今陳家人親自登門說是陳小姐近日就回國了,希望能儘快完婚。」
「是臨陽城鴻宴飯莊老闆唯一的女兒,現下從歐洲留學回來了,與您同歲。」
「說是......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副官一五一十的彙報著電話里傅老太太說的,抬頭看自家少帥的臉,絲毫沒有任何神情上的改變,好像事不關己。
讓他有種錯覺,是不是沒說明白,這未婚妻是傅老爺生前給少帥找的,不是給別人找的。
三年前,傅九城克妻的謠言散播的極快,被各大報社的記者當作娛樂新聞報道,沒幾日就傳到了臨陽城,傅老太太得知后親自去陳家解釋,哪兒料到陳家得知這個消息后先一步把陳小姐送到國外去了。
美名其曰是讀書學習,實則是避難,躲著這個克妻的未婚夫。
陳家老爺和太太年過半百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丫頭,出生的時候就為她謀了傅家這門好親事。
哪兒想到,傅九城命格如此硬,竟然是個克妻的,這可把陳家夫婦嚇得夠嗆,想了多日才尋了一個好法子,既不得罪傅家,又保住自家女兒的性命。
傅九城別說只是個少帥,就算是君主帝王,他們也不敢把閨女嫁過去,平白無故剋死了算怎麼一回事。
只是,傅老爺去世前定下的婚約取消不了,陳家只能借個由頭一拖再拖,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m.
只是陳家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前幾年生意景氣就把女兒送到國外去享福,如今生意場上遇到困境了,想到了跟傅家的婚約,又親自登門攀親。
他作為平頭老百姓都看不過去,果然有錢人都是利己主義者,買辦資本家更是如此。
「還有其他的事?」
傅九城打斷他的話,深邃的目光移向他手裡的機密文件,神情才有了幾分異樣。
語氣冰冷,跟在卧室里完全是兩張臉,面對手下的兵跟活閻王似的。
副官一怔,跟在自家少帥身邊這麼多年,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是什麼樣子,何況還是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
識趣的說道。
「回稟少帥,這是我們計劃攻佔的下一座城弛的軍火,人口,經濟等戰略信息,請您過目。」
話鋒一轉,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鏗鏘有力了,語調抬高,似乎對軍事上的事情志在必得。
他們這些大老爺們,確實對軍事上的事情更感興趣,什麼情情愛愛,哪兒有打仗重要。
誰當傅太太還真不重要,反正傅少帥常年不在家,女人走到哪兒都不缺。
副官瞥見門縫處的一角布料,眉頭一皺,差點忘了桂園裡還有一位姨太太呢。
這位倒是個例外,能讓自家少帥三年不換女人,除了軍隊,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桂園了。
打算金屋藏嬌的地方倒成了傅九城的老宅了。
不過,十三姨太太生的確實絕色,年輕貌美,身段婀娜,連百樂門最紅的歌女舞女與她相比都稍遜一籌。
倒是長得跟十幾年前紅遍大江南北的百樂門歌后長得有幾分相似。
不過許寶本就是從百樂門出來的。
也是百樂門的人沒有眼力見,三年前把她趕出來,那時十三姨太太才十五歲,沒怎麼長開,不然哪兒有什麼小紅小紫的事兒。
「把文件送去軍營,我回去會處理。」
傅九城接過副官手裡的文件,草草的掃視了一眼,並未打開,有遞了回去,長腿一邁走了出去。
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補了一句。
「你留在這,等姨太太醒了,帶她去大新百貨買幾身衣服。」
「好的,少帥。」
副官應聲,轉身正欲跟著自家少帥下樓,回頭再看向門縫處,半邊衣角已然不見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眼看過去,疑惑不解,莫不是剛才晃了眼。
輕輕搖了搖頭,抱著懷裡的機密文件,緊隨傅九城離開。
二樓窗邊,精緻的白色窗紗飄動,滾著一圈蕾絲花邊,幾根如嫩筍般的手指輕輕撩開,露出許寶半張國色生香的容顏,凌亂的髮絲散在臉頰上,微微紅暈,好生清秀。
彷彿夏日盛開的荷,盪起圈點漣漪,一圈推一圈,搖晃著暈進人的心裡。
傅九城竟然有婚約,他從未跟她說過。
上海灘有錢人家之間是會互相結親的,拉攏勢力,穩固家族地位,資本家之間可善於抱團了,許寶早有耳聞。
三年前傍上傅九城這棵大樹的時候,還真沒想當什麼傅太太,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她是什麼出身,傅九城又是什麼出身,富家公子尋樂子找百樂門的歌女不在少數,但結婚這種大事是只考慮門當戶對的有錢人家的小姐的。
如今這世道,國門向外敞開著,洋貨流通著,各種上不了檯面的勢力勾結著,黑道白道摻雜著,家世清白平頭老百姓家的俊姑娘都不敢妄想著高攀上海灘的幾大家族,更何況她一個風塵場所里長大的女人。
她一直想的就是安安穩穩當個姨太太,十三十四的沒什麼區別,反正傅九城前十二位姨太太也不在上海灘,天高皇帝遠,沒人壓她一頭,更沒人跟她爭風吃醋。
如今正主要來了,心裡倒有些失落。
或許是在傅九城身邊呆久了,獨佔這份恩寵,萌生了不該有的想法。
副官敲門的時候,她就醒了,只不過礙於副官在外面彙報軍事上的事情,她不好出去。
這三年裡,傅九城不喜歡白天跟她有交際,甚至白天在路上碰到了也不會打招呼。
或許是傅九城覺得以他的身份地位,若跟許寶在白日有什麼糾纏,有損名聲。
人人都愛百樂門的歌女舞女,可轉過身去,誰不唾棄和鄙夷。
她心知肚明,自然不會去杵這個眉頭。
還要指望著傅少帥的銀元的地位過日子呢,身為姨太太順從和乖巧是最起碼的素養。
流暢的下顎微微仰起,絲質睡衣滑動,露出潔白光滑的脖頸,一塊嫩紅色的痕迹格外明顯。
看向過雲的疊燕,柳葉眉下,清透的眸子里是傅九城從未見過的睿智和理性。
她壓根就不關心傅九城跟什麼女人結婚,她知道自己不配,安安穩穩當個姨太太,一輩子錦衣玉食沒什麼不好的。
說不能傅九城結婚之後,與新婦恩愛,厭煩她,給她一大筆錢讓她遠走高飛,算她美夢成真了。
想到這裡,秀眉微蹙,攥著窗帘的指尖微微發紅,眼底蒙上了一層深意。
隱約聽副官說這位新婦是留洋回來的,外頭回來的有學識的女子不都推崇什麼一夫一妻的說法,不讓男人納妾,養姨太太。
怕就怕這位新婦容不下她,直接將她掃地出門,她姨太太的位置保不住,以後連生計都是問題。
想到這裡,許寶趕緊扭頭回到卧室,將窗子關的嚴嚴實實的,她可得好好點數一下存的銀元和珠寶首飾。
傅九城平日並不會直接給她很多錢財,而是送各種昂貴的成衣首飾,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好似生怕她卷錢跑了。
有錢她也跑不了啊,整個上海灘都是傅九城的,她往哪兒跑?
按理說,她是百樂門長大的,曲藝歌舞應是童子功,在哪兒都能謀生的,可偏偏她娘就是不讓她學歌舞,若是偷學,見一次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