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養成了廢材
長到十四五歲，唯一的手藝還是廚房裡的婆婆教的，做菜還算好手。
至今她都想不明白，娘到底是如何想的，自個是百樂門當紅的歌星，生的女兒卻養成了廢柴。
這也是為什麼許寶會被百樂門趕出來，這地方可不養閑人，至於做飯的廚子？沒死沒病的也不缺人。
一頓翻箱倒櫃，珠寶首飾擺了整整一地，透亮的玉石鐲子，鴿子蛋大的粉鑽戒，琺琅瓷器，鑽石疊戴項鏈，亮閃閃的，晃得的人眼睛疼。
許寶雙手環抱在胸前，盯著地上的「小玩意」，有些意外，她還沒有意識到，傅九城三年裡送了她這麼多值錢的東西。
不過都是傅九城隨口一提讓人送過來的。
平日里她不戴，戴了也沒人看，桂園不小，足足有三層高，一千多平的面積，但人煙稀少，就幾個丫鬟，士兵，彷彿與世隔絕了。
當金絲雀三年，她都快忘了之前的苦日子是什麼樣了。
每次覺得苦悶的時候就狠狠的掐自己一下，給自個洗腦，當個錦衣玉食缺點自由的姨太太可比流浪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小乞丐強。
外頭戰火紛紛，流民流竄，多少人無家可歸，衣不遮體，她得知足。
為了活著，尊嚴算什麼。
盯著地上的這些琳琅珠寶，卻也是犯了愁，太重太多，只能挑幾件帶走。
漂亮的眸子忽地閃過一束光。
今天可以出去！
不如......一件件拿出去典當了，換成銀票，想來傅九城也不會察覺到。
嘴角微微上揚，摩拳擦掌之間，身後傳來敲門聲。
「姨太太，外面來人了，奉少帥之命，接您去外面。」
丫鬟恭敬的說。
她們都覺得許寶有朝一日會被扶正，因為這三年沒見少帥有過其他的女人，只聽聞前面還有十二個姨太太，可都莫名其妙死了。
少帥克妾這事，她們身為公館里的丫鬟肯定是不信的。
傳聞都是死於暗害，少帥連年攻佔城池，得罪人也是有可能的。
許寶沒死，就是命好，當傅太太的命，她們做丫鬟的自然是盡心服侍著。
「好，我這就出去。」
許寶快速將地上的盒子罐子收進柜子里，隨意拿了一條鑽石項鏈，像是摺紙似的，扣了幾下揣進手包里。
她不曉得這條鑽石項鏈價值幾何，只知道肯定能換不少銀元。
傅九城對她，真心沒多少，真錢倒是不少。
咂嘴，轉身快步走出去。
走到拐角樓梯口，腳下的步子慢了下來，右手扶著牆面，不知道的還以為嚇著了。
她得想個法子，過會兒到了當鋪門口，找個理由甩掉跟著的士兵和副官，溜進去把兜里的鑽石項鏈換成銀票。
用不了一周，她就能攢個幾萬兩，就算是新婦來了要把她掃地出門，有了這筆錢，她許寶也不帶怕的。
下樓。
不出所料，副官和兩名士兵已經站定在黑色福特牌汽車旁邊了，身後是擦的鋥亮的長槍，腰間再別著一把銀色左輪手槍，綳著一張臉，不苟言笑，好似在執行什麼要緊的任務。
「姨太太，您請。」
副官先一步打開車門，上身挺得筆直，冷冰冰的語氣。
許寶看了他一眼，踩著白色進口高跟皮鞋邁了過去，心裡暗自嘀咕了一句：套上這身軍裝的果然都沒有風情。
車門「哐當」一聲嚴絲合縫的關上。
副官繞到汽車另一側，熟練的坐到副駕駛上，乾脆利落的對著司機喊了一句。
「開車。」
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正前方，軍帽戴著正正方方，絲毫不敢看斜視，頭頂的鏡子里倒映出許寶國色天香的小臉，精緻白嫩的像個洋娃娃。
餘光不小心瞥見，屏住呼吸，慌亂的收回，少帥的十三姨太太，他可不敢亂看。
再說了，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見過比十三姨太太更風情漂亮的女人，哪個男人若多看兩眼，都會被她勾了魂魄去。
可惜了，是百樂門長大的，若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怎麼會跟了少帥三年還是個姨太太，依少帥對她的意思，早就坐上傅太太的位置了。
「姨太太，少帥的意思是送您去南京路......」
片刻，悠悠然開口。
坐在後座的許寶，聽到這句話，垂下漂亮的眸子，表情凝重，視線不著痕迹的滑落到手邊的珍珠金絲線小香包上。
南京路......
那地方高樓林立，公館商行橫行，洋人聚集，全都是捏腔作勢的，哪兒有什麼當鋪。
倒是有個陸氏銀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項鏈當掉。
抬眸想要說什麼，長長的睫毛眨動幾下，有些慌亂。
想起傅九城那張臭臉，去哪兒怎麼會讓她說了算。
出門的路線都是提前規劃好的，進哪間鋪子買東西，到哪個飯店用餐，沿路哪些人伺候著，什麼人見到她說什麼話，都是安排好的。
生面孔想要靠近許寶，比登天都難。
想到這裡，她只覺得脊背一涼，難道說......傅九城前十二位姨太太真的是被人暗害的。
「姨太太，您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請示少帥，送您去就近的醫院。」
副官許久沒聽到後座傳出女人的聲音，透過鏡子一看，只見她咬著下嘴唇，雙手緊緊的攥著手包，粉透紅的指甲劃過包上的珍珠作響。
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開口詢問。
十三姨太太出了桂園，安全問題可就全壓在他一個人頭上了，許寶要是出了什麼事，只怕是少帥那邊不好交代。
「不用，我沒事，你到重慶路讓車停下，我要下車透透氣。」
許寶神經鬆弛下來，面不改色的說道，語氣頗有姨太太的架勢。
「重慶路？這......」
「您這不是難為我嗎？」
副官眉頭一皺，擰巴著一張俊臉，好似嘴裡含了一口苦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被十三姨太太這句話難為的不得了。
重慶路和南京路是相鄰的兩條路，一南一北，可環境截然不同，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重慶路都是小老百姓聚集的地方，什麼茶館米店點心鋪子，賣花送報說書的，乞丐和各門派的小嘍啰橫行霸道。
「我會親自跟少帥說，只是去重慶路買個東西。」
許寶語氣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