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少年心盛受折辱(二)

那青年書生有些微微氣急的大聲叫喊道：「本公子姓王名才，是今年府試的第四十五名，這位孫山小相公是今年府試第二名，聞名前來拜訪柳素仙小姐，是否還要留下詩詞文賦才可登樓一晤。」

那名美貌侍女微微一愣，沒想到那名神色不歡喜的少年書生，倒是今年府試第二名的孫山小相公，真是大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這時樓上傳來一名青年男子的叫喊聲：「王年兄怎麼才到？快快登樓敘話，素仙小姐快要出來了，快來，快來。」

那人看到孫山與王才同行，臉色微微變冷，之後突然冷哼一聲：「哼，王年兄怎麼把他帶過來了，一個農家未成年的小孩子乳毛未乾，也配來胭脂樓喝花酒，真是荒唐至極。」

此青年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穿戴極為闊綽，長相比一般人稍為英俊，大約有一米七五以上，面容白皙，雙眼不太大，單眼皮濃眉毛，只是眉眼之間略帶倨傲驕橫之色。

此人看上去對孫山極有成見，連慣例互相尊稱為「年兄」都不予稱呼，還以孫山出身於農家而極為蔑視。

原本不想登上二樓的孫山頓時有些生氣，掙脫王才的拉扯，整理一下自己的儒袍，大步流星的登上胭脂樓二樓。

王才和那位青年男子互相對視一眼，各自眼角微含笑意，好像心有靈犀的輕蔑付之一笑后，才互相見禮敘談。

王才首先向那青年男子拱手施禮問好：「韓年兄，恭喜您首次參加縣府二試，還一下子便考中了童生功名，實在令王某汗顏。韓年兄，以後要多加照顧小弟一二。」

姓韓的男子也同樣回禮問好，對孫山視而不見，看樣子是在刻意冷落孫山，或者是有何恩怨讎隙，故意給予孫山難堪。

這時一位身穿天藍色長裙的俊俏侍女從三樓上下來，向在二樓處等待許久的人群薄施一禮，然後向交頭接耳地人們嬌聲說出今天考核的題目。

「眾位公子，我家小姐請各位相公書寫一首讚美鮮花的詩詞，文體字數不限，以半柱香的時間為限。能令我家小姐看中者會被請到三樓客廳品茶賞樂，請諸位相公賜下墨寶吧。」

那俊俏侍女好似極已熟悉此道，說完話之後便點燃早已預備好的半根檀香，以此作為記時的憑證。

韓姓男子抬頭蔑視地望了孫山一眼，語帶不屑的譏諷道：「素仙小姐出的題目倒也不難，不過某個鄉村小子平時哪裡懂得賞花詠志，恐怕連名貴鮮花都沒見過，不會寫狗尾巴花濫竽充數吧？哈哈哈、、、、」

孫山年少心氣高，自然不甘心受人如此折辱，氣得渾身直打哆嗦，手指著韓姓公子氣憤的予以回應。

「韓續，你我一向無冤無仇，你為何一直對我心懷不滿肆意譏誚。你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家中有些權勢，便能夠肆無忌憚，刻意欺凌寒門弱小。」

韓續報以冷冷一笑，語帶不憤的反擊孫山：「嘿、嘿，本公子就是看你不順眼故意折辱你又能怎樣？你在縣試時只中得第五名，而我是沂水一縣的案首，可到了府試，卻高出我十幾名，你能說其中沒有貓膩嗎？還有臉以寒門子弟自居，呸，偽君子。」

孫山明顯的微微一愕，想要出言厲聲反駁對方，卻在顧忌著什麼事情，索性泰然向韓續發起挑戰。

「韓續，孫某人窮志不窮，今天便讓你見識一下鄉村小子的厲害之處。人言可畏，口說無憑，咱們詩詞上見分曉吧。」

王才連忙出來拉架勸和，折騰了好大一陣子，才勸止住神色激憤的韓、孫二人，期間還吃了不少那俊俏侍女的白眼。

韓續發出嘿嘿嘿一陣冷笑，剛才他是故意惹怒孫山，打亂孫山的思緒，最好是到了半柱香的期限，孫山仍然作不出一首像樣的詩詞。

至於吟花賞月這種類型的詩詞，韓續平常作過不少此類詩詞，有些還請教過先生后並細心修改過，自己順手抄錄下來，完全可以抵擋今天的危局。

可孫山則與他完全不同，就憑孫山一個鄉下窮小子，再是聰穎慧智，平時只顧著埋頭苦讀經書，哪裡有空閑時間作詩填詞自娛自樂？

且讓孫山今天晚宴上跌個大跟頭，以雪自己府試排名次靠後所受到的恥辱。

孫山年輕氣盛又兼終日苦讀儒家經文，又生性純樸沒有經歷過世事考驗，不知道人心險惡的本色，哪裡能夠看出韓、王二人的雙簧表演？

他氣啉啉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手執毛筆細加思索，好在他學業有成，人又極為聰明，寫寫劃劃修修改改，終於在半柱檀香即將燃盡之前交上自己的詩作。

韓續和王才互相對看一眼，都滿眼盡含譏笑之色，韓續更是口氣十分囂張地譏諷孫山：「鄉下臭小子，莫不是真得寫了首狗尾巴草的打油詩？怎麼折騰到最後時刻才交卷，莫不是江郎才盡乎？」

看到孫山不理會自已，反而轉臉面對著王才想敘話交談，韓續一臉得意地大聲向王才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王年兄，你說這小子不會是胡亂寫下幾個字應付過去吧？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村小傻子，哈哈哈、、、、、」

在孫山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剛才還對他極為友善親近的王才，突然之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接著韓續的譏諷話題嘲笑孫山。

「韓年兄，你也太高看此子了，一個鄉下窮小子，靠著死記硬背寫下幾篇制藝文章(八股文)，蒙縣令大人和知府大人心中憐憫，才僥倖過了縣府二試，還敢不知好歹來到胭脂樓丟人現眼。

韓續面帶不屑之色，接過話題誣衊孫山：「作詩，他會作詩嗎？也不知道他在縣試時如何作的試帖詩，可名次遠遠的排在本公子後面，這一次府試沒出試帖詩，才讓他得了個府試第二名，真是個不知好歹天高地厚之徒。」

孫山被二人氣得火冒三丈，用手點指著王才斥罵道：「原來你是個無恥小人，怪不得做事處心積慮拉扯著我來到此處，原來早就包藏禍心，與韓續狼狽為奸，想讓孫某在眾人面前出醜，讓外人看笑話，可惜你等太小看我孫山了，哈哈哈、、、、、、」

孫山昂首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神情之間好似對韓續和王才二人極其不以為然，絲毫不放在心上一樣。

其他士子也對韓續二人的可恥行為深惡痛絕，有幾個穿戴不錯的士子準備出頭打抱不平，被他的身邊好友伸手阻止攔阻住，並輕聲告戒對方，千萬別出頭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