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南北和議
新城內,諸將齊集,田武道:「我父武都候,大將軍,今下落不明,我將暫代大將軍之職,統領三軍,回救歸武城。」
眾將士雖有不服,但形勢危急,也只有田武能暫代指揮,只得勉強同意。
田武道:「各位將軍今夜整頓人馬,明日與我一同回救歸武城。」
孟植道:「田將軍,不可!我軍新敗,損失過半,不宜攻城。」陳濟攸亦勸。
田武怒道:「大將軍如今下落不明,若還困於城中,豈能不救?」
諸將皆言不可。宇文封道:「少將軍不可心急,明日先派人往歸武城打探消息,我們整軍備戰,等有消息,再行攻打也不遲。」
田武見眾人都不同意,也無可奈何,只得忿忿地說道:「那就按宇文叔說的辦吧。」
次日清晨,沒等到探聽消息的人回來,反而等來南周大軍的進攻。田武立刻召集眾將迎敵。
韓牧率文莽、闞林、文清、張雲、文莽進攻新城。文莽一馬當先,已到城下,大喊挑戰。
田武、宇文封、章平、孟植、趙無忌、陳濟攸站立城上。
文莽大聲叫道:「田武小兒何不早降?你父田青昨夜早已被碎屍萬斷!」文莽說罷,挑著田青的首級在陣前大笑。
田武見狀,怒火攻心,提刀上馬就要出城一戰,被眾人牽住韁繩攔了下來。章平道:「將軍息怒,敵人正是要亂我軍心,別中了他的計謀,待我先去會會他。」說罷,上馬出戰。
雙方戰鼓隆隆,章平持戟殺出,文莽揮大刀相迎。二人戰了數十回合,難分勝負,文莽力大,且招式嚴密,章平漸處下風,文莽猛一刀劈下,章平奮力一舉。孟植道,不好。文莽大刀劈下,迅速變招,讓過章平舉著的長戟,改為一刀橫掃,章平回戟讓刀,連忙閃身,一時重心不穩,跌下馬來。文莽欲耀武揚威,也不搶攻,只是揮刀慶祝,南軍高聲士兵歡呼。章平被旁邊士兵救回。
孟植在城上觀看,見韓牧陣形嚴密,並不好破,一時陷入沉思。田武大怒,又欲出戰,趙無忌忙道:「將軍且慢,我去會會他。」
趙無忌一身銀鎧,騎白馬出,揮槍直取文莽。文莽見無忌疾行如風一般,問道:「來者報上名來!」
無忌並不答話,一槍刺來,文莽揮刀相迎,戰不數合,無忌槍如梨花,文莽疲於防守,毫無還手之力。文清見狀,恐其有矢,挺槍殺出,二人共戰無忌。文清槍法純熟,與文莽配合無間,無忌轉攻為守,但仍不落下風。
文清兄弟搶攻一陣,見無忌槍法不亂,鎮定自若,心中驚異。無忌防守之餘,虛晃一槍攻文清,文清收槍格擋,文莽見有機可趁,揮刀直取無忌頸部,無忌槍從身後一繞,搶在文莽刀前,一槍刺中文莽腋下,文莽倒下馬來,文清大驚,回馬護住文莽,與無忌纏鬥。
北軍士兵高呼,闞林道:「此人來去如風,武藝極高,亦非凡人。」韓牧見狀,只得下令鳴金撤回二人。文莽中槍,但並非要害,無性命之憂。
無忌亦回城內。
此時探子來報,田青確已死於歸武城內,眾人皆悲嘆不已。田武聞訊悲慟,讓宇文封暫行協調諸將。
陳濟攸對孟植道:「我看將軍上午一直觀察敵陣,可有破敵之法?」
孟植道:「我看韓牧陣型嚴密,尚無良策。」
陳濟攸笑道:「韓牧陣法雖精,卻也不難破。此陣名為折鷹陣,文莽部為鷹頭,韓牧居中,
另有兩個鷹爪,來回接應。韓牧以我軍新敗,逞必勝之勢,欲得新城,然而此陣背後空虛,若能出一奇兵從後方攻擊,則必破。」
孟植點頭,道:「不過我軍就一孤城在此,韓牧駐於高處,周圍行動,全在他眼裡,難以繞到後面啊。」
陳濟攸道:「譬如對弈,敵我雙方每一步都看在眼裡,可最後卻還是有奇兵出,何解?」
孟植大悟,道:「我明白了。」
已過正午,田武稍緩,必欲報仇,召集眾人商議。田武道:「事已至此,眾將與我一同殺出,與韓牧決一死戰!」
孟植道:「將軍不可,韓牧陣型嚴密,如若全軍殺出,恐不能勝?」
田武大怒:「你若怕死,就在城內。」
章平、宇文封亦勸,田武不聽,吵吵嚷嚷,大失體面。陳濟攸道:「我是外臣,本不欲多言,大將軍新歿,田將軍悲憤,恐不宜指揮全軍,宇文將軍最長,且爵位官職最高,不如讓宇文將軍暫攝全局。」
宇文封自知難以統領全軍,但事關全軍性命,有些猶豫,讓道:「老夫庸才,一介武夫,不能統領全軍。」
章平道:「孟將軍前番戰功卓著,鮮有敗績,將士皆服,可暫代此職。」
田武見眾人都在推舉人選,擺明是不願自己指揮,更加怒不可遏。
孟植正欲接受,陳濟攸拉了一下,搖頭示意。宇文封道:「所謂英雄出少年,孟將軍確實是最佳人選。我部全憑調遣!」
陳濟攸勸田武:「少將軍欲報仇,此時正是國讎家恨,倘若我軍不睦,則必敗,彼時別說報仇無望,恐怕自身都難保了。」
田武忿忿不平,怒道:「我父親在時,對你言聽計從,你竟此時欲奪我兵權?」
陳濟攸道:「將軍此言差矣,指揮大權,大王所定,待詔書至,必是將軍承襲。然而此時將軍突遇大噩,方寸已亂,不宜指揮,為全軍計,為將軍計,先讓他人代為指揮,方為明智。」
田武雖是萬般不願,但形勢如此,只得悻悻地道:「既如此,就由孟將軍先代為指揮吧。」
孟植此時既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得意,說話先有些氣不足,道:「形勢危急,那我就斗膽先代為指揮了。」孟植深吸口氣,正色,厲聲道:「不過,軍令如山,軍法無情,我雖是代理指揮,但有違抗軍令者,立斬不赦!」
孟植與陳濟攸謀定,令將士飽食待命。
韓牧調軍攻城,不利;派文清整日挑戰,孟植皆不應。
日暮時分,南軍有些倦怠,孟植親率軍出城接戰。
韓牧笑道:「所謂暮氣墮,此時應戰,倒還懂些兵法,只可惜黃毛小兒,只會照本宣科而已,我方士兵輪流休息,只為久戰。」
隨即一揮旗,闞林率部側面進攻孟植,孟植見狀,將陣型拉到城門,大喝:「眾將士,奮力殺敵!」,孟植身先士卒,士氣大陣。雙方激戰於城門下。
此時陳濟攸見狀,令田武、宇文封自東門出。韓牧看得明白,道:「想不到敵將竟識得此陣,正面牽制,欲繞我陣后夾擊,然而亦不過雕蟲小技。」隨即揮旗,張雲率部阻擊田武、宇文封部。
張雲勇武,戰住二將。
韓牧隨即令后軍增援,猛攻北軍。
陳濟攸見敵勢動,微微一笑,示意趙無忌出戰。
無忌自西門出,西門隱蔽,韓牧只見一路彪兵,直奔自己而來,倒是有些吃驚,道:「我只道田青既死,北軍乃烏合之眾,想不到尚有能人!」
韓牧揮旗令闞林阻截,然而此時后軍已上,孟植使出全力拖住文清、闞林,闞林疲於招架,欲往西走,后軍又擋住去路。
此時趙無忌如入無人之境,文莽勉強上馬來戰,只一招又被無忌擊落馬下。
韓牧見敵將所向披靡,有些驚慌,姜隱道:「此將驍勇,來勢不可擋,不如與張雲合力上前進攻。」韓牧遂與姜隱上馬,前去會合張雲,欲急攻東門。
無忌見狀,掉轉方向轉攻文清、闞林,與孟植夾擊二人。
文清見後方有人殺來,稍一分心,被孟植一刀將馬頭斬下,闞林猛攻救文清,孟植回身抓住破綻,一刀斬斷闞林左臂。
後方無忌殺到,二人潰敗,往西逃去。田武、宇文封陷入苦戰,孟植、無忌合併再攻張雲、韓牧,韓牧見文清二人已敗,只得放棄,率軍撤退。
此戰,南軍丟盔棄甲,孟植等人一路追殺,殺敵無數。
追至夜深,孟植止住眾將,道:「再追無益,撤!」
雙方均休整數日,月成詔令到,因孟植戰功,封孟植為大將軍,統領全軍,田武不服,只稱為父發喪,徑自帶兵回了復南鎮。
次日,御風郡來報,稱冰原部族起兵已過雲中小徑,欲南下攻御風郡。
孟植與眾將商議,道:「如今我軍元氣大傷,此新城乃一孤城,進難以攻,退不足守。不如且回江北,宇文將軍率部回星河草原,協助御北郡防守冰原部族。」
眾將領命。
於是北軍撤回,孟植因田武擅自回復南鎮之事上奏,月成念其家世,削奪其爵,仍守復南鎮,其餘將士駐守烏城。
趙玄上奏,今南北周兩敗俱傷,北有外族侵擾,不如議和。月成只好遣使往新都見月英。
月英近來身體日漸衰弱,連夜多夢,多是兒時之事,鬱鬱寡歡。聽聞使者前來議和,長嘆一聲,對眾文武道:「我與月成,本是親兄弟,為奪王位,爭鬥至今,我不忍百姓、將士為我家事暴屍荒野,欲議和。」
新城一戰,孟植威震南北,南周百姓聞孟植之名,無不膽寒。
陳濟攸見趙玄,道:「此番南征,雖不勝,但南國震恐,丞相若能令南周稱臣,則功莫大焉。」
趙玄道:「此議恐怕難以成功。」
陳濟攸道:「南北分立,多是宣國許儀從中挑撥,大人可以此為由,申明大義。且我聞月英病重,其子月宗正無能,而文興、闞林在禾豐、止靈二郡坐大,大人若能動以骨肉之情,或許可成。」
趙玄點頭同意,請月成緻密書予月英。書曰:
「王兄近來安好?想我兄弟骨肉分別對立多年,皆因宣國從中挑撥,如今已數十年。我常念與王兄挽弓遊獵之日,思之如在眼前。
近聞兄疾病纏身,侄兒年幼,而文興、闞林坐擁大軍,不聽王命,姜氏經營多年,以妖道魅惑人心。今日你我罷兵,此三人必反,屆時王兄父子恐無依託,弟憂心如焚。
倘若王兄與我和睦,弟窮盡全力,必儘力保全宗正、宗保侄兒,世祿不絕,永為一邦之主。弟誠邀王兄前來成京商議。」
月英得書,連聲哀嘆。思索多日,乃回書願往。月英令韓牧、闞林、文興、姜隱往烏城議和。文興、闞林分別以年老昏庸、斷臂之傷請辭,月英道:「此番和議事之事任重,朝中無可用之人,煩勞二卿前往。」二人不得已同往。又下令緝捕許儀,而許儀卻早已逃遁。
月英以國事盡付其子宗正,親往成京。
趙玄主持和議,故意令南周不稱王,改為公爵,姜隱等人不從,雙方爭辯不休,豪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