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見跛豪，入職，陳統探長！

十分鐘後，三人雨中分別。

本來林昆身上還有些錢，準備回請雷洛和豬油仔吃頓飯，順便感謝雷洛的幫忙。

可雷洛剛剛遭受了阿霞父親的數落，心情低落，對於吃飯也是興緻缺缺。

林昆能看得出來，雖然雷洛面露沮喪。但自己的話雷洛顯然聽進去了。

不過聽進去是一回事，聽懂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對於雷洛這個人，林昆也很看重，能憑藉一己之力，從最底層一步步爬上總華探長這個位置，能力毋庸置疑。

現在的雷洛，還沒有開竅罷。

一旦開竅，那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林昆也喜歡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自己的付出只是在雷洛未開竅前，對他稍加提點。

一旦雷洛哪天，真的明白了這個世界的運轉規則，給林昆帶來的回報絕對遠超過林昆現在的付出。

一路無話。

林昆回到了自己那個不足五平方米的小屋樓下。

然而，正當林昆準備上樓的時候。

「豪哥，九龍碼頭到底在哪啊？」

「撲他阿姆，這九龍城寨七拐八拐，彎彎繞繞的，我已經迷路了。」

「你個代豬頭，找人問問不就知道了嘛！」

……

不遠處昏暗的走廊，傳來幾個年輕人的聲音。

林昆沒有理會，準備上樓。

「前面的老兄，你等一下！」

遠處看起來像是領頭的青年，聲音急了很多，與此同時急匆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昆回頭，看著這個年輕人。

年輕人看起來大概二十齣頭，鼻子有些歪，嘴巴很厚。

雖然有些稚嫩，但眉宇之間帶著一股貴氣和惡氣。

這種面相的人，一般都是干大事的。

「咩事啊？」林昆看了對方一眼。

「我想問一下，九龍碼頭怎麼走啊？」年輕人詢問道。

林昆指了指西南方向，「在那邊，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出了九龍城寨後，不要改變方向，繼續走二十分鐘就到了。」

「謝謝。」那青年跟林昆道了聲謝，隨後疾步離開。

「剛剛那個老兄說，一直往這邊走就到了。」

「我們真的能在這裡闖出一片天地嗎？」

「那還用說，豪哥的運氣一直都很好，只要我們跟著豪哥，就一定能闖出一片天地的。」

「沒錯，只要有我伍世豪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兄弟們挨餓。」

「……」

聲音越來越遠，最終消失在街角。

「伍世豪？原來是他。」

「以後總會有機會碰到的……」

林昆輕笑著搖搖頭，回到了混凝土小屋。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

「哐哐哐——」

林昆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確切的說，是砸門聲。

「敲門似報喪，誰啊！」

林昆有些不滿的嘟囔一聲，從鐵床上坐了起來。

門還在不停的響，小屋的鐵門本就已經銹跡斑斑，被砸了幾下更是震下了一片片灰褐色的鐵屑。

「阿昆開門啊，是我豬油仔！」豬油仔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林昆有些無語，不情願的下床打開們：「你乾脆叫大聲仔好啦！」

豬油仔也不在意，笑嘿嘿的進了屋，剛進屋就看到牆上的那個海報：「哇！這個馬子好正點！」

「到底有什麼事啊？」林昆看到豬油仔沒個正型的樣子，

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豬油仔這才一拍腦袋：「洛哥說，警署那邊已經搞定了，讓你儘快去報到。」

「這麼快？」林昆微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釋然了下來。

60年代的港島，錢就是一切！

有錢別說讓鬼推磨，讓磨推鬼都是小意思。

昨天雷洛答應林昆，幫林昆上交茶水錢。

林昆想了想，又給了雷洛三百塊，當插隊錢。

雷洛一開始還有些不情願，但是在林昆的勸說下最終收了這筆錢。

這三百塊的插隊錢和三千塊的茶水錢比，根本就是小數字。

但按照正常情況，就算交了茶水錢，各種入職手續辦理下來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時間。

現在僅僅半個上午的時間，就可以直接插隊入職，林昆猜測應該是那三百塊的插隊錢起了作用。

……

半個鐘頭後，豬油仔帶著林昆來到了九龍皇家警署。

還未到警署門口，林昆就看到雷洛已經在警署外面等候。

豬油仔揮手打招呼：「洛哥，我們在這裡！」

雷洛被聲音吸引，來到林昆和豬油仔身邊。

林昆看到雷洛的情緒還有些低落，笑著拍了拍雷洛肩膀：「阿洛，還在因為昨晚的事情不高興啊？」

雷洛搖搖頭：「不、沒有……那個手續已經辦好了，阿昆你只要簽個字就可以入職了。」

他說話有些含糊其辭，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耿耿於懷，還是心裡有其他苦惱。

林昆看到雷洛支支吾吾，也沒有繼續追問。

豬油仔和兩人告別，回去繼續賣黃牛票。

林昆跟著雷洛進入了警局。

剛剛進入大廳，林昆就看到身旁的投訴面板。

面板上寫著的，正是雷洛的名字——

【見習警員雷洛，巡邏抽煙，在車上打瞌睡，對上級說髒話，掛紅旗一年，一年內再犯革職。】

看到投訴面板上的話，林昆才明白過來。

昨天晚上雷洛先是被阿霞的父親屌了一頓，今天又接到了同事們的投訴，怪不得心情會不好。

「別看了，後面兩樣是他們冤枉我的。」雷洛把玩著手裡的帽子，聲音有些無力。

「我相信你。」林昆笑著安慰了雷洛幾句。

在約翰鬼佬統治下，幾乎每一個差佬，都有收規費的惡習，雷洛不願意亂收黑錢，自然成了他們孤立的對象。

兩人繼續向前走。

「對了阿洛，伱是用了什麼手段，這麼快就將我安排進來的？」林昆一邊走，一邊問雷洛。

林昆本來以為，是自己的三百塊插隊費起了作用，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

雷洛在警署不得人心，就算有錢去打點，別人都不一定會把事情放在心上。

就算有那三百塊的插隊費，也絕對不會這麼快入職的。

說到這件事雷洛總算是提起了興緻，指了指旁邊指示牌上的【CRB】。

「我認識一個阿叔啊，是CRB（刑事記錄科）的警長，也是我們潮州人。」

「我跟阿叔說了你的事情，阿叔聽到是家己人要來警署，直接打電話辦理的。」

聽到雷洛的解釋，林昆這才明白過來。

看樣子，雷洛所說的那個阿叔，應該就是陳統警長了。

兩人來到了警署內部。

整個皇家警署，一共分上下兩層。

一塊懸著的牌匾就映入眼帘，上面寫著四個燙了金的大字——【罪惡剋星】。

旁邊不遠處，商業罪案調查科的大門開著。

裡面傳來陣陣慘叫聲。

林昆透過門縫看到，在商業罪案調查科的辦公室內，一個六十多歲的年邁老人，正蜷縮在角落哀嚎。

旁邊還有四個戴帽子的年輕警察，叼著煙面無表情的盯著老人。

不大一會兒功夫，兩名戴帽子的差佬將那老人直接提了起來。

另外兩個差佬，趁著老人起身的功夫，在他的胸腹部墊了幾本書，對著老人的腹部沖膝、毆打。

「晤打，晤打啊……」

老人的哀求聲中，帶著痛苦。

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隊的差佬邊打邊罵：「你個死老嘢，在廟街擺攤欠半年規費都唔交，打死你！」

似乎不解氣，直接將帽子摘下來，劈頭蓋臉的摔在老人頭上。

林昆目光收回，詢問身邊的雷洛：「他們是什麼人？」

雷洛目光鄙夷，看了那幾個差佬一眼：「他們以前是跟阿叔的，最近被調去跟顏童做便衣了，在走之前自然能多搜刮點就搜刮點，沒想到這幫冚家鏟，連老人家都唔放過。」

林昆搖搖頭，不經意間再次瞥到見掛在警署大廳的招牌。

【罪惡剋星】四個字，顯得無比刺眼。

正在這個時候。

「阿昆，你快看，阿叔來了。」雷洛突然出聲，看向警署門口。

林昆順著雷洛的目光看去。

一個穿著便衣的中年人，在幾名差佬的簇擁下，從門口走了進來。

整個人不苟言笑，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無形的氣勢，想來他應該就是陳統警長。

陳統走到警署門口，看到旁邊的投訴面板，腳步微微一頓。

「阿叔！」

雷洛對著陳統打了一聲招呼，拉了拉林昆的衣袖，向著陳統警長迎了過去。

陳統警長抽著香煙：「這次要掛一年紅旗啊？」

雷洛垂頭喪氣，沒有說話。

陳統警長對著身邊的人打了個招呼：「你去一趟投訴部。」

等那人走後。

雷洛拉了拉身邊的林昆，連忙給陳統探長介紹：「阿叔，他就是林昆，也是我們家己人。」

陳統警長看了林昆一眼：「年輕人，我聽阿洛說你吃過夜粥，身手不錯啊……」

林昆正準備回話。

之前被陳統警長派去投訴部的差佬就折返回來，先是看了雷洛一眼，隨後對陳統警長說道：「阿叔，已經全部解決了。」

「嗯……」

陳統警長抽了一口香煙，瞥了一眼雷洛，「這次的投訴我幫你解決了，以後呢？」

「我……」雷洛啞口無言。

陳統警長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在雷洛和林昆身上來回審視。

頓了良久。

陳統警長將手中的煙頭掐滅：「問你們幾個問題，警察的職責是什麼？」

雷洛連忙挺直身子：「除暴安良，做罪惡剋星！」

陳統警長聞言，雖然沒說什麼，但是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失望。

林昆則是略微思索了片刻：「我認為，皇家警察的職責，就是維護規則，維護秩序的正常運轉。」

陳統警長面無表情：「你們兩個告訴我，什麼是規則，什麼是秩序？」

雷洛依然不假思索：「所謂的規則秩序，就是港島的法律，和皇家警查的條例。」

這次，林昆沒有說話。

「年輕人，你怎麼不說話？」陳統警長問道。

林昆猶豫片刻：「警長，我不知道該說真話還是假話。」

陳統警長不僅沒生氣，反而來了興緻：「那真話假話，你都講給我聽。」

「假話自然是和阿洛一樣，但是真話……我個人認為，每個地方都有一套特有的運轉秩序，港島法律和皇家警查的條例自然很重要，但也不能忽視民俗、祖訓、社會規則等一系列其他秩序。」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江湖很複雜，在我眼中任何規則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我們的任務就是維護這些秩序正常運轉，減少它們之間的衝突。」

林昆將自己的想法和見解全盤脫出。

如果是面對別人，林昆說話只會說三分，留七分。

但林昆知道陳統警長是個怎麼樣的人，說話也沒有太多保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道理……」陳統警長聞言，緩緩點頭，眯著眼睛細品林昆的話。

頓了良久。

他才有些意外的看了林昆一眼。

「最後一個問題！」

「如果上司讓你們去收規費，你們會不會收？」

陳統警長，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雷洛張了張嘴，像是突然卡殼了一般。

不過沒過多久，雷洛的眼中又浮現出堅定的神色。

「我不收！」雷洛的聲音乾脆堅決。

說完，他滿懷希望的看向林昆。

他之前已經和林昆聊過，知道林昆的理想是要改變整個皇家警署。

林昆雖然還未回答，但雷洛已經篤定，林昆的答案一定會和他一樣。

林昆一字一頓：「我，會收！」

雷洛猛然轉頭，看向林昆。

眼神中，充斥著不可置信。

林昆現在說的，和之前跟他說的，簡直就是兩個概念！

然而，陳統警長的反應，卻和雷洛完全不同。

陳統警長讚賞的點點頭：「年輕人，你不錯！」

說完。

陳統警長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雷洛一眼。

「我這次救了你，下次你怎麼辦？」

「你上了這條船，連船邊都不肯抓住，我看你一定會掉下水裡！」

「多跟阿昆學學，人家雖然是給了茶水錢來的，都比你這個在黃竹坑受過訓的懂的多！」

「……」

陳統警長絲毫沒有留情面，每熟絡一句雷洛的頭就埋的越低。

訓斥過雷洛後。

陳統警長，又將目光轉移到阿昆身上：「年輕人，你以後多教教他。」

林昆挺了挺身子：「是，警長！」

「叫什麼警長？叫阿叔！」

「是！阿叔！」

聽到林昆改了口，陳統警長才滿意的拍了拍林昆肩膀：「什麼時候有空，想喝潮州茶，到刑事記錄科來找我。」

「阿叔客氣了。」林昆笑道。

「誒——」陳統探長一擺手，「家己人，飲茶唔相干嘛！」

正在這個時候。

刑事紀錄科的人匆匆趕到陳統警長身邊：「阿叔，太平倉庫被人暴竊，您老人家要不要去看一下。」

陳統警長聞言，快步離開。

等陳統走後。

雷洛看著林昆，嘴巴張了又張，似乎想要跟林昆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十分鐘後。

兩人已經在資料部辦完了入職手續。

與此同時，提示音也在林昆的腦海中響起——

【你的身份地位發生變化，請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