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周五下班,時雨和熟悉的同事一一告別,提著自己的電腦和東西進了電梯。今天電梯也依舊擁擠,好不容易到了一樓,時雨感覺人都要被擠散架了。
她吁了口氣,走出了寫字樓,今天晚上沈朝嶼有一個部門聚會,就不和她一塊回家了。
時雨走向地鐵,這一周一直都搭著沈朝嶼的順風車,正好今晚可以出門去買個禮物送給他,因為沈朝嶼不要她出油錢,但總不能處處占他的便宜。
時雨擠著地鐵回了家,只不過剛到小區門口就接到了嚴柏打來的電話。
她騰出了只手,將電話接了起來:「學長,晚上好。」
「小雨,晚上好。」嚴柏音色溫柔,他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我剛到小區。」時雨一邊走一邊往裡面走。
這個點小區里不少人牽著狗在樓下。等會買完禮物回來還能牽發財在樓下溜一圈,前幾天一直陰雨連綿,也就今天出了點太陽,它在家裡整天玩玩具也有些膩了。
「你今晚有空嗎?」電話那頭的嚴柏打斷了她的思緒。
時雨遲疑了一下:「有的,學長有什麼事嗎?」
「我明天中午就要飛回燕城,公司有個緊急會議要開,所以想問問你今天晚上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
「可以的學長,你想吃什麼?我先把餐廳位置訂上。」時雨看了眼手腕上的表,今天周五,也不知道這個點好不好定位置。
「不用,我已經訂好了,現在過來接你。」嚴柏道:「合作方給我配了便車。」
「學長,你把地址發給我,我直接過去就好了,不用特意過來接我。」
那頭沉默了片刻:「好,我等你。」
時雨掛斷了電話,沒一會兒微信里就收到了嚴柏發來的定位,倒是挨著她公司不遠。
時雨回了個好,呼了口氣,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她怕嚴柏等久了,一回到家就把東西快速放下,然後回到房間里將之前嚴柏送的衣服提上就匆匆出了門。
嚴柏定的餐廳是錦城有名的五星級餐廳,時雨趕到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她進了酒店大廳,按了樓層,電梯正要合上就聽見一道女聲喊著等一下。
時雨又趕忙按了開門鍵,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女生就微喘著跑過來,她們進了電梯向時雨道了謝,時雨微微點頭。
三個人都在同一層,電梯很快就到了,時雨率先提著東西走了出去,和門口的服務員報了預定人的名字。
她正準備跟著服務員走,就聽見身後兩個女生同樣報了一個沈先生。
時雨眨了眨眼了,扭過頭看了一眼她們,看著她們跟著服務員去了另一處。她回過頭來,小幅度晃了晃腦袋,忍不住想,自己的反應有點大了。
不過好在沒人在意。
時雨跟著服務員七拐八拐地到了嚴柏所定的位置,嚴柏已經到了,他看見時雨來了,臉上的笑容放大了些,卻在看見她手裡提著的袋子時,又撫平了些嘴角。
「學長,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時雨將袋子放在里側的凳子上。
嚴柏的目光從袋子里收回,他道:「不久,我也剛到五分鐘,快坐吧。」
時雨點了點頭,二人坐下,嚴柏便道:「打電話的時候時間晚了,沒訂上包廂,希望你不要介意。」
雖然是大廳,但每一個空位都用綠植隔開了,觀賞性和隱蔽性都很好,時雨笑了笑:「學長你不要介意就好了。」
嚴柏輕挑了下眉,叫了個服務員過來,他道:「這家餐廳各類菜系還挺齊全的,燕城菜和蓉城菜都有,你想吃什麼就直接點。」
他示意服務員將菜單遞給時雨,時雨接過之後卻放在了他的面前,她雙眼明亮:「說好請學長吃飯,自然是學長點。」
嚴柏不知道想了什麼,還是將菜單接了過來,低著頭快速的點了幾道招牌菜。
服務員走了之後,時雨提起了裝著衣服的袋子,放在了桌面上輕輕地推到嚴柏面前。
嚴柏看著她,問道:「小雨,你這是?」
時雨道:「學長,這件衣服我沒有穿過,您拿回去吧。」
嚴柏沒有伸手,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時雨。
時雨就這樣大大方方讓他看著,一點不自在的感覺都沒有。
嚴柏垂下眸,「小雨,一件衣服而已。」
「學長,無功不受祿。我也沒有能夠幫到學長的地方,學長也不收我的轉賬,只好還給學長了。」時雨一直都是笑著的,根本挑不出任何不對的地方來。
嚴柏雙手交叉放在餐桌上,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時雨說道:「小雨,我這次來錦城,除了工作,其實更重要的是來找你的。」
時雨臉上的笑慢慢收斂了起來,她看著嚴柏,神色也嚴肅了些。
嚴柏繼續道:「小雨,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時雨正要張嘴,嚴柏卻道:「你先別開口,聽我說。」
他嘆了口氣:「其實很早之前就很想和你說了,只不過那時候你一心一意撲在學習和兼職上,後來我畢業了,也全心全意投入在工作內。等一回神,我們都生分了不少。」
「我今天約你,其實也想了很久。但我覺得我們兩個很合適,方方面面都很合適,你願不願意給我們一個機會?」
他滿懷期待地看著坐在對面的時雨,對方卻始終沉默不語。
嚴柏的熱情也一點一點的冷卻下來。
時雨抬眼看著他:「學長,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氣氛瞬間凝固,時雨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說完過後,乾脆也不語了。
反倒是坐在對面的嚴柏,他垂著眸盯著自己因為緊張而十指交叉的手,苦笑了聲:「我居然不意外。」
嚴柏重新看向時雨,他停頓了幾秒問道:「但我還是想問,在我們這麼多年的相處中,你對我沒有一點心動嗎?」
「抱歉。」時雨垂下眸,她只當嚴柏是一位很好的學長和朋友。其他再無心思,也怪她太遲鈍,才看出來。
嚴柏看著對方明顯拘謹了起來,直白問道:「是因為Yu嗎?」
時雨猛地抬眼看他,嚴柏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還真是因為他。」
「不,不是。」時雨想也沒想就否認了。
嚴柏卻道:「大三那年,你辦簽證,問我出國需要準備什麼,是為了去看他比賽吧。」
嚴柏知道時雨偶爾會看賽車比賽,不過從來沒有往上面想過,直到那天晚上碰見了沈朝嶼。
他閑來無事時,順手就搜了一下,沈朝嶼是一個專業賽車手,網路上也有不少他的消息。
那時候嚴柏就發現了,沈朝嶼第一次站在大賽場上出道時,正是時雨獨自一個人提著行李箱飛去國外的時候。
後來他看見沈朝嶼和時雨是同一個高中的。
他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實事可能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時雨沒想到嚴柏會說起幾年前的舊事,但偏偏這件事她沒有辦法反駁,她當年確實是因為沈朝嶼才飛去的M國。
那時候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面了,她從周晏斯的朋友圈看見了這個消息,鬼使神差的,就想去看看。
這是她第一次,去很遠的地方,整個過程都是忐忑不安的。可當她坐在觀眾席上,看著沈朝嶼飛速沖向終點,身披國旗站在了最高的檯子上,又覺得真好。
她看見了沈朝嶼最意氣風發的樣子,所有的觀眾都在為他喝彩。當時那種道不明的情緒飛漲,最後也只會感慨一句,還好自己沒有錯過。
時雨長久的沉默,嚴柏簡潔明了問:「你喜歡他,是嗎?」
事到如今其實也沒什麼好否認的了,時雨道:「他是一個很好很棒的人,我是喜歡他。」
嚴柏像是感慨一樣啊了聲,「可你們好像也不合適,你和他說過嗎?」
時雨反問道:「喜歡就一定會在一起嗎?」
且不說他們合不合適,更重要的是沈朝嶼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湯糖,不是她認識的任何人,而是一個優秀大方的女孩子。
而她不是,她只是一個很平凡很平凡的人,丟在人群里可能轉個身就能不見蹤影。
但好在,她有自知之明,已經勸自己放下了。做朋友總比告白被拒兩個人尷尬來的好。
服務員將點的餐端上了桌,時雨垂眸落在端上來的那道白灼蝦肉上,服務員已經很貼心的替他們將殼剝好,每一隻蝦都只剩下了鮮美的肉身。
嚴柏見她一直盯著蝦肉,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隻在碗里。
時雨恍惚了一整,高中的時候,沈朝嶼也會剝好一疊蝦肉放在她面前。
嚴柏道:「喜歡不一定會在一起,但如果連話都說不出,那一定會遺憾,不是嗎?」
嚴柏的話將她拉回了神,他又抬手夾了菜在時雨的碗里,他道:「雖然你拒絕我了,我有些失望。但仔細想想,這也算是為了我已經逝去多年的青春畫了個不太圓滿的句號,想來也不算太難過。」
時雨不解地看著嚴柏,思緒都有些跟不上他了。
嚴柏卻勸道:「時雨,有些時候不要想太多了,隨著自己的心走,難道不會更快樂一些嗎?」
時雨輕聳了一下肩膀:「我這麼多年得到的東西並不多,所以並不像再做改變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她已經失去了承擔風險的能力。
保持現狀已經很了不得了,而且這也是她第一次,向人這樣直白的表達自己喜歡的是誰。
嚴柏瞧著她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我們還是朋友吧?」
「你永遠都是我最尊敬的學長。」時雨舉起手邊的果汁杯:「很感謝你一直對我的幫助。」
嚴柏彎了彎眼,同樣拿起果汁杯與她相碰了一下,玻璃杯相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嚴柏道:「那學長祝你,以後不再失去任何一切寶貴的東西,包括……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說開了也輕鬆了不少,這一頓飯吃得還算開心。
嚴柏本想結賬,但時雨卻搶先了,她道:「說好我請客,怎麼能讓學長付錢。」
嚴柏也不爭了,笑道:「那,謝謝時雨大作家,今天吃得很開心。」
二人說說笑笑地一塊下了樓,酒店大廳站著不少人,似乎都是認識的。
時雨眼見,還看見了來時和她一塊坐電梯的兩個女孩子。
而這群人中,並沒有沈朝嶼。
看來真的是她想多了。
時雨心裡鬆了口氣,和嚴柏走到馬路邊上,嚴柏的車已經被開出來了,他接過泊車員手中的車鑰匙,「我送你?」
時雨搖了搖頭:「不用了學長,你明天不是還要趕飛機?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嚴柏看了眼手錶:「現在還早,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真的不用了學長,而且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一下,放心吧,我沒事。」時雨再三拒絕。
嚴柏只能點了點頭:「那你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時雨比了個ok的手勢,目送著嚴柏開著車不見蹤影過後,才轉過身準備朝著反方向走去。
原本在大廳的那群人也出來了,結伴說這話十分熱鬧。
「你說今晚咱們會不會太過分了?畢竟也是咱們上司。」
「應該沒事吧?我看他走的時候還是很清醒的。」
「是嗎?但我總覺得他不對勁,特別是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那酒喝得,我都害怕。」
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從時雨身旁路過,她不動神色地往旁邊挪了挪。
好在他們很快就拐了個彎,時雨站在路過看了一眼,心裡也放鬆了不少。
她進了商城,因為早就想好買什麼了,所以很快就提著東西出來打了輛計程車回去。
時雨回到了小區,給嚴柏發了條到家的消息,一邊走出電梯一邊翻找著包里的鑰匙。
走廊的等是感應燈,她找到鑰匙一抬頭,便看見了一個人正靠著牆站在自己家門口。
時雨嚇了一跳,腳步停了下,直到對方抬起垂下的頭看來時,她才看清是誰。
是沈朝嶼。
她拿著鑰匙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不回家?」
沈朝嶼目光沉沉她走到自己面前,他背部離開了一直靠著的牆,想要站直,卻踉蹌了一下,嚇得時雨趕忙將他扶住。
濃濃地酒味從他身上散發出來,時雨驚道:「你這是喝了多少?」
她還從未見沈朝嶼喝過酒,沈朝嶼卻甩了甩腦袋,推開時雨的手,想要自己站穩,但腦袋實在太暈了,搖搖晃晃的,看著下一秒就要倒下。
時雨無奈道:「我扶你回去。」
她抬起沈朝嶼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單手摟著他的腰走去了隔壁,問道:「密碼。」
沈朝嶼似乎放棄了掙扎,報了一串密碼給時雨。
時雨開了鎖,兩個人跌跌撞撞地進了屋,不過好在沒摔著,她按開了玄關處的燈,扶著沈朝嶼去了沙發。
扶著他安安穩穩坐下過後,才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轉過身準備去開客廳的燈時,手腕卻被沈朝嶼拉住了。
時雨低下頭看去,沈朝嶼的臉微仰,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整張臉都是不自然的緋紅,那雙明亮的桃花眼就這樣看著她,神情似乎有些落寞。
時雨被盯著發愣,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捏地有些發疼,才回過神來,她目光落在二人的手上,也沒收回自己的手,溫聲問道:「你怎麼了?」
沈朝嶼重新低下頭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時雨沒聽清,她乾脆彎下腰,近了些再次問道:「我沒有聽清,你剛剛說什麼?」
卻沒想到沈朝嶼又再次抬起了頭,兩個人臉與臉的距離更近了,時雨呼吸一頓,整個人都僵硬了不少,她雙眼看著沈朝嶼,開口都有些結巴:「我,我去給你,給你到點熱水,喝下去應該會好……」
「他就是那個不錯的人嗎?」沈朝嶼打斷了時雨的話,氣息在二人之間遊盪著。
「什,什麼?」時雨輕顫著眼睫。
沈朝嶼又收緊了他的手,像是怕時雨離開一樣,他語氣像是喃喃自語,他問道:「嚴柏,嚴柏是你之前說的,還不錯的,也和你合適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