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荼蘼21 「我等待著這一刻,也想像了……
東瀾市,這註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市局指揮部燈火通明。
宣傳部在警務平台上放出了女警被劫的緊急消息,對林霜亭和尹安然等主犯進行通緝,向廣大市民徵詢案件線索。
很快,警員們接到了一條條的相關信息。
提供線索的熱線電話不停地被打進來,記錄員把內容進行記錄。
倪湘安頓好了蘇夜南也來幫忙接聽電話,她拿起聽筒,電話那頭傳來了女生怯懦的聲音:「你好,我叫何錦,最近我在東瀾市中心的一家奶茶店打工,我今天下班的時候,看到過一個長得像洛警官的人被一個男人帶上車,我還記得那輛車的車牌號……」
倪湘還記得那名女孩,當初是洛思微幫她洗去了嫌疑,她剛掛斷電話,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我是三中的學生,我曾經有一次看到尹老師去一個地方……」
其他警員那邊也陸續收到了一些信息。
「我是個送外賣的,最近一直城北跑,半年以前,有人在一個奇怪的地方點過餐。我也不知道和你們警局說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霍存生也在一邊接聽著手機一邊記錄:「霍警官,我是調查公司的關雋逸,之前和劉經理一起去過市局,你應該還記得我。我想要反應一條線索,我認識很多的裝修工人,他們曾經在幾年前裝修過一座廢舊的療養院……」
聽到這些消息,警員們感覺熱血在胸口之中流淌。
那些提供信息的人中有很多是警方的線人,甚至有的是洛思微曾經幫助過的人,而今這些人也在努力想要挽救她的生命,想要給警方提供信息。
各種的線索彙集過來。
唐璽彙報道:「根據電量特徵,我們基本可以斷定,基地的位置在東瀾市北邊的片區。第三化肥廠和冶鍊廠的中間位置,也就是這裡……」
霍存生走過來道:「我這裡的幾條線索也指向這個位置,關雋逸那邊提供的信息較為完整,這裡曾經是一座廢舊的療養院,後來倒閉荒廢,多年以後被人購買當做了倉庫,經過了裝修,功能齊全。」
郭正堯補充:「療養院后側臨河,也符合我們之前從輪胎上獲取的泥土特徵。」
倪湘調出了那棟建築的原始圖紙。
「應該就是這裡,」遲離對比了最新的衛星照片道,「這個方形的建築本來是雙走廊的結構,但是後來中間的房間被打通了。裡面應該藏了很多沒有窗戶的房間。」
霍存生道:「對,那些工人說,這裡修建得就像是迷宮一樣。」
遲離問:「那些工人們有裝修的圖紙嗎?」
霍存生道:「沒有留下來……只能讓他們憑藉記憶提供一些信息。」
不管怎樣,這些都已經是重要線索,夜越來越深,遲離起身和陳局商量了一會。
陳局神色凝重道:「有些冒險,但是救人要緊,一定要做好後勤準備,盡量減少傷亡,你帶人儘快過去吧。」
遲離起身道:「武警支隊以及刑警三支隊的成員,準備出發。」
.
那間畫室里,談話還在繼續。
洛思微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你不是說,我媽媽她……對你很好嗎?可是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林霜亭道:「是啊,她是一名好老師,教過我畫畫,也鼓勵我要保持自己的風格。」
「可是她和你後來做過的事情一樣,陶老師也調查了作弊案的事。而且……她明顯更了解學校的情況,很快就發現是燕燁然在背後操縱交易。她還查到了牽扯到的學生。很可能會把一切問出來,我不能讓事情暴露出去。所以,我不得不殺了她滅口。」
洛思微問:「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也許現在的我,可以把計劃做得更加完美,不留痕迹,可是當初的我還不夠成熟,留下了很多的痕迹。」
林霜亭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冷漠無情:「我察覺到情況不對,親口問的她,我是一位同情她遭遇的校醫,又是她曾經的學生,她對我毫無防備,甚至她問我應該怎麼做。我藉此接近她,安撫她,試圖操控她的情緒,讓她放棄那些調查。可她只是情緒變得不太穩定,依然堅定自己的想法。最後,我下了決定,一定得除掉她。」
說到這裡,林霜亭低下頭去,整理著畫架下面的筆:「還好,陶老師並不知道,尹安然也是計劃其中的一環。作為你母親的助手,他很方便就拿到了她寫在課表紙上的簽名,我們把表頭裁去,偽造了一封遺書,自述她因為不堪別人對她的猜忌而自殺。雖然對你戀戀不捨,但是最終決定去死。」
「我們做好了準備,尹安然就把她騙到了天台上,把她推了下去。我再以搶救的校醫身份出現,破壞掉所有痕迹,把那封沾血的遺書,塞到她的口袋裡。」
暗室里,林霜亭坐在那些蠟像之前,聲音輕緩。
「她摔下來的時候,還沒有死,她是有意識的。我撫著她的胸口,叫著她的名字,鼓勵著她。假裝給她做人工呼吸。」
陰暗的畫室里,林霜亭低頭,似乎在回憶著那一幕。
「其實我沒有把空氣送進去,那更像是在親吻她,我觸碰到她有些冷的嘴唇,用手把斷裂的肋骨一下一下壓入她的肺部……」
「她那時候應該明白過來了,就那麼躺在地上,獃獃地看著我。血從她的嘴角不斷流出來,明明她是將死之人,眼神里卻有一種憐憫,彷彿可憐得要死的人是我。」
「她像是一個沾了血的天使。把我襯托得像是個演技拙劣的小丑,或者是一個怪物。我……甚至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林霜亭說著這一切,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彷彿手上還沾染著女人的血,怎麼洗也洗不掉。
時隔多年,洛思微終於了解到了母親去世的真相。
她感覺到一股冷意從胸口蔓延而出,流向四肢,光聽這些描述,她彷彿也這樣死了一次。
事實比她當初預想得還要更加殘忍,更加可怕。
林霜亭停頓了片刻才緩過神來。
他用手拂去了一旁畫架上的灰塵:「在殺掉她以後,我也得到了報應。本來目睹了我母親的死亡,我又是個醫生,看到過很多人死去,我覺得自己已經鐵石心腸。可是我沒有想到,她的死亡對我的影響會那麼大。在殺死了你母親以後。我開始變得心神不寧,無法入睡,更加沒法專註做事,無法畫畫。我一旦拿起畫筆,就會想起陶老師,可是我回頭,卻發現自己的身後空空如也。」
「這種感覺快要把我折磨瘋了。直到有一次,我去呂明泗那裡,他剛剛殺死一個女人,把她打扮好,放在一張椅子上。我坐在旁邊畫了一會速寫。當我回頭看到那具屍體時,我的空虛感……消失了……」
洛思微問:「所以,你就開始殺害那些女人?」
林霜亭道:「大部分是呂明泗殺的,他是個天生的變態。不過,她們都是我親自挑選的,每一個人,我按照我記憶中你母親的樣子來挑選那些女人。然後在她們的面前,畫下一張張地獄變。」
洛思微明白了,她為什麼看著那些女人時會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與其說她們像長大的她,不如說她們像是年輕時的母親。
林霜亭繼續說著:「你在高中時舉報了燕燁然吧?你這樣的舉動,險些破壞了我的整盤棋。還好,後來燕燁然沒敢說出更多的事,慕悅心也非常配合,蠟像師計劃才能如期進行。我開始並沒有關注到你的存在。可是後來,我進入看守所工作時,無意之間知道了你所做的事。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可能早晚有一天,會查到這些事,你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我必須要除掉你。」
「可當你躺在那張椅子上時。我卻忽然發現,你長得實在是太像你的母親了。甚至,你比她還要年輕美麗。那一瞬間我就意識到了贗品和真品的區別。」
林霜亭說到這裡側了頭,神往地望向身旁的洛思微,他的臉色有一種病態的蒼白,眼神之中有無盡的痴迷,語速很慢像是在表述深情:「可是,你太稚嫩了,還不成熟,我忍下了自己的**,才停下了裝置。你是被警方救了,那也是因為我放過了你。」
洛思微在記憶的深處喚醒了一些片段,她躺在床上,而林霜亭俯視著她:「我們在那時就見過面了。」
林霜亭點了點頭:「後來,我給你輸入了大量的麻醉劑,導致你失去了短期的記憶。警方的人來營救你,我把呂明泗留給了他們。那些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
他抬眼凝望著洛思微,就像是野獸緊盯著自己的獵物:「我想,想要製作一件完美的藝術品需要足夠時間,我還可以等,等你再長大一點。我讓慕悅心潛伏在你的周圍,我自己也慢慢通過工作關係認識了你。」
「你比我想象之中,還要有趣,比我期待得還要正義勇敢。那段時候,我每天都在期盼著你把犯人帶過來,我經常會看著你的微信,想象著和你說話。有時候下班早,我甚至會到市局門口,你住的小區門口,等著你……」
洛思微聽著這些,心臟怦怦跳著,呼吸急促。
原來危險的感覺並不是她的幻覺,那些都源自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不是遲離在她的身旁,她可能早就陷入了危機。
說到這裡,林霜亭站起身:「我的故事講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洛思微仰頭看向林霜亭。
男人微笑俯視著她:「你的麻藥時間算快要過去了,我必須把你銬起來,以防你做出什麼危險的傷害自己的行為。」
.
深夜,武警和刑警隊伍已經來到了那棟療養院之外,從外面看,裡面一片漆黑,像是一座暗夜城堡。
這裡並不像有人住在裡面,但是通過紅外裝置,可以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身影。
遲離確認,這裡就是警方搜尋已久的基地。
武警張隊長和遲離分析著:「門口有兩個哨位,裡面根據外面的車輛推算,可能有十人以上,他們有部分武器。」
這些人都是平時被林霜亭洗腦最深的信眾,是一些不計生死的瘋子,堅定不移地跟隨著他。
遲離道:「我等下帶著幾個體力好的警員和你們一起進去。」
張隊長道:「裡面非常危險。」
「我知道。」遲離道,「我們手上的資料不多,當年,我是參與了行動的人。也曾經破壞過一些他們設置的陷阱。同一個人布置出來的東西,就算細節不同,也會有一些相似之處。」
「還有。」遲離神色凝重地補充,「裡面一定會有干擾器,進去以後遇到岔路,無法有足夠的時間探知情況,隊伍自然會被打散。所以,我們要保證主力與對方交鋒。」
他的指尖落在繪製的草圖上,輕輕點了兩處位置:「根據那些工人提供的圖紙,我判斷,這兩個區域是對方的核心位置。」
現在他們的人手,裝備,比當初都要好了不少,警方也獲取了不少的信息。可是同時,對方的準備也更加充分。
一隊武警全副武裝,檢查好裝備,準備出發。
漆黑的夜空之中,從不遠處的化肥廠方向嗖嗖兩聲射出了兩根細繩,深深嵌入了療養院的外牆。
隨後數道黑影從繩索上火飛速滑下,穩穩落地后繞到建築的另一端。
兩名盯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迅速制服,捂住嘴巴拖走,張隊長還想要問問情況。可那些人明顯都經過了洗腦,連個肯帶路的都沒有,遲離揮手把人先押了出去。
隨後,十餘名武警分為兩個小隊,貼著牆開始進入建築內部……
.
基地之中,林霜亭帶著洛思微來到了另外一間房間。這裡的燈光更加暗淡,屋頂上亮著一盞橙色的小燈。
房間的一側牆壁上安放著幾個監控屏幕,另外的一側放置有一張治療用的躺椅。林霜亭低頭把洛思微的雙手用手銬銬在了座椅的把手上。
他的動作溫柔,沒有急著給她注射藥物,他開口問她:「洛警官,我好奇,在你們平時的工作里有沒有接觸過像我這樣的罪犯?你又會怎樣分析和解釋我的心理?」
洛思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你是個聰明的罪犯,有反社會人格。我認為,你最初的不安,來源於自己心裡的愧意。」
林霜亭的動作停了一下,他問她:「是嗎?」
「因為你殺死了我的母親,她和你無冤無仇,甚至她是一個對你很好的人。面對她的死亡,你的潛意識在不停對你進行譴責。」
洛思微看著林霜亭,她的大腦卻在思考著,要怎麼繼續拖延時間。
她說下去:「我認為……我母親在你的心中,是有代表意義的。你從小就失去了母親,缺失了很多的情感。我母親對你而言,代表了溫柔,母性,守護,關懷。對於一名青春期的男孩,這些感情是彌足珍貴的,甚至是你情感的投影,可是這份溫暖毀於了你的手上。」
林霜亭低頭整理著那些藥品:「也許是吧,你的分析有些道理。到現在,我記憶里母親的樣子早就模糊了。可如果能夠讓我選擇自己的媽媽,我想起來的女人,是陶老師的樣子。」
他倒出來了一些麻醉劑,空氣里多了一股刺鼻的藥味。
洛思微的額頭出了汗水,努力讓自己維持著平靜:「你原本是一個正常人,是你身上的經歷,讓你產生了變化。你殺了人,自然產生了愧疚意識。你再殺人,製作蠟像,這是一種飲鴆止渴的方法,當你看到栩栩如生的蠟像時,眼睛騙過了你的大腦,那會讓你產生一種錯覺,她還活著的錯覺,你在靠這種假象麻痹自己。」
「還有,我們都失去了母親,你在把我選為目標時,出現了心理鏡像。」
聽到這裡,林霜亭忽然抬起頭來看向洛思微,他伸出手來,托起了洛思微的下巴,與她對視:「是的,所以我在面對你時,有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感。這種感覺太過複雜了。我甚至分不清,我究竟是想要殺了你,把你做成蠟像,還是更想要你活著,想要和你說話,想要你陪我在一起……」
洛思微覺得,這些對話讓她感到噁心。
林霜亭作為殺害她母親的人,她再和他談論她的母親,是對母親的一種褻瀆。
可面對這個變態瘋子,這個危險的連環殺手,洛思微還是努力擺出了微笑:「那你放了我吧,我可以陪著你。」
林霜亭似乎有了片刻動容,他低俯下來,眼睛里藏了一團包裹著**的火焰,他壓低了聲音問:「真的?」然後他說,「那你的男朋友呢?他算什麼?」
洛思微道:「你不是說,他是我哥哥嗎?我可以很快甩了他。」
那是林霜亭騙蛋糕店員時說的謊言,但是洛思微覺得,那應該不只是個假設。也許這種想法曾經存在於林霜亭的幻想里。
林霜亭深情地凝望著她,他伸出手來,彷彿愛人之間的親昵動作,用帶著溫度的指尖輕輕婆娑著她的臉頰。
眼前的男人是俊秀的,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看起來一塵不染,他比遲離更加陰柔蒼白一些,有著另外一種略帶陰鬱的氣質。
如果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也許會有單純的小姑娘被皮囊所惑,就算知道他是個惡人,不斷被他傷害,慕悅心也執迷不悟地深愛著他。
可洛思微卻沒有對他的絲毫好感,只有畏懼與噁心,她對他的恐懼早已深入骨髓。
林霜亭的觸碰和遲離對她的愛撫完全不同,遲離對她的觸碰讓她感覺到安全與嚮往,但是林霜亭和她的接觸就像是毒蛇吐出信子舔過她的皮膚。
洛思微努力剋制著,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戰慄起來,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胃裡也有一種強烈的不適。
林霜亭作勢想要吻她。
他還沒靠近,她就手指攥緊,渾身緊繃,側頭閉上了眼睛。
林霜亭直起身來,呵地一聲笑了。他目光里的那團火熄滅了,恢復了清明。
男人伸手拍了拍洛思微的臉頰:「看,你的反應欺騙不了我,你這麼正義的人,才不會和一個殺了你母親,又曾經差點殺過你的人在一起。」
洛思微睜開雙眼,舔了舔嘴唇:「你得給我點適應的時間。」
林霜亭垂眸搖了搖頭道:「也許原來可以,我如果是個好人,可能會和你的那位男朋友爭一爭你,可是現在我殺了這麼多人,早就沒有機會了。」
他低頭熟練地配置著藥水:「我曾經想象過,你的正義對上我的邪惡會是什麼結果,我想到過你成為我的蠟像,也想到過你用槍打爆了我的頭……」
說到這裡,林霜亭拿起了輸液管的針頭,熟練地擠出一些液體。
他準備用皮筋勒住洛思微的手臂,把液體注射進去:「最後還是我贏了,我想象你的死亡,早就想象了無數次……你還是變成蠟像,好好陪著我吧。」
就在這時,一旁的監控器忽然傳來了一陣異響,建築內響起了警戒聲。
.
就在剛剛,進入建築不久,遲離和張隊分別帶人走向左右兩側。
跟著張隊的一隊人選擇了左側的一條路,他們借著手電筒的光穿過一條幽暗的走廊,又悄無聲息地拿下了兩個人。
跟隊的郭正堯忽然看到了一個坐著的人影,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
張隊和其他的隊員也向一旁看去,他們路過的一間房間好像是個倉庫,地上有一個個不知道是八仙還是羅漢的詭異雕塑,那些雕像都在詭異笑著,在這漆黑的夜裡看上去有些恐怖。
張隊道:「大家小心,這地方太詭異了……」
他的話音剛落,一旁一座泥塑的頭忽然轉動了過來,在無盡的黑暗裡傳來輕響,那泥塑張嘴,嘴巴里藏了一個攝像頭,正轉了方向對準他們……
.
就在林霜亭回頭看向監控畫面的瞬間,洛思微猛然動了,她掙開了束縛她雙手的手銬。
這麼多年裡,她在每一件衣服的衣角縫上極其微小的鋼刀,扣子下方會纏繞上鐵絲。她獨自在家時練習過無數次,無論是被綁住雙手還是蒙上眼睛戴上手銬,都可以自己脫身。
就在剛才洛思微和林霜亭對話的過程中,她已經偷偷把雙手的手銬打開,就等著對方分神的這一刻。
洛思微拉住了一旁的輸液管,雙腿攀上了林霜亭的身體,一個反手,輸液管繞過了他的脖頸,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深深嵌入他的身體。
林霜亭被她弄了個猝不及防。
洛思微雙臂用力,她咬牙道:「我等待著這一刻,也想象了無數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