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機緣
焦葉城在千年以前本是一座營地，因上古神獸鳳鸞的傳說，不斷有慕名前來尋找寶藏的探險小隊在此修整補給，所以聚集著一些並不起眼的小勢力，過著賣鏟人的營生。
然而隨著這些探險小隊一次又一次的無功而返，久而久之，這片區域逐漸被世人所遺忘，那些不起眼的小勢力在安氏到來之前也幾乎消散殆盡。
焦葉森林西面有一座火山，周圍遍布焦黑的石土，寸草不生，與旁邊綠意盎然的森林形成鮮明的對比，焦葉二字因此得名。
火山已有數千年未曾噴發過了，曾經的那些探險小隊在此反覆探尋過，甚至有鑽進火山口去尋覓的，無一例外一無收穫。
自安氏在此落腳，著手修建屋舍城牆時用到了火山附近的焦黑石土，竟發現只需摻雜些許，便可使燒制出的磚瓦堅硬無比，即使以聚氣境的修為持兵刃也不能輕易將其斬斷，燒制出來的瓷器也如金鐵之器一般堅硬耐用，且釉面光亮，溫潤如玉。
通過落陽郡，安氏將磚瓦瓷器買賣做到了周邊數個郡城甚至州城，成了富人所好，也成了安氏最大的收入來源，且利潤不菲。
安氏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雖在大勢力眼裡這筆買賣不值一提，但在一些中小勢力眼中絕對是一塊大肥肉。
為消解這個危機，族內在做這筆營生之初便想好將利潤的七成進獻給落陽郡的實控人文家，以此獲得文家的庇護，同時也打消其他勢力的覬覦之心，可謂一石二鳥。
數百年來安氏雖經歷過幾次危機，但有著文家的支持，總是能有驚無險，渡過難關。
於是乎依託著先祖的底蘊、瓷器的收入、焦葉森林豐饒的物產，在安氏數代人的精心經營下，焦葉城逐漸有了今天的規模。
文家在落陽郡紮根上千年，是方圓數千里區域絕對的地頭蛇，且是鳳鸞大陸上的某個上等勢力的分支，所以即使偶有強者路過，也會留幾分薄面，不會輕易得罪。
文家非豺狼之輩，對所轄域內的幾十個大小勢力均以禮相待，自己吃肉也不忘給他人留湯。
偶有不知趣者試圖挑釁，都會被雷霆手段迅速壓制，有了前車之鑒，後來之人便知了分寸，因而落陽郡雖處邊陲之地，在文家的治理下卻也不失繁華。
一年半前的一天夜裡，安塵正在山頂修鍊，此處正是安塵和小灰的秘密之地，幾座小山頭將此處圍成了一個小山坳，中間有一塊幾十丈見方的平坦草叢，旁邊還有一汪小水潭。
那一夜，一輪滿月似玉盤般將月光點點灑落，小灰本在一旁打盹，忽然山脈深處傳出一聲不可明察的震動，將水潭震蕩起一陣漣漪。
正在小憩的小灰猛然睜開雙眼，伸長脖子警覺的望向遠方，片刻后突然對著安塵揮舞翅膀並大聲鳴叫。
安塵也感受到了剛才的震動，看著那水潭的漣漪正覺蹊蹺，發覺小灰的異樣立刻心領神會，展開身法隨著小灰向著山脈深處而去。
小灰似乎受到了某種指引一般，一路徑直前行，幾炷香的功夫他們來到了穴口之處。
當安塵撥開濃密的灌木叢露出穴口時，一臉訝異的看向小灰，此時的小灰興奮中透露著焦急，對著安塵嘰吱幾聲后便飛了進去。
安塵擔心小灰，再次確認周圍沒有其他生靈氣息后，也鑽進了洞穴。
當安塵走出那百餘丈的通道看到洞天別境時，著實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那一半岩漿、一半寒潭的深池；那一方隔斷深池的巨石；還有那如神跡般生長在巨石之上的一株樹苗；
當時那株樹苗僅高三丈左右，
樹根裸露盤錯在巨石表面伸入池中，從岩漿和寒潭中瘋狂的吸取著什麼，樹榦的脈絡中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可以清晰的看到樹苗的根須和枝幹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生長。
不同於安塵的獃滯，小灰異常的雀躍，在巨石之上來回蹦躂，沖著樹苗興奮的鳴叫，似乎見到了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般。
那一刻安塵終於確定小灰絕非普通鳥獸，甚至可能不是一般的異獸，安塵不由聯想到神獸鸞鳳的傳說！
難道這就是鳳霞山脈的秘密所在？那小灰到底是什麼異獸呢？看樣子一點不像是鳳凰後裔，親戚？小弟？
安塵的腦子有點麻木，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孩，靈境初期，面對如此異景，此刻他的表現已算是淡定了。
見小灰那番雀躍的模樣，安塵覺得此處應無危險，畢竟論警覺性，這隼鳥可一點不輸自己。也罷！此刻在旁陪伴它即可。
這裡的空氣一熱一冷交織相融甚是奇異，靈氣十分充沛，安塵略一運功竟發現比平時修鍊效率許多，索性就地盤坐，雙手掐訣修鍊起來！
一個時辰后，小灰終於消停了下來，抬頭看看修鍊中的安塵，又看看生長中的小樹苗，眼神中既有滿意也有歡愉，隨即揮舞著翅膀一頭扎進了岩漿之中。
當黎明前的第一縷曙光灑向鳳霞山脈時，安塵已回到焦葉城，此刻街道上已有早起的族人準備開始一天的勞作，安塵熟練的避開街上的行人，往家中趕去。
此刻他的心中已是翻江倒海，安塵明顯感覺到這一晚的修鍊可抵平時數日之功，這意味著什麼他非常清楚，這是所有修鍊者夢寐以求的際遇，雖不知隨著境界提升是否可以一直持續下去，但已是很逆天的機緣了！
安塵離開時那株樹苗已有一人多高，小灰從岩漿里冒出也著實嚇了他一跳，可看到小灰毫髮無傷一臉愜意的樣子，明白是自己多慮了。
這一晚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震撼，若是傳將出去，定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甚至可能帶來滅族之災，安塵很快便理清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必須守口如瓶！即使家人也不能透露半分，對母親亦應如此，如此這般才是對家人和族人最好的保護。
七七四十九天後，那棵樹苗終於長成一棵巨大的血色梧桐，枝繁葉茂、生機勃勃、靈氣縈繞，小灰也開始有些變化，羽毛開始漸漸變紅，氣息也似乎隱隱不同於一般凶禽起來。
安塵並不貪進，為免惹人注意，只是入夜後才和小灰一起進入洞穴，白天在家修鍊鞏固，境界在短短一年多便從靈境四層飆升到靈境九層。
「噗！」
小灰從滾燙的岩漿中穿出落在安塵身旁，喙中叼著一條形似毛毛蟲的火紅色小蟲，一伸頭便一口吞下，吧唧兩下很是滿意，看看靜坐中的安塵毫無反應，便撲騰了幾下翅膀又一頭扎進岩漿池中。
安塵給這種小蟲取名為熔岩蟲，小灰曾扔給他一條，安塵施展全力也無法抵擋那瞬間襲來的灼燒之感，很明顯，這是小灰才能消受之物，且對它大有裨益。
捉這熔岩蟲是小灰最喜之事，為此每次小灰總要花上好一些時間，吃飽喝足后便棲息在梧桐樹枝上打盹。
至於那一半寒潭，小灰不太喜歡下去，偶爾下去似乎也只是為了洗澡，也未曾見它從裡面抓出什麼蟲魚。
見小灰能在熔岩池、寒潭池中隨意嬉耍，安塵也曾嘗試過，但離池面一丈左右便很難再下移半分，那種熾熱難耐和寒徹刺骨以他現在的境界遠不能抵禦。
安塵並不沮喪，小灰的天賦異稟是屬於它的機緣，他由衷的為夥伴感到高興。至於自己，能在此修鍊便是天大的機緣，心無旁騖努力修鍊即可。
但有一點安塵始終未曾想明白，在洞中修鍊時青芒從未出現過，只有白天的時候才偶爾出現，這究竟是為何？
經過兩個時辰反覆的梳理鞏固，安塵經脈內的靈氣已匯聚成一條條白色的匹練，如奔涌的江河不斷沖刷著經脈，竟發出陣陣轟鳴之聲。
感受到經脈不斷強化拓寬，安塵面露滿意之色，隨即口中念念有詞。
「溟溟滓滓，含靈至妙，是為太乙……有無相射，包元含靈，是道生一」
「靈氣歸元，太乙生一，是曰元始！」
安塵一聲低吼：「聚！」
此刻，體內的靈氣匹練如驚天巨浪翻湧至丹田之中，丹田內竟生出一個氣旋，將靈氣匹練生生旋捲成一股白色風暴，在丹田處瘋涌匯聚，片刻之後，那彙集之處竟生出金色的細絲。
「這便是元氣？」安塵心中訝異！
隨著靈氣匹練源源不斷的匯入丹田，那金色細絲越來越多，竟也開始慢慢融合成金色的匹練。
感受到安塵身上的氣息在迅速變強，棲息在樹上的小灰睜開了雙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安塵！
「嗯？！」忽然安塵微皺雙眉，微微沉吟。
隨即散去了對靈氣的控制，丹田內的金色匹練亦消失不見。
「總感覺缺少了點什麼，沒有圓滿之感！」
「再等等吧！」
今夜安塵本就沒打算突破，只是想一窺元境的門徑而已，對此結果並不遺憾。
調勻氣息睜開雙眼，看到正在關切他的小灰，安塵會心一笑。
「還有一個時辰，小灰，跟我走！」
小灰頓時興奮起來，揮動雙翅跟隨安塵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