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歡慶之時起紛爭(一)

第二天吃過早飯，李鎮一家人前來小院為孫山賀喜，李鎮的妻子才知曉自家丈夫有一位這麼身份高貴的好朋友，高興的一直笑不攏嘴。

回家后她仔細詢問李鎮如何與孫山結交的？李鎮略微猶豫了一下，才向她說明李艷與孫山的關係。

「娘子，此事萬萬不可向外人言講，連至親之人也不能說。艷妹執意不願嫁人，便是等孫賢弟考上進士后娶她作平妻。只是以前我心中沒把握孫賢弟會應允承諾，才一直瞞著你不肯明說。」

他看到妻子歡喜的要叫出聲，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又一次小聲叮囑她不可外傳。

「娘子，現在孫賢弟已是正榜舉人第二名，有可能考中進士，我才敢告訴你。娘子，你可要注意保密，不要與外人講說，否則還不讓人笑話咱李家攀比富貴嗎？」

李鎮的妻子小聲嗤笑連連，心中暗自尋思著：′等到孫山考取進士娶艷妹為平妻，那可是正七品老爺的夫人，別人羨慕咱還來不及，誰還敢恥笑我們。』

本來她還想耍耍小性子，埋怨李鎮一直隱瞞著自己，可想到未來丈夫便是正七品老爺的妻兄，自己和兒子以後要憑此享受榮華富貴，便嘻嘻一笑不再提及。

孫山接到府衙差役送來的喜帖，明天中午要去參加由主考官主持的鹿鳴宴，差役接到價值不菲的賞錢后，笑咪咪的大步離去。

這幾年孫氏一族人才倍出，孫青等長輩也逐漸不再那麼古板，同意了孫氏族人經商的提議。

隨著孫氏族人經營商業，有一些沂水縣根基淺薄的商人便心生投靠孫山之意。

他們在經商之中已嘗盡無人庇護之苦，只是他們的家族都是寒門小戶，不敢隨意投靠在那些豪紳權貴之家，否則人死財空便是他們的最終歸屬。

此時孫山橫空出世，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孫青父子歷年來積累的良好口碑，以及孫山數次的仁善之舉，讓他們一致看好孫山。

正好孫山也畏懼自己被廉王朱厚燁看出破綻，索性入鄉隨俗，接納了這些商人的投靠。

孫山利用自身的科舉功名庇護著這些商人，卻不需要這些商人簽下轉讓產業的「私下籤約」，保證了這些商人產業的合法性。

他只從這些商人的年終所得抽取一成紅利作為酬金，其他盡歸商人所得，這些商人交納過稅賦之後，利潤比孫山多了許多。

一則有了孫山的庇護，讓他們不再那麼畏懼別人，二則自己掙得越多，自己所得的剩餘錢財越多。

他們與孫山形成一榮俱榮的利益鏈條，也逐漸放開手腳大幹，果然是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孫山則收取的酬金愈多，除了捐出一部分錢財與孫氏族學外，其他所得錢財，孫青做主俱歸孫山所擁有。

此時他們早已派人在濟南府打探，聽到孫山考取了正榜第二名后，一個個歡喜若狂，都紛紛向孫氏家族報喜送上不菲賀禮。

若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孫山絕對不會收這些商人的份子錢。

可雙方相處久了，孫山才發現那些商戶的思維很保守也極奇葩。

他們會認為自己無意間得罪孫山，孫山這是要將自己踢出局啊，於是登門跪拜向孫山求懇告饒。

看著那些商賈偌大年紀跪地哀求自己，孫山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雙方說清楚誤會後，孫山便改變了自己以往的立場，你們願意怎麼做就怎麼做吧，從此安心做起了吃乾股的勾當。

他當時的想法很純潔：′你們掙十兩銀子(純收入)交給我一兩銀子，還剩下九兩銀子足以豐衣足食，我自己出面為你們撐腰為保護傘，也會冒著極大的風險，畢竟自己只是個副榜第一舉人。』

孫山也不知道自己擁有多少錢財，一向都交與張蓮打理，前不久聽說她收購了叔父張廣發的一間商鋪，生意做得極不錯。

當孫山把自己所得的一部分錢財交給父母雙親時，孫虎夫婦這一次拒不接受。

說他們已給峰兒積累下一筆錢財，足以孫峰以後豐衣足食。

何況孫峰有手有腳人又極聰穎，將來會自己闖蕩出一番事業，總不能讓他依靠兄長一輩子吧？

再說這是你妻子張蓮置辦下的產業，自有你們的子孫承繼，我們老夫妻倆絕對不能染指這筆錢財。

之後孫豹也抽出些錢財為二兒子置辦些田產和商鋪，雖然不太多，也能夠讓孫峰結婚後豐衣足食。

父母雙親如此的寬宏大量，且明白事理，讓孫山一直擔心的家庭內鬥沒有發生。

也讓他知曉了古人的規矩雖顯僵硬死板，可也不免有人情味和親情味，比起現代社會中為了錢財爭得頭破血流，人人一身銅臭味強多了。

當滿濟南城內鬨傳鄉試第二名孫山高中之後不喜反怒的流言蜚語，並曝出孫山自詡若不是分到臭號，今科解元必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時之間孫山的風頭絕對碾壓今科解元龔仁，且讓他為此事耿耿於懷，也對孫山抱有極大的不滿。

龔仁今年已經四十有二，由於多年勤於寒窗苦讀，頭髮和鬍鬚皆有些許珽白，看上去和五六十的老人一樣衰弱不堪。

如今他看到身旁的第二名孫山，少年才子相貌英俊，年紀和自己的長子差不多大，不由得心中直冒＇嫉妒＇的酸水。

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考個第二名尚不知足，還敢大言不慚的覬覦老夫數十年寒窗苦讀才得到的解元，真是不當人子。

龔仁多年閉門苦讀，又十數年未曾中舉，人變得十分宅且心胸偏激，對少年中舉的幸運兒常常抱有極大的惡感。

何況此時是面對與己不睦的孫山，登時心中更為惱怒，又在之前流言的刺激之下，亳不顧忌自己身在鹿鳴宴的前廳內，公然向孫山發起挑戰。

「聽聞孟堅年弟文采飛揚，尤其精擅作詩填詞，又曾有一詩一詞打動美人之心，放棄花魁盛名，甘願做孟堅年弟的妾室傳聞。不如孟堅年弟留下墨寶，讓吾等一瞻孟堅的文筆風采，眾位意下如何？」

龔仁讀過孫山的詩詞和制藝文章，也自忖不可能穩贏孫山，只得另闢蹊徑，想方設法的為難孫山。

他知道孫山出自寒門平民之家，縱使人再怎麼聰穎慧智，對於書法一事上，想必是個短項，字體應該寫得不怎麼出色？便想從書法上刁難孫山。

最好能讓孫山出個小丑，又不能將自己視為大仇人，這樣以來，一則不會深深傷及到二人的同年情份，二則自己也能略微出一囗鬱悶之氣。

眾新舉子都一臉好笑的望著他們二人，有人還出口顯擺：「這位少年同年便是名落孫山的孫孟堅，龔解元這是明顯要刁難孫山，還假惺惺的談什麼同年情份，真是夠陰險狡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