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憶
那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
小瑟倫絲做完日常的禮拜，卻不知怎麼和母親分散了。
聖潔的教堂空蕩蕩的，這讓她的心頭有些不安，但更多的還是對於未知的興奮
躲在牆壁后，小心翼翼地向四周探頭探腦，在確認了沒有父母的身影之後，小瑟倫絲有些開心地歡呼了一聲。
她在無數廊柱間奔跑，繞過花園一朵朵從未見過的奇異花兒。她如浮塵一般在陽光下舞動，又像蝴蝶一樣在芳草間流連。
這是她從未見識過的未知領域。
小瑟倫絲俯下身子，深深聞了一口散發著濃香的花朵，她感覺自己彷彿被蜜糖和甜餅包裹著，沉在一個美好的夢裡。
然後，她的身側響起了一個溫柔的女音。
「您在這裡幹什麼呢？」
聲音中帶著絲絲甜膩，有著說不出的魅惑感，又彷彿掩藏著萬分的激動。
瑟倫絲轉頭看去，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卻什麼也沒有看見。
「不用找了，我就在您的周圍。我是那些薔薇。」
那聲音輕笑一聲，繼續響起。
植物也會說話嗎？
年幼的瑟倫絲並不顯得害怕，反而是好奇地靠近那一叢叢如血的花朵，仔細看去。
突然，她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你說你是這些植物，那如果我不小心踩到它們的葉片，你會疼嗎？」她問。
那叢薔薇一時間沒了聲音。
但似乎只是片刻，它就又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不會的，植物的感覺和人並不一樣。對於我來說，只有大面積的損傷才會讓我感到疼痛。」
它耐心地向小瑟倫絲解釋著，聲音懇切而尊敬，絲毫不覺得受到了冒犯。
「原來是這樣。」
小瑟倫絲感覺很神奇。
「對了，這位小姐，其實我找您有一些事。您願意相信我嗎？」
血色薔薇轉移了主題，不在自己的身上繼續深入下去。
遲疑著點點頭，雖然小瑟倫絲並不是很喜歡薔薇那有些發膩的甜音，但她能感覺到薔薇對她的善意。
「我已經尋找您許久了。而您現在能出現在這裡，一定有著教會那幫傢伙的參與，我不相信他們會是無的放矢。您現在有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知道，但您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信任這個教會裡的任何人，否則都會為您帶來無可想象的危險！」
小瑟倫絲再次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對了，您叫什麼名字？」
「我叫瑟倫絲。」
「我知道了。瑟倫絲小姐，如果您相信我，請您將自己的體液滴在這朵花上，然後再將它摘下。」
薔薇搖晃著自己的枝條，露出一朵鮮艷異常的小花，原本應該是花蕊的地方空出一個小口，裡面是一片空無。
小瑟倫絲猶豫了片刻，然後從自己的裙邊抽出一把精美的銀匕，順著指尖劃下。
滴滴答答。
連綿不絕的血珠滴在同樣鮮紅的花瓣上，濺起無數血滴。
「殿下，您這是在幹什麼？」
薔薇有些驚慌的聲音響起，它伸展出自己的葉片，包裹住小瑟倫絲受傷的指尖，讓血液不再流出。
「沒什麼，我只是不太確定需要的量罷了。而且，這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小瑟倫絲的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好像那滴血的並不是她的手指一樣。
「唉，只能說起不愧是……其實本來用唾液或者汗液就可以的，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對了，以後如果還有人向您索要鮮血，您一定要謹慎，不要讓他們……」
「......等等，這是！」
它的語氣突然變得更加急促慌張，簡直就像是失了神一樣。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大人，您真的......」
小瑟倫絲退後一步，防止這個不知來歷的超凡生物突然發狂，傷到自己。
好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葉片間又傳來一聲苦笑。
「抱歉，是我嚇到您了。」
然後，那朵艷紅的花朵自枝頭飄然而下，飛到了小瑟倫絲的手中。
「還有這朵薔薇，以後在您遇到超凡層面的事件時，可以戴上它，在腦海里勾勒它的形狀，我想它一定可以幫上您的。」
血色薔薇不斷碎碎念著，小瑟倫絲將它的念叨全部記在了心中。
它說的「超凡事件」倒是讓小瑟倫絲提起了很大的興趣，但血色薔薇的意思肯定是不想讓她在這裡嘗試。
摘下那朵更顯艷麗的小花，小瑟倫絲將它小心翼翼地別在頭上，問道：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原本我有一個稱呼，但現在已經不需要在意了，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您能再為我起一個名字。」
想了想，小瑟倫絲決定就照自己的想法，叫它「羅莎」。
血色薔薇，哦不，現在應該叫她羅莎了，看起來開心無比，連枝條都開始不自覺地搖晃了起來。
「謝謝您願意相信我，雖然我現在沒有辦法告訴您太多，但我保證……」
她的話音至此戛然而止。
小瑟倫絲心有所感，向身後望去，正好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從遠處的拐角走出。那人白色的長袍上一塵不染，臉上掛著看起來極具親和力的微笑，奢華的權杖與地面相碰，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瑟倫絲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緩步走到小瑟倫絲的身前，俯下身來低聲向她詢問。
「我在今天禮拜完以後就和父母走散了，我正在找他們，結果卻不小心迷路了。」
小瑟倫絲見到主教，提起裙擺行了一禮，開始回答起主教的問題。
隨後，她的臉上顯出幾分后怕和欣喜的表情，搶先說道：
「主教大人，能勞煩您幫我指一下離開路嗎？非常感謝！」
她沒有忘記剛才羅莎的話。在羅莎對自己進行告誡以後，她決定對在這裡遇到的一切人都保持警戒。
現在，她只想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當然可以。」主教仍然笑眯眯地，讓人察覺不到他的真正想法，「但在那之前，瑟倫絲小姐，是否方便告訴我你手上是怎麼受傷的呢？」
小瑟倫絲看向自己的左手指尖，在那裡，稍稍凝固的血液沾在白嫩的肌膚上，原本包裹其上的葉片不知所蹤。
「您說這個嗎，這是我剛才不知道被什麼划傷了，真的很疼。」
朦朧的眼中彷彿有霧氣在瀰漫，小瑟倫絲嘴唇微抿，用右手捏住傷處的下端，看上去十分可憐。
主教顯出幾分悲憫之情，然後向她抬起了權杖：
「真是可憐的孩子，抬起你的手，偉大的思維與智慧之神會給予祂虔誠的信徒恩惠。」
小瑟倫絲抬起了受傷的手。
一道金光從權杖的頂端射出，接觸上她的指尖，那些血痂都在這光芒中逐漸消融，最終只剩下完好如初的柔荑。
小瑟倫絲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主教手中的權杖和自己的手掌。
這是她第一次見識到超凡的力量。
主教對於小瑟倫絲的反應並不奇怪，施展完力量，他就將自己的權杖微不可查地向後放了放，輕咳一聲：
「咳，瑟倫絲小姐，那裡就是出口的方向，你現在還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搖了搖頭，小瑟倫絲再次向主教行了一禮，準備離開這座充滿神奇的花園。
「願理性與智慧常伴於你。」
主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能感覺到，在她離開時，主教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一直到她拐過一個彎，再次步入教堂時才消失不見。
不過，他似乎並沒有在意自己別在頭上的薔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