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三小姐似乎有話想跟在下說?」
走出院門,許大夫提著藥箱,另一隻手撫著八字鬍,微微垂眸低聲說著。
鳳未初也不跟他藏著掖著,淡笑:「許大夫還真是人精眼明,我想跟許大夫打聽下,這滄月城中可有會煉藥的?」
「煉藥?」許大夫聞言,頓住了腳步。
這行醫抓藥倒是常見,至於這煉藥,倒並非尋常大夫能辦到的。
鳳未初看他有些猶豫,淡定坦然的開口:「如果不方便說,也不要緊。我就是閑來無事翻看了幾本藥典,貪玩而已……」
「不是不方便說。」許大夫陳懇開口,垂眸拱手,「鄙人不才,這煉藥一門,非尋常大夫能辦到的。據我所知,這滄月城內也只有我們東家會點皮毛,不過我們東家的行蹤飄忽不定,現在並不在滄月城內……」
「那還有其他人懂嗎?不必局限滄月城,周圍的也可以……」
鳳未初聽他這麼說,心道在三年大比之前,恐怕這妙手堂的東家應該見不到了。
所以只能另謀它法。
尋找其他會煉藥之人,看看這破鏡丹的丹方能否用其他藥材代替這雪域冰泉。
許大夫搖了搖頭,略顯抱歉的開口:「鄙人不才,所知也就這滄月城周圍十里範圍內。至於臨近的其他城池,抱歉,三小姐,恕在下見識淺薄……」仟韆仦哾
「許大夫不知可有你們東家的聯絡方式?」鳳未初沒有打算放棄任何一個機會。
許大夫想了想,拱手:「三小姐如果有急事,可以擬書信一封,鄙人不才,可代為呈上。」
「如此,就多謝許大夫了。」
鳳未初微微頷首垂眸,正好兩人也走過廊橋來到了府宅大門,她淡笑著開口:「晚些時候,我會將書信送到妙手堂,有勞。」
「不客氣。」許大夫彎腰行禮之後,提著藥箱轉身離開。
鳳未初目送著他離開。
「小丫頭,煉藥這件事急不得的……」蒼焱從她領口爬出來,小小的一團,火光溫熱,在她肩頭跳躍。
鳳未初側眸瞥了它一眼,沉聲:「可我時間不多,你又不會,你要是會你教我就好了……」
「本座要是會,還會藏在這……」蒼焱甜膩的嗓音驕傲的說著。
它可是上古神凰的尾羽哎。
又不是那藥王殿的童子,會煉藥一術做什麼……
鳳未初抬手捏住它,笑意淺淡無辜:「聽起來,似乎委屈焱焱了?嗯?」
「不不不,不委屈,怎麼會委屈呢,一點也不委屈……」蒼焱認命的說著,赤紅的光亮帶著溫暖,掙扎著,跳動著。
閃爍了好幾下,可算從鳳未初手中掙脫開。
閃身,鑽進了她衣領中。
「哼,本座就是委屈了,很委屈,都好幾天沒有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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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許大夫回了妙手堂。
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鳳家僕人將蠟封好的信函送了過來。
娟秀的簪花小楷,倒是有幾分女兒家的柔美。
許大夫走回後院,從院中飼養的鴿子籠里抓了只鴿子出來,將信函卷了卷塞進鴿子腳上的細長竹筒內,以獨門秘葯封住蓋口。
雙手捧著鴿子,走到院中。
看了看方位,朝著南牆那邊的天空,低聲說著:「鄙人不才,不會飛,就靠你這小傢伙跑一趟了……」
雙手往上一送,鴿子從他手中飛走。
呼扇著翅膀朝著雲端而去……
咻——
還不等鑽進雲端,鴿子就被人握在了手心。
來者著清貴的銀紋白裳長袍,衣衫的垂墜感很好,腰間祥雲蓮花紋月白腰帶,腰間別著碧色長笛以及一枚質地溫潤的素白煙暖玉。
長發隨意的用青玉冠束在頸后,一根白玉疊翠簪橫穿而過。
額前幾縷墨發被風吹散,拂過臉上的玉雕面具,僅露出一雙惑人心神的淺金色瞳孔。
單手背負在身後,飛身從屋頂躍下。
修長指尖抽出其中的信函,冷漠沉聲道:「何事?」
「東家,您回來了!快,院內竹屋還給您留著呢,這就去給您沏茶。」許大夫俯首哈腰的側身站著,低聲開口。
男子擺擺手,極冷的聲線詢問道:「何事,需要以信鴿寄信找我?」
「東家,這是鳳家三小姐托我轉交的信函,她似是在尋會煉藥之人。」許大夫低著頭,恭敬的說著。
畢竟世間懂得煉藥之術的,可謂是鳳毛麟角。
男子聞言,面具下的金色瞳孔泛起興緻,沉聲開口:「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回來一事不可對外聲張,不過是歇歇腳,呆不久……」
「是,東家,這就告退。」許大夫將他的吩咐記下。
拱手行禮后,倒退著離開了後院。
妙手堂的後院和尋常醫館後院不同,這院子很大。
其中開闢了葯田,種植了藥草,而專屬東家的竹樓,以及東家的煉藥房,都是在原本的後院中單獨又開闢的一處院落。
許大夫走後。
男子拿著那封信函,緩緩步向自己的竹樓。
進了房間,蔥白一般的手指撕開信函的封口,抽出信函看了起來。
簪花小楷的字跡,寫著希望請妙手堂東家為其煉製破鏡丹,藥材自備,另外煉藥之後會附送上金銀以作答謝。
「看不出來,字還寫得不錯。」男子意有所指的低聲開口。
就在這時。
忽然窗棱邊傳來女子的低笑,充滿著玩味的語氣:
「確實看不出來,這妙手堂的東家竟然這般年輕,不知閣下作何稱呼?」
「蓮蕪。」男子抬眸,音色中裹雜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嚴寒。
看清來者面容后,面具下遮掩住的唇角上揚了幾分,沉笑:「姑娘是何人?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鳳未初。」
女子慵懶的倚坐在窗棱邊,環抱雙臂,微微挑眉:「原本只是想看看許大夫會將信件如何送出,不成想,妙手堂東家會在今日回來。這麼巧,我們也算是有緣了……」
蓮蕪公子拿起信紙,另一隻手屈指彈了彈,信紙上的粉末窸窸窣窣的落在了桌面的信封上。
他抬眸,輕飄飄的開口:「比如,信紙上塗抹便於追蹤的雲里香……」
鳳未初並沒有任何小心思被拆穿的窘迫,坦蕩的走過來,腳尖勾了圓凳坐下,淡笑挑眉:「既然是妙手堂的東家,又怎會被這區區雲里香就難倒呢?你說是嗎?」
心底卻忍不住腹誹。
鳳未洺行走在外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說好無色無味便於追蹤的好東西呢?就這麼被識破了?
簡直,不堪大用,枉費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