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雪天相見
這天下午,初冬的雪紛紛揚揚的掉地,在白色的冰雪世界中,成都府大大小小的街頭巷尾安靜許多了。
孟言本獨坐書房,坐立不安,他手裡拿著一封信,那是從東京汴梁寄來的。樞密使童貫書信給孟言本,說如今朝廷內憂外患,水泊梁山賊寇擾民掠地不說,遼金更是虎視眈眈,故需要有才幹之人到東京任職,為國效力。童貫在信中,承諾只孟言本到東京,便上奏皇帝,封他為兵部侍郎!
孟言本雖是進士出身,但也略通兵事,故童貫才關注他。
「爹,愁眉苦臉的,怎麼了?」孟元英走進來。
「噢!來了!」孟言本坐下,「有煩心事!」
「何事?」孟元英看著孟言本手中的信。
「你看看吧!」孟言本將書信給女兒孟元英。
孟元英閱罷,將信輕輕置於案上,面無表情。孟言本看女兒沒什麼反應,便好奇問道:「你怎麼看?」
「我看,不去的好!」孟元英回道。
「為何?」孟言本站起來。
「童貫讓您到東京,朝廷需要人是假,他與蔡京爭權奪利是真!」孟元英分析道。的確,這些年,童貫與蔡京矛盾越來越深。孟元英認為,如今朝廷是君昏臣庸且貪,再有才幹的人到東京為官,也是於事無補。
「對,對!」孟言本連連點頭,他暗自高興孟元英的看法,與他不謀而合,他難以取捨,僅僅是因為自己尚有壯志而已。
孟言本將信燒毀,與女兒喝茶讀書。這些天,孟元英都會和孟言本一起讀書,一是聽父親教誨,二是全骨肉之親。
「元英,我這裡有一幅畫,你瞧瞧!孟言本突然放下書本,將一副畫鋪展在案上。
「這,《宋境行覽圖》!」孟元英仔細瞧著畫中的人與物,落款與水墨線條古樸非凡,她以為是哪個古人的畫。
「怎麼樣?」孟言本問道。
「我看這畫該是古人之畫吧!」孟元英回道。
「非也!畫此畫者,在成都府呢!」孟言本哈哈大笑,「而且是個年輕人!」
「什麼?」孟元英不敢相信。一個年輕人,怎麼有如此之勁道,落款上看,其習魏碑之功,不可謂不深。
「真的,前兩天,我喬裝打扮出府去,與他相遇,聊得不錯,便將畫售於我了!」孟言本輕輕將畫收起來。
孟元英聽了父親的話,在想著畫作者是個怎樣的人,年紀輕輕,竟畫出如此佳畫?
「有機會,我倒是想見見!」孟元英心底自言自語。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地上積雪深厚,使得除了白,一無其他。登時,兩個丫鬟在門口抖了幾下雪,朝裡面稟道:「老爺,雪大了,奴婢送貂絨來了!」
「進來!孟言本回道。
「老爺,這是夫人讓送來的!」兩個丫鬟低身道。
「哎呦,小姐,也在!您的送去水間雲閣了!」兩個丫鬟看見孟元英從堆成山的書後面走出來。
「不打緊!」孟元英笑了笑。
「你們忙去吧!」孟言本讓兩個丫鬟退下。
孟言本輕輕披上貂絨,覺得身上暖和起來,如同陽光照在身上般的暖。「這,遼人的貂絨比我們的暖。」孟言本摸了摸貂絨,對孟元英說。
「當然了,遼人那裡,比我們這裡冷!」孟元英低著頭看自己的書。
雪一直不停,下到黃昏。因為下雪,天黑得早些,黑漆漆的天空下是白茫茫的,泛著微弱的雪的光芒。
南枯嘉文一覺到黃昏,他從吃了早餐,一直睡到黃昏。自從,他與孟言本在唐州酒樓大醉一場后,非常嗜睡,一天除了睡覺,別的沒心情。
「下雪了!」南枯嘉文打開門的那一刻興奮道。
冷冷的雪風,刺得南枯嘉文不禁發抖,他趕緊關門,用被子裹身,坐在床上。他預料過下雪,卻想不到如此突然,所以沒有準備火炭。
「今天晚上,吃什麼?」南枯嘉文餓了,知道該出去買點吃的,可是又冷,不想出去。
此刻,百里蘭心提著酒菜踏雪而來,她走在雪地上,身後卻是不見腳印,可見她的輕功之精。
百里蘭心在門口止步,她仔細聽聽,裡面有呼吸聲,便敲門:「開門,故人來了!」
「故人!」南枯嘉文一頭霧水,他知道是一個姑娘,聲音好似熟悉,卻記不得是誰了。
南枯嘉文四肢顫抖的起身,他邊搓手,邊從門縫朝外看,原來是百里蘭心。南枯嘉文激動得一把拉開門,「百里姑娘,是你!」
「是我!別來無恙!」百里蘭心溫柔道,一素玄衣非常典雅古樸。
「進來吧!外面冷!」南枯嘉文聲音顫抖,有點不知所措。
「好!打擾了!」
「你怎麼來了?」南枯嘉文問道。
「到成都府辦事,過來看看!」百里蘭心將酒菜置於桌上,目光四處看著。
「坐!」南枯嘉文請百里蘭心坐下,「我餓了,你就提著酒菜來了!」
「是么?那可巧了!我們喝一杯!」百里蘭心將酒菜擺出來,並且給南枯嘉文倒酒。
「謝謝!」南枯嘉文受寵若驚的笑道。
「那天,虧你相救!」百里蘭心一口而飲。
「我們是朋友了,不說這些!」南枯嘉文也非常爽快。
南枯嘉文幾杯酒幾口肉下去,不餓了,並且身子開始暖起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還能與百里蘭心再見,因此,他不止一次的偷偷看著百里蘭心,他在雪地期盼她不再離開,與自己在一起。
「對,我們是朋友!」百里蘭心嫣然一笑。
明天便是百里蘭心與離中歌刺殺杜江的日子,因此她趁雪天街上人少,趕來與南枯嘉文一見。
百里蘭心來到成都府,見一下南枯嘉文是她的心愿,不把這個願望實現,她內心難以平靜。
「明天之後,我們還能不能相見?」百里蘭心仰頭一杯酒,心底自言自語,不禁差點淚流,要不是仰頭惹住,就被南枯嘉文發現了,倒是有幾分尷尬的難為情。
雪已經在黑夜中看不見,四周毫無雜音,只有南枯嘉文與百里蘭心推杯換盞的聲音,兩人說說笑笑,非常盡興,即使午夜了,仍然有喝不完的酒,說不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