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三章
隔閡一旦產生就很難消除。嚴嘉明就怕孩子的事會造成他跟笑笑之間門不可挽回的惡果,特意寸步不離地守在醫院裡。結果他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笑笑無法接受孩子的死亡。也不願意接受他的任何解釋,出院以後,齊家向嚴家提出了解除婚約。
嚴嘉明接到消息的時候如遭雷劈,耳中陣陣嗡鳴,握著簽字筆的手久久沒有動靜。嚴家父母自知理虧,對於解除婚約一事不敢有意見。不過他們同意退婚沒用,嚴嘉明堅決不同意退婚。
「我不會退婚的。」他是要跟笑笑走一輩子的,這輩子除了笑笑他不會再娶任何人,「你們無權替我決定。」
嚴嘉明去找了笑笑,不過笑笑自從出院就消失在帝都。
他第一次發現帝都竟然這麼大。如果笑笑不來找他,他竟然真的找不到她的蹤跡。彷彿笑笑從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她的常住地址找不到人,她的社交平台毫無動態。嚴嘉明也不知道她有多少好友,唯一知道的一個還不知道她的去向。
他翻遍了帝都笑笑可能去過的地方,嚴嘉明才發現自己對笑笑的認知是如此的淺薄。
他們的關係是這樣被動嗎?原來只要笑笑放棄他,他就真的再也找不到她。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解除婚約。」嚴嘉明眼底一片青黑。孩子的死對笑笑是一次打擊,對嚴嘉明又何嘗不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真心愛他的人,除了笑笑,就只剩下即將到來的孩子。可是他是個男人,心中的痛只能藏起來,「伯父伯母,請你們仁慈。」
笑笑不知道嚴家的情況,齊家父母卻是很清楚的。尤其是齊爸。
這次笑笑出事不止是一個羅媛凝的私心,背後沒有嚴家幾個私生子的手筆是不可能。嚴人語用笑笑肚子里的孩子做靶子刺激嚴家的私生子們,羅媛凝是被人當槍使了。這筆賬,齊爸不會就這麼算了。不過這幾十年來嚴齊兩家的生意往來越來越密切,輕易沒辦法動,齊爸才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嘉明,你打算怎麼做?」忍下這口氣,不代表不疼女兒和未出世的外孫。齊爸能管得住這麼大的家業,就不是個如面上那樣好說話的老好人,「說說看你的想法。」
嚴嘉明當然明白岳父的意思,這筆賬他不讓這些人十倍百倍償還決不罷休:「我不會讓他們好過。」
因為嚴嘉明的堅持,笑笑那邊解除婚約的意願其實也不堅定,這件事最終還是不了了之。婚約沒解除,但笑笑和孩子的這筆賬還得算。嚴嘉明跟齊爸促膝長談了一次,先把情緒給安撫了下來。齊爸說的是,只有先將家裡這些渣滓掃清,他跟笑笑才有沒有的未來。
接下來半年,嚴嘉明一面讓人到處找笑笑的行蹤,一面聯合齊爸利落地收拾了嚴家這些人。原本嚴嘉明還想給嚴人語留一點體面,畢竟是他的父親。但這次之後他一點沒客氣,把人趕下了台。
在嚴氏企業徹底站穩腳跟后,嚴嘉明開始了全球找人。最終在R國堵到了笑笑。
半年多的貓捉老鼠遊戲,笑笑最終決定不躲了。
散了半年的心並沒有讓她心中的鬱結緩解多少,她在外面也飄累了。面對站在面前消瘦得彷彿回到了青澀少年時期的嚴嘉明,笑笑心中驀地一痛。但聯想到自己這些年熱臉貼冷屁股的回憶和失去的孩子,她就強迫自己冷硬下來。
嚴嘉明這段時間門沒日沒夜的工作,用高強度的工作麻痹自己。終於解決了問題,出現在笑笑的面前。他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笑笑,有種想靠近又不敢的怯懦:「笑笑……」
「你來幹什麼?」
嚴嘉明的臉驟然一白,眼神脆弱:「……我想你了。」
笑笑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沒有像往常那樣回答他,只是轉身往自己的小屋走去。
這棟小木屋就在湖邊,四周是茂盛的樹木,沒有其他人家。皚皚白雪瀰漫,入眼是一片白。笑笑那樣愛熱鬧的人為了療傷,一個人在這裡渡過了寂寞的寒冬。這段時間門她其實也在反思,他們之間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雖然不想承認有自己輕易上當的原因,但笑笑更憎恨嚴嘉明的忽視。
她一直都很好哄,只要他願意付出一點耐心跟她說,她就會相信他。嚴嘉明從來沒有給過她理解的機會,也從來沒有信任過她。歸根到底,她沒有完全走進嚴嘉明的內心,讓他放下防備。
笑笑知道這很可悲,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有打入他的內心。她的堅持和熱情就像一場笑話。
更可悲的是,即使如此,她還在等嚴嘉明認錯。
沒有搭理跟在身後的人,笑笑默默撿起堆在屋子外面的木柴。這段時間門她嘗試自己料理生活,從身體獨立開始,迫使自己長大。笑笑不知道外在的形勢有促使她改變多少,但她自己的內心獲得了一定的安慰。那種正在改變和進步,沒有龜縮在原地的安慰。
嚴嘉明看著她抱著木柴去爐子里生火,冰冷的空氣凍得她臉頰鼻尖通紅。笑笑用的是最原始的點火器,蹲在火爐旁邊打了很多次,久久沒有將火升起來。
笑笑氣得將點火器往旁邊一丟,轉身要去找別的點火用具。
知道她不想理他,嚴嘉明也沒有說話。注視著她的背影走遠,默默蹲到笑笑剛才蹲的位置。撿起地上的點火器,將柴火上面潮氣的木柴拿掉。啪嗒一下將火給點著了。
正走了兩步的笑笑后脊樑一僵,扭過頭,火爐里的柴火劈啪一聲炸響,火星子冒出來了。
笑笑:「……」
嚴嘉明感覺到她的彆扭,安靜地說:「天氣挺冷的,你別凍著。」
笑笑耳朵默默地燒起來,臉色卻越綳越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她看著搓了搓手,臉頰上浮現病態駝紅色的嚴嘉明,尖銳地刺激他:「這裡是我家,這個是我的東西!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不能擅自觸碰別人的東西,這個道理嚴律師不懂嗎?」
嚴嘉明被她突然發難給打得措手不及,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狠狠地捏碎。
他立即道歉:「抱歉,我只是怕你冷。」
「我不冷,你給我走!」笑笑非常憤怒,不知道是在憤怒自己在嚴嘉明面前出醜還是憤怒自己點個火都點不著,「我這裡不歡迎你,你聽不懂嗎?快走!」
嚴嘉明心裡涼,臉也慢慢變白。他從未感覺到像現在這樣的無措,「笑笑,我……」
「走!」
笑笑的情緒忽然變得很激動,一雙眼通紅,憤怒地瞪著他。
那種從來沒有出現在笑笑臉上的厭惡,讓嚴嘉明頭腦一陣嗡鳴。笑笑居然用這種眼神看他?笑笑從來沒有這樣對他過。笑笑是厭惡他了嗎?她厭惡他了?這個認知讓嚴嘉明的心底染上了一絲絕望,他翕了翕嘴角:「笑笑,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
「走!走啊!」笑笑一看到他這樣就控制不住委屈,蹲下來,抱著膝蓋就哭起來,「我不想看到你!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想到我的孩子,你給我走開……」
嚴嘉明四肢僵硬得像木雕,手指發顫地站在原地。想上前抱住笑笑,可他不敢。
兩人在雪地里僵持了很久很久,久到嚴嘉明發現笑笑的臉色發青。
「笑笑,我不同意解除婚約。」
笑笑不理他,蹲的腿發麻也不起來。渾身豎起尖刺,拒絕任何交流和溝通。
嚴嘉明知道今天如果他不走,笑笑這個犟脾氣就會跟他耗到底。
不忍心讓笑笑在這個天氣受凍,她流產之後身體素質變差了很多。嚴嘉明可以不在乎自己,卻不能不在乎她,只能沉默地離開小木屋的範圍。原本想明天再來,就像小時候笑笑纏著他那樣鍥而不捨地出現,總有一天笑笑會願意聽他解釋的。
然而第二天來,小木屋就已經人去樓空。
笑笑第二次被堵到,是在倫敦。
她在過去遊玩過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第二天對面的公寓里就走出了嚴嘉明的身影。嚴嘉明穿得特別英倫風,走出來勾起嘴角不熟練的抬手跟她打招呼。
嚴嘉明:「嗨。」
笑笑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嚴嘉明的道歉方式一直很單一,就只有給笑笑買東西。他知道笑笑喜歡浪漫,喜歡熱烈的愛意。他不知道怎麼表現得熱烈,就只能參照秘書提供的方案。
嚴嘉明在笑笑租住的公寓對面,種了滿滿一院子的玫瑰。是笑笑最喜歡的品種。他將花園裡的灌木裁剪出文字,彆扭但真誠地告訴笑笑他很想她。每天穿不同的衣服整齊地出現在笑笑的門口,跟她說早安。給她送親手做的早餐……
笑笑都沒什麼反應,甚至又一次人去樓空。
笑笑第三次被堵到是在D國的小鎮,同樣的招數一直再用。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無論笑笑表現得對他有多排斥,罵他或者驅趕他,嚴嘉明也只能充耳不聞的跟著她。一開始笑笑還會用冷言冷語刺激他,看到他落寞受傷的神情心中又痛又快意,後面連說話都不想說。每天我行我素地做自己的事情,想去哪兒去哪兒。必要時把他當成刷卡的提款機。
笑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她現在根本不想梳理現在的思緒。
說原諒嚴嘉明,她不甘願。
說不原諒他,徹底放過他,她又不情願。
她的心裡一直憋著一股惡氣,無法紓解也無法釋懷。好像突然之間門審視了自己跟嚴嘉明的二十多年,後知後覺地為自己的遭遇感到憤怒和怨恨。她只知道,自己不想放過嚴嘉明。
嚴嘉明對此全盤接受,這是他應該要承受的。
笑笑還願意花他的錢,這讓嚴嘉明心裡狠狠鬆了一口氣。嚴嘉明對此沒有任何怨言,心甘情願地給她當提款機。至少從一開始的不想看到他到現在,笑笑已經默許了他出現在她的四周。
笑笑在D國碰上了謝思雨。
謝思雨的狀況沒有比笑笑好多少,因為一個克里斯變得不像之前那個冷靜毒舌的謝思雨了。患得患失,又無法割捨。就像一個被吊著胡蘿蔔催著往前走的驢,每一次她覺得沒希望要放棄,克里斯又會給她希望重燃愛火。每一次她覺得可以再進一步,克里斯又退的彷彿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這種拉扯的相處方式給了謝思雨巨大的痛苦,折磨的她吃不好又睡不好。
碰上笑笑,兩人反而有了安慰。
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但女人懂。謝思雨一眼看出笑笑的彆扭所在,非常犀利地點出來:「你還愛他,但你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
「是。」孩子是一道鴻溝,失去孩子不僅讓笑笑恨了嚴嘉明,笑笑更恨的,其實是自己。
其實這段時間門,周慧也在勸笑笑。
撒火耍脾氣也是有限度的,過了火以後就會成為隔閡。笑笑明顯是放不下嚴嘉明,一直這樣折磨他,將來不管是自己還是嚴嘉明的心裡都不會好過。但笑笑就是我行我素,不接受嚴嘉明的道歉,彷彿要讓嚴嘉明把過去她追他所受過的冷遇,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我恨我自己為什麼長了一個豬腦子,被人幾個小動作刺激一下就衝上去。」笑笑以為自己不會再哭了,可是面對謝思雨犀利的拆穿,她還是忍不住流淚,「要是我沒有衝動,孩子已經快百天了。」
謝思雨看著笑笑,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想說吃一塹長一智,但這個塹的代價未免太重。
「如果我沒去就好了。」笑笑恨自己,「我怎麼這麼蠢!我怎麼這麼蠢啊!明明都知道羅媛凝不是好人,為什麼就想不到她會對孩子下手?為什麼我當時不多想想!」
謝思雨傾身將笑笑抱緊了懷中,拍拍她後背。千言萬語也都是事不關己的空話。
「我要是早點知道就好了,早點知道,我一定不會去的。」
笑笑痛苦的傷口,像一把鈍刀,每天每夜割著自己的心臟。五個月的寶寶已經成型了,每天她都能感覺到孩子的心跳:「我真的好蠢啊,我就是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蠢貨……」
「事情已經發生了,懊惱是沒有用的。」謝思雨想說安慰的話,可是這些話對於笑笑來說沒用。她的狀況更像是在尋求譴責,譴責她的錯誤造成了孩子的死亡。
自從流產,笑笑聽到的都是安慰的話。因為怕刺激她,所以所有的罪責也理所當然地怪在別人的頭上。笑笑自己的內心其實知道,這件事責任更大的是自己。但沒有人譴責她,她的愧疚沒有了突破口。這件事反而變成了一個觸碰不得的膿包,膈應得她覺得自己不配幸福。
嚴嘉明一直追逐著笑笑游遍了歐洲,雖然沒有住在一起,但跟兩人一起旅遊也差不多。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對面住著,但一句話不說的提款機與宿主的關係。笑笑漸漸地轉變了態度。從冷漠相對,到故意做一些事情折磨嚴嘉明。偶爾謝思雨看到越來越消瘦的嚴嘉明也有點良心很痛,「這樣對你家那位會不會太過分?這麼折磨下去,他有朝一日也會撐不住吧?」
「撐不住最好。」笑笑心裡狠狠一痛,但很快按捺下來,「他撐不住就走好了。」
謝思雨看她提到嚴嘉明會走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樣子,嘆了口氣:「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太過火哦。不然本來屬於你的幸福也會被你趕走。」
「走就走,誰稀罕。」笑笑嘴硬的樣子,她自己都不想看,低下了頭。
謝思雨也不是很能搞懂這對,畢竟她自己的MR.RIGHT都沒搞定。一個克里斯都要折磨得她瘋球,她真的沒太多的理論支撐笑笑和嚴嘉明這種複雜關係。不過在她放棄克里斯決定回國的前夜,她還是良心發現地找了嚴嘉明。
嚴嘉明是真的長得很不錯。謝思雨見過的男人中除了顧笙家的那位牌面令人垂涎,就屬嚴嘉明最美貌。雖然冷冰冰的看著凍人,卻也是真的賞心悅目。
當然,克里斯也美貌,但,不屬於她。
「笑笑跟你較勁,其實更多的是不能原諒自己……」謝思雨把笑笑的心理複述給了嚴嘉明聽。
嚴嘉明詫異了一瞬,靜靜地抬起眼帘。眼帘下眸光漸漸亮起來。
謝思雨被這人的眼神閃了一下,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句『清醒一點,這是別人家老公』,然後才整理了神情正色地對嚴嘉明挑明:「她把你們孩子的死歸咎在了自己的身上。一直自責自己魯莽,輕易上當。雖然你們都在為她開脫,她的心裡並沒有覺得安慰。你們這種不讓她承擔責罵的處理方式,反而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嗯,怎麼說呢?」
「我也不是心理學專業的,說不上來這種專業術語。」謝思雨煩惱地敲敲桌子,「不過嚴律師這樣的高材生,想必也能理解我的意思。你自己琢磨一下,想辦法跟她溝通吧。」
嚴嘉明當然能聽得懂,他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很真誠地給謝思雨道了謝:「感謝。」
「不用。」謝思雨擺擺手,「看你們這麼僵持著沒進展,我也彆扭。以後好好相處吧。明明兩個人這麼相愛,千萬不要走散了。」
嚴嘉明第一次正色地看向謝思雨,很感激笑笑有這樣的朋友。他鄭重地點了頭:「好。謝謝。」
謝思雨直接掀了笑笑心底的傷,隔天飛回了國內。
嚴嘉明思索了很久,要怎麼解決笑笑心裡的疙瘩。一開始他以為笑笑是恨自己,恨他帶來了羅媛凝和背後的那些傷害。堅持不放手,是他自私的還想跟笑笑綁在一起。雖然倔強的綁著,但長時間門的冷遇也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已經儘力用好的面貌出現在笑笑面前,但長期的精神折磨,他的樣子只會越來越狼狽。確定了笑笑的心裡還是愛他就彷彿一劑鎮靜劑,給了他底氣和信心。
嚴嘉明吃了一頓正常的晚餐,第二天,選擇正式與笑笑破開心扉地談一談。
笑笑不知道謝思雨臨走之前把她的心裡傷說給了嚴嘉明聽,正在難過好朋友回國。剛出門就被精神煥發的嚴嘉明堵在了院子口。
笑笑有點詫異,今天的嚴嘉明比前幾天看起來精神很多:「什麼事?」
「笑笑,給我一次機會,我們談談吧。」
笑笑冷著臉,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有什麼事,直接在這裡說吧。」
「還是進去說吧,時間門可能有點長。」怕笑笑反感,嚴嘉明補了一句,「今天這次談話結束以後,你放心,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這話說的笑笑臉色一瞬間門慘白,嘴唇褪去了血色。
那一瞬間門,她彷彿聽到了腦袋嗡鳴和自己心臟不斷下沉的聲音。她無意識地咬住了下嘴唇,用力到下嘴唇發紫。站著的姿勢雖然保持沒變。但只要細心就能看見她垂在身側的手指用力得發白,身體瞬間門僵硬了起來:「……什麼意思?你要走了是嗎?」
嚴嘉明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只是看著她:「跟我談一次吧。」
笑笑想說『不要』,可是又怕自己說出這個不要以後,嚴嘉明就真的走了。她嘴角綳得緊緊地,一言不發。就這麼僵硬地站著,眼睛看著遠方。
嚴嘉明也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將她下意識的反應納入眼底。
笑笑還是愛他的,非常愛。
嚴嘉明長達一年死寂的心臟又砰砰地跳起來,鮮活的跳動著:「我知道你沒辦法原諒自己,輕易被人挑撥,害的孩子流產這件事。但是笑笑,這件事的責任源頭還是我。如果不是我身處關係複雜的嚴家,沒有將嚴家亂七八糟的人處理乾淨,你就不會遭遇這件事。」
他挑明了笑笑介意的點,也還是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事情的起因是我,導火索也是我。羅媛凝是我引薦到嚴氏的。她受了嚴令的指使除掉我爸親口承認的『嚴家未來繼承人』。不是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笑笑,這些都是我的原因造成的,你可以儘可能的怪我。不要太苛責自己。」
嚴嘉明溫柔地看著她,「你確實有錯,但我有更多的錯,你恨我是對的。如果你不配得到幸福,我就更不配。所以,我尊重你的處罰決定,你放棄自己的幸福,我也放棄我的幸福。」
笑笑捏著的拳頭越來越緊,倔強地扭頭不看他。
嚴嘉明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輕輕勾起嘴角,嗓音沙啞:「最後,我可以再擁抱你一次嗎?」
笑笑眼睫劇烈的顫抖,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嚴嘉明抬手替她抹掉了眼淚,伸手將她輕輕地環抱進自己的懷裡。一抱就離,他站直了身體:「……那,我走了,笑笑。」
說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笑笑,轉身就走。
才走一步,發現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嚴嘉明嘴角勾了勾,扭過頭來又變得平和。
笑笑雙目通紅,死死地盯著他。
發現她這樣,嚴嘉明有一瞬間門的心慌。但他還沒開口說話,笑笑挫著后牙槽又哭又怒地瞪著他。一字一句,惡狠狠地:「嚴嘉明,你、放、棄、我、試、試、看!」
嚴嘉明一愣,看著她:「我追了你二十多年,你才追我幾天?你的耐心就這麼點嗎?」
「不,」嚴嘉明愣愣的,鼻尖莫名也有點酸澀,他笑了笑,「對你,我耐心很多。」
「那你憑什麼放棄我?你沒資格放棄我!」
笑笑崩潰的大哭,撲過來狠狠地錘他,「你要永遠愛我才對!永遠的愛我!」
嚴嘉明立即將人接住,死死的抱著,緩緩地用力,彷彿把人擠到血肉里。很久很久,他才嗡著說:「對,嚴嘉明永遠愛你,嚴嘉明這一輩子就只愛齊書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