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答應過一個人,會回去見她
「幻覺嗎?你是不是……」找到了破陣之法?
金玄褚的話還沒說完,就只見一柄金光凝成的長劍穿胸而過,他滿眼皆是不敢置信,死死的盯著眼前人,睜大的雙眼之中留下兩道暗紅色的血淚。
隨著一陣鬼哭狼嚎的風聲拂過。
被長劍洞穿的『金玄褚』慢慢消散成周圍灰黑色的霧氣,凝聚成猙獰的模樣,叫囂著:「親手殺死同伴的滋味,如何?桀桀桀桀……」
「還可以。」帝墨幽淡漠開口。
說話的同時,他衣袖中流光溢彩閃爍,灼眼的光芒將周圍的屍山血海幾乎全都照亮,華美的九天乾坤囊飄曳而出。
九天乾坤囊中出現一道身影,珠光寶氣滿身華貴,眼神充滿了鄙夷:「想裝成本少主,至少先去將膽子練練……」
剛摔下來的時候。
他除了頭昏腦漲以外,更是敏銳的感覺到暗中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窺探著他們兩人。
所以服下藥屏住呼吸之後,假意讓灰黑的霧氣纏上。
就在墨幽出手攻擊那血泉的時候,他找準時機鑽進了九天乾坤囊,一直待在墨幽的身邊。
這便是兄弟之間的默契。
更何況,墨幽從不會這麼聲厲色荏的喊自己金少主……
「桀桀桀桀……被發現了呢?」灰黑色霧氣猙獰呼嘯,四散如同鬼魅遊魂。
有時候是一個,有時候又出現了多個身影。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四面八方全都是聲音。
其中有如同小孩般清脆的笑聲,還有的像是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爽朗笑聲,還有中年人鬱郁不得志的苦笑,以及老人家沙啞般充滿懷念的笑……
但是笑到最後,全都會變成了駭人的獰笑,充滿了不可壓抑的憤怒──
「都是一樣的壞,哈哈哈,你們我們有什麼不同?」矮小的孩童歪著頭,吧唧,頭斷裂開來。
「都是醜陋的,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奴家真的不甘心啊……」妙齡女子的聲音,而她的臉上身上全都是爬滿了蛆深可見骨的傷口。
「不要,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到,放過我……」捧著書的少年捂著肚子上的滲血的大洞,一手高舉著聖賢書,雙眼被剜掉,只剩下了爬著腐蟲的漆黑眼眶,空洞而悲憤的看著前方。
「地契,房契,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們,為什麼還要放火?為什麼!」全身被火光包裹的人影在咆哮,他拚命的往前撲過去,在聲嘶力竭的苦笑中掙扎。
「會愧疚嗎?愧疚輕易許下的承諾,卻一去不復回,那年的桃花正艷,你說人比花嬌,可是,為什麼沒有回來?為什麼,為什麼?」倚坐門前垂垂老矣的老婦,笑到最後,清淚劃過了溝壑堆疊的臉頰。
不止他們。
灰黑色霧氣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身影。
有僅剩一半身軀,臟腑全都流了一地的;有沒有了腦袋卻還握緊手中令旗不肯倒下的;還有穿著精美嫁衣卻被亂刀砍死的……
全都在笑,笑著笑著又哭了。
圍攏上來,飄蕩在帝墨幽和金玄褚周圍。
並且白骨堆成的山包中,噴涌的血泉也越來越濃,周圍的一片漸漸都要被腥臭的污血淹沒……
帝墨幽低垂著眉眼,淺金色的瞳孔中卻堆滿了溫柔,而他的身側,不知何時已經凝成了無數的劍影,朝著血泉的方向,劍尖微微低垂偏下了些許。
「不甘么?我也有。失望么?我也會。怨懟嗎?我也曾。愧疚么?我不想。」他低聲喃喃自語。
就像是在回答著周圍這些虛影鬼魅們說的話,眸光流轉充滿了繾綣。
頓了頓,輕聲細語的緩緩說著:「而且我答應過一個人回去見她……」
隨著最後一個字音的落下。
萬劍歸一,無數劍影化零為整,朝著屍骨堆疊的地方刺了過去,刺穿了其中唯一爬著腐蛆但卻沒有任何啃食痕迹的骸骨,那被腐蛆盤繞的心口位置。
「嗤──」
伴隨著長劍的沒入,刺毀了陣眼。
周圍的腥臭與污血隨著灰黑色霧氣一併消失,顯露出原本的樣子,兩側依舊還是挨得很近的峭壁。有所不同的是,一條草長鶯飛的羊腸小道出現在他們面前,徑直往前。
金玄褚怔了怔,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們,這是已經到了無回淵的最底處了嗎?不用繼續在濃厚白霧中孑孓獨行了嗎……
「墨幽,這是算進來了嗎?」他抬手架在帝墨幽的肩頭,笑容中多了幾分放鬆。
帝墨幽收起謫鱗劍,不留痕迹的移開他的手臂。
餘光瞥了一眼他握在手裡的九天乾坤囊,淡聲道:「還不將蠢獅子放出來?不怕它和金炎神鷹打起來……」
「怎麼會,金炎神鷹它很乖的。」
金玄褚肘下一空,差點沒站穩往前栽跟斗,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聞言癟了癟嘴,雙手結印將金炎神鷹和鐵羽雷獅都放了出來。
奔雷優雅的舔了舔爪子,將上面半截鷹羽給弄掉。
圓溜溜的眼睛中充滿了傲然,打量了一圈主人的人,確定沒有受傷等情況之後這才低下了頭,示意帝墨幽坐到它背上來。
愛屋及烏的寵溺聲音響起:
「嗯,金炎神鷹很乖,我家蠢獅子貪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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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闕雲宗外門。
鳳未初將第四封信收起,一樣的蓮花香氣,一樣的安字。
還有十天。
她抬眼看著天邊朝霞,心底暗暗算著日子。
「主子,家裡的信。」伴隨著寥寥幾聲敲門動靜,歲羽冷著臉走了進來,拱手行禮。
鳳未初聞言,指腹劃過儲物戒,將單獨一字的信函收起來,轉過身走到桌前,還未曾束起的長發披散在背後,沒有了面具遮掩的容顏,艷麗獨絕。
伸手接過歲羽遞過來的密信,翻閱的同時,一隻手習慣性的在桌面輕敲,直到將厚厚一沓都看完。
抬頭活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脖子,無奈低笑。
祖父還是一如既往的將思念寄托在信紙上,說了太多關於滄月城以及鳳家的瑣事,直到最後兩頁紙換了筆跡,這才說回到正事上。
後面兩張紙,是二伯寫的,話語間透露的都還是嚴肅認真。
她的安排都已經布置清楚,並且族中也專門選了一些天賦中上之輩,專門安排了位置訓練。
最關鍵是這個訓練的地方,是她曾一把火燒了的鬼愁澗。
不得不說。
選的還真有點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滄月城周圍確實沒有比鬼愁澗更難以探查的地方,不然當初那些玩意也不會想盡辦法都要將自己引過去……
鳳未初自己都沒發現。
不知何時,她思考的時候,將自己和原身的區分已經越來越模糊,甚至好些時候用的都是自稱在思考問題,並且也是打心眼裡為鳳家籌劃謀算。
但是這一切的變化,都被躋身鳳凰翎中的蒼焱看在眼裡。
雖然,它只是火球,沒有眼睛。
蒼焱對她的變化有些欣慰,但是欣慰之下還有些許擔心。
小丫頭靈魂與軀殼融合恢復的情況很好,確實如同那位大人交代的那樣,可以蒼焱只要想到那人給小丫頭批判的命格,就忍不住有些心疼與害怕。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丫頭,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