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清潔費』
蘭登And妮可的理髮店。
後來專門定做的大招牌立在理髮店外,簡單的花紋中間的大字簡單直接的宣告著理髮店主人的名字。
蘭登收起傘,走進理髮店,而後他驚訝的發現理髮店裡沒有一個客人,冷冷清清的就好像周末放完學的高中教室,而蘭登就是那個放學后又回來取落下的東西的笨蛋學生。
理髮店中間,堆著一灘灘黑色頭髮的地面上擺著一張坐墊,坐墊前方端正的放著一隻凳子,凳子上被人恭敬的放上了一個盒子,而盒子里是一個三橫三豎叢橫交錯的徽記。
那是教會的徽記,而他的姐姐妮可就跪坐在徽記前方的坐墊上,閉著眼睛垂著頭,雙手合十看起來虔誠的祈禱著。
蘭登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去打攪妮可的祈禱,而是悄悄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對於宗教信仰,蘭登穿越前接觸的不多,他只在各種新聞、電影、小說動漫中看到過相關的信息。
有不好的,比如唱詩班的小男孩,也有正面的,也有關於哲學的「我們不需要知道神到底存不存在,只要我們相信祂存在就好」。
繁雜的信息下,讓蘭登對於宗教信仰帶著一種不可置否的態度:『我自己是不會信的,至於別人信不信,那是別人的自由。』
對於妮可,也是如此。
雖然身為血親的姐弟,蘭登對於妮可要負有一定的責任,但只要妮可信仰的不是什麼邪教,那麼蘭登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權力可以干涉她的信仰。
那麼教會是邪教嗎?
當然不是,教會是英維斯的國教,甚至不只是英維斯的國教,它同時還是弗蘭克王國、徳伊利王國、波爾王國...等幾乎全大陸國家的國教,每一個國家的國王,同時也是那個國家教會的紅衣大主教。
譬如英維斯的國王拉斯十二世,同時也是英維斯教區的最高領導,是英維斯的紅衣大主教。
這是一個在這個世界上盛行的宗教,沒有別的任何其他宗教可以和它競爭,所以它的名字就叫教會。
「咚~咚咚咚~咚!」
輕佻而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店裡安靜的氛圍,也打斷了妮可的祈禱。
蘭登皺眉,但還不等他起身,敞開的理髮店門口就走進來一個嘻嘻哈哈的混混,他一邊走一邊伸出手指在牆壁上敲著,身上亂七八糟的鐵製品銅製品裝飾隨之叮噹作響。
混混看了眼站在理髮店中央簡陋的祈禱檯子邊的妮可,最終看向了蘭登:「老闆,中午好啊!」
蘭登看了眼混混,又看了眼理髮店門口,門口隱隱綽綽的圍著七八個壯漢,手裡都拿著鋼管、鐵鉗之類的東西。
來者不善,蘭登心裡微微一沉,但面上還是鎮定的問道:「有什麼事?」
「沒什麼沒什麼。」
混混臉上露出笑容,伸出手在蘭登面前搓了搓:「就是...你這店也開了三天了,街道的清潔費是不是該交一下了?」
果然是這樣!
蘭登在心裡嘆息一聲。
對於收『清潔費』的事情,蘭登早有耳聞,畢竟被收費的不止他們一家,這男爵領里的商戶多多少少都被收過,區別是大的商戶是男爵派人來收,而他們這些不入流的小商戶,則是這些同樣不入流的小混混來收。
而之前的幾天之所以沒有動靜,恐怕是在調查他們姐弟二人的背景,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靠山,好來決定要不要收,
收的話這『清潔費』又應該收多少。
蘭登姐弟當然是沒有靠山的,人生地不熟的隨便找上門去拜山,更大的可能是白給。
原本蘭登的打算是儘快完成德魯伊的入職,成為正式的職業者,自己當自己的靠山。
不過現在看來,他『感悟』的速度似乎還是慢了一點。
「街道的清潔費是多少錢?我們馬上就交。」
蘭登制止了旁邊正準備說話的妮可,朝混混問道。
「嗯...」混混猶豫了一會兒,朝蘭登伸出了兩根手指:「兩枚銀索爾!」
「兩枚!銀索爾!你怎麼不去搶!」
妮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英維斯王國至今使用的貨幣有三種,分別的金加隆、銀索爾和銅納特,一枚金加隆可以兌換一百枚銀索爾或者一萬枚銅納特。
金加隆一般只會出現在貴族、大商人或者比較大額的商品交易上,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幾乎見不到。
至於銀索爾,雖然不想金加隆那麼罕見,但也沒那麼容易見到,人們生活最常見的,最熟悉的是銅納特。
蘭登姐弟倆之前一年他們每天在煉金工廠工作十五個小時,二人的薪資加起來也不過十五枚銅納特。
而現在,這混混張口就要兩枚銀索爾,相當於兩百枚銅納特當『清潔費』,怪不得妮可會炸毛。
蘭登也是面色不善,倒不是因為心疼錢,只要再過幾天他成為了職業者,那麼他腦子裡的賺錢方法就有一部分可以拿出來用了,這點錢也不算什麼。
他面色難看是因為,多了。
蘭登這三天已經去周圍的店鋪串過門,大家開的店都不一樣,所以那些店鋪的店長也還算友好,而在串門的過程中,蘭登當然也知道了周圍的店鋪一個月要交多少保護費。
按照收入的不同,不同的店鋪需要交的數額也不同,但大多都在一枚銀索爾上下,畢竟混混背後的黑幫也要細水長流,不能竭澤而漁。
然而剛剛對方說的是兩枚銀索爾,比周圍其他的店鋪多了接近一倍。
『這是為什麼?』
『是因為我們表現的太溫和所以被當成肥羊了?』
『還是說單純只是這傢伙想敲點錢?』
種種念頭在蘭登心裡流過,但最終,他還是拿出了兩枚銀索爾交給了混混。
不論是什麼原因,當前對蘭登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德魯伊的就職儀式,只要成為了正式的職業者,就算是只是一階職業者,也是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便一個普通人拿根鐵棍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蘭登忍了!
「蘭登,要是以後每個月都要交兩枚銀幣的話,我們就根本賺不到錢了。」
妮可拿著賬本,面露憂愁。
「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蘭登安慰了妮可幾乎,然後深吸口氣望著天空,在心裡重複道:
『是啊,只要再熬過這幾天就好了。』
他的視網膜上,幽藍色的字跡閃動。
【狀態:就職儀式『感悟自然·改』進行中,62%】
...
「咚~咚咚咚~咚!」
帶著輕佻的敲門聲再次在理髮店門口響起,吸引了理髮店裡包括蘭登、妮可和兩個來剪頭髮的路人的目光。
此時正是下午,蘭登已經吃過了白麵包搭配肉排組合成的午飯,在敲門聲響起時,時他正一手拿著木梳子一手拿著剪刀,準備在客人的頭上動一動剪刀,但現在看來,似乎是動不成了。
蘭登放下手裡的理髮工具,和身前坐在椅子上等待著新髮型的客人說了聲抱歉,然後給了一旁的妮可一個『放心』的眼神,最後來到理髮店門口。
中午才來過的混混正站在理髮店立著的招牌前,手裡拿著一把小鑰匙划拉著招牌上的字樣,一條條白色的划痕把『蘭登&妮可的理髮店』這幾個字划的支離破碎。
蘭登看了眼自己定做的招牌,他記得妮可很喜歡這個招牌,也很喜歡上面的字,說這是丟下土地逃跑的這一年以來第一個真正屬於他們的東西,他面無表情的朝混混問道:「又有什麼事?」
「沒什麼沒什麼。」
混混擺著手,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就好像屠夫看著砧板上的肉,又好像是釣魚佬看向網兜里的魚,他拙劣的刻意模仿著中午時候的動作和語氣,緩緩說道:「就是...你這店也開了三天了,街道的清潔費是不是該交一下了?」
「...」
靠!
蘭登在心裡暗罵一聲。
但他沒有大吼大叫,大吼大叫除了迎來嘲笑之外不會對事情有任何的幫助,也沒有掄起拳頭衝上去找打,更沒有去問什麼『中午不是已經交過了嗎?』之類愚蠢的問題。
他只是沉默著,定定的看著對面的混混,試圖看出對面到底是什麼打算,是只是多要點錢?還是要把他們姐弟二人連皮帶骨一口吞下?
但他在混混眼中只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戲虐。
而在蘭登的對面,混混的身後,還是那七八個壯漢,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他們手裡的鐵棍不時敲在地上,發出噹噹的響聲,作為威懾。
好漢不吃眼前虧。
「還是兩枚銀幣?」
沉默良久的蘭登再次問道。
...
「蘭登,我們怎麼辦?」
妮可站在蘭登身旁,一起注視著混混離去的身影,她的手裡還拿著給人理髮用的剪刀和梳子,語氣里卻是說不出的擔憂和迷茫。
「沒事的,相信我。」
蘭登安慰了妮可一句,然後轉身從店裡拿出了兩套黑色的衣服給自己和妮可披上。
如果是穿越之前,像這樣被盯上,大概率會被巧取豪奪走這間店鋪和這裡的地契,而穿越之後的這個時候更甚,他們不止會要你所有的財產,還會要你的命。
所以蘭登打算帶著妮可出去躲躲,只是剛一出門,門口兩側就站出來兩個大漢,攔住了去路。
「只准一個人走,另一個人要留下來。」
大漢手裡都拿著鐵棍,而且不止這兩個,街角也蹲著兩個,蘭登仔細權衡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戰鬥力差距,以及帶著妮可能夠跑掉的可能性大小,果斷帶著妮可退回到了店裡。
隨後,他拿出了當初獲得店鋪的時候出現的地契。
跑不掉。
所以,為了自己和妮可的安全,蘭登打算先用這張地契和店鋪給自己找個靠山。
至於錢...蘭登反而不是很在意。
他就快就職了,就職之後這七八枚金幣,稍微用點時間就能拿回來。
「你是要把店賣掉嗎?可是現在我們已經被盯上了,還有人會買嗎?」
妮可疑惑道。
蘭登沉默許久。
「賣可能沒有人要,那半賣半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