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永新河

晴空萬里，東方血紅的朝霞，似乎早已預示著今日血腥的戰況。

永新河兩岸旌旗飄動，南周數十艘戰船，早已排開陣勢。

孟植李靈裔各率五艘戰船，駛向江中。

孟植一身鎧甲，手提浮陵刀，頭戴纓盔，鮮紅的披風迎風擺動，他神色鎮定，堅毅的目光看著前方，彷彿沒有任何敵人能擋住他前進。

李靈裔沒有穿盔甲，他頭髮束起，穿一身灰色布袍，手持青木杖，看起來幹練不少。

北軍戰鼓擂動，喊聲四震，勢要奪取御北鎮。南軍亦是旌旗密布，戰鼓聲，吶喊聲四起。

不多時，南軍也駛出十艘戰船，為首一人年紀不大，約莫20歲上下，穿一身黑色鎧甲，手持長槍，迎面而來，氣勢不輸孟植，此人乃南周御北鎮首領韓牧之子，韓平。

旁邊立一人，穿藏青色道袍，正是之前李靈裔等人在真靈山所遇之人李隱。

雙方急驅戰船向前，萬箭齊發，后船的箭矢剛射到，兩艘主戰船已經短兵相接，孟植率兵將躍到對方戰船，開始廝殺，韓平見對方攻勢凌厲，挺槍直取孟植。

孟植也舍了那些小卒，專與韓平單挑。兩人剛過數招，韓平便自知不敵，只是虛招為主，孟植戰的性起，刀刀緊逼，欲取其性命。

李隱見狀，忙令甲板後方弓箭手擇機放箭，孟植大怒，欲直取後方弓箭手，奈何韓平雖正面不敵，卻始終纏住孟植。

此時李靈裔的船隻也已靠近，李靈裔集中精力，默念咒語，法杖一揮，數十個火球直擊對方戰船的弓箭手，弓箭手個個哀嚎倒地，李隱連忙指揮眾人滅火救人。

韓平見對方有此法術，大驚，心想若對方縱火燒穿，豈不全軍覆沒。

李隱雖然自己不會法術，但其父擅長法術，因此他也有些了解，此時只能與對方拉開距離，因此下令全軍後撤。

此時北軍氣勢大盛，早已攻破南軍三艘戰船，孟植見對方急退，若繼續深入，難免陷入敵陣，成瓮中之鱉，因此下令眾將士退回己方船隻，待全軍退回后，北軍船隻暫作停留休整。

孟植與李靈裔相見，道：「如今對方初戰失利，必不肯再戰，貿然進攻，我們兵力不足，真不知如何是好。」

李靈裔道：「正是，要強行登岸，上去也不一定回得來。要攻對方水兵，兵力也是不夠。不如且回，請示下大將軍再做定論。」

孟植道：「可惜今日只給了我們兩萬兵，若是再有三萬，今日定全殲地方水兵。」

說罷二人退回港內。

大將軍田青早已在軍營外迎候二人，見二人至，大喜，道：「今日二位小將軍初戰告捷，大漲我軍士氣，我已備下晚宴，為二位慶功。」

孟植道：「大將軍，敵軍初敗膽寒，何不趁此機會全軍出擊，盡殲敵方水兵？」

田青正色道：「孟將軍切不可驕傲輕敵，我與南軍交鋒十數年，要一舉殲滅，絕非易事。容我們商議后再說。」

李靈裔道：「今日之戰，南軍並無什麼戰力，只一上午，我們便摧毀對方三艘戰船，殲敵萬餘人，大將軍何以如此高看他們？」

陳濟攸道：「今日我軍也疲憊，且先休整一番，擇日再行進攻。」

孟植道：「先生此言差矣，對方遭今日之敗，必不再輕出，讓他們有喘息之機，必布好嚴密的防守陣勢，到時候要攻取，就十分困難了。」

田青道：「我自有計較，二位將軍無需多言。

」說罷徑自回營帳。

陳濟攸勸道：「二位切莫心急，且稍事休息。」

二人悶悶不樂，亦回營。

卻說李隱乃姜文選之子，前番因在北周，故自稱姓李，他自見李靈裔法術之後，立即前往御北鎮，與姜文選商議。

姜文選道：「想不到此人年紀輕輕，竟有此等法術，確實是勁敵。」

姜隱道：「孩兒有一計，定能生擒此人。」二人計議已定。

田青只是下令督戰，二人見敵人不出，連續攻打數日水兵陣營，屢屢無功。

過了幾日，孟植二人料想敵人仍不敢出戰，正率船隻在江面遊走。

孟植忽見對方水兵陣內僅十餘艘戰船，十分奇怪，忙找來李靈裔商議。

李靈裔見狀，也是不解，道：「莫非下游已經開戰，敵人派水兵前往支援？」

孟植道：「如此，真是天賜良機，遂下令進攻」。

李靈裔忙止住他，道：「不如先問下大將軍，確認后再進攻不遲。」

孟植心中怨憤，道：「此機不可失，軍情瞬息萬變，等請示完大將軍，恐貽誤戰機。這樣，我率軍直搗敵人水兵陣營，你在外接應。若有情況，你搖旗為號。」

李靈裔不得已，道：「也好。」

兩人整軍出發，鼓聲震天。

孟植遠遠看到南軍竟有棄船而逃的士兵，大喜，下令全軍猛烈進攻，務必攻佔對方陣營。

孟植率軍連下數艘戰船，眼看將要全破對方水兵陣營。

李靈裔在外圍協助進攻，見敵人如此不堪一擊，心中疑慮。

忽然天色轉陰，一陣大霧如濃煙一般從上游襲來。瞬時間，江面能見度驟降，李靈裔再看不到孟植的部隊。

忽聽得大霧中鼓聲擂動，殺聲四起，真不知幾面受敵。

李靈裔慌亂之中只得朝聲音來的地方砸去無數大火球，但全都落入水中。

李靈裔想去救孟植出來，可是他畢竟水戰經驗不足，此時只覺得江水在原地打轉，方向全無。

兩船將士，都茫然不知所措，只聽得敵人喊殺聲四起，卻看不到，也接觸不到敵人。

此時李靈裔的船隻莫名奇妙地向南岸考去。

原來姜隱早已料定次日大霧，故使出這一計誘敵進攻。

他先趁夜將戰船駛往上游，然後派出一隊擅長潛水之人，號稱水鬼，預先在水裡放了繩索。

待大霧四起，就派軍士駕小舟在四下里擂鼓吶喊，以為疑兵，然後水鬼們就將繩索與李靈裔船隻固定在一起，岸上之人就配合水鬼將船拉過去。

大霧襲來，孟植大叫不好，大喊道：「沒上船的就地列陣守御，在船上的立刻開船返回！」

剛說完，只聽得萬箭齊發，遍地哀嚎，有的士兵找到木板的還能臨時防禦，其他人都紛紛倒於血泊之中。

孟植心中悲憤，卻又無計可施，只得奮力自保。

早有快馬報于田青，田青親上江邊，見江上大霧，道：「此二人年輕氣盛，此番過於深入，中了敵人之計。此時若前往相救，大霧瀰漫，敵友難分。」

陳濟攸道：「此時只可用疑兵之計，令我方船隻緩緩向前，擂鼓吶喊，保持陣型而不動，則敵軍必怯，或許能救二人。」

田青稱是，遣軍相救。

孟植及所部將士早已在絕望崩潰的邊緣。只聽得援軍已至，卻遲遲不見蹤影。

敵人的箭矢，射一陣停一陣。孟植大喝一聲，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奮力一擊，大家隨我往前沖！」

部隊所剩無多，但個個早置生死於度外，都跟隨孟植向岸上殺去。

大霧持續了近半天，漸漸散去。

江水早已被鮮血染紅，夕陽的餘暉灑落在江面上，破損的戰船躺在岸邊，碎裂的軍旗在晚風中來回擺動。

田青見對岸已無人回來，長嘆一聲，收兵回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