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新的開始

「混合個體是目前最缺少實驗和觀察記錄的個體，下面的記錄均為最新。」

「混合個體強制吸收和產生高級歌珂克，極易導致長時間高頻率的嗜睡癥狀，通常發生在個體受到刺激（不限程度）之後。」

「在之前的觀察中，混合個體的情緒反饋十分遲鈍，這將是新的進展，至於是新天地，還是死胡同還有待進一步觀察。」

「按照以往的規律，當產生的高級歌珂克佔據個體體細胞百分之九十，混合個體將發生狂暴。」

停滯的筆尖懸停在最後一段的上方。

他思索著這一段存在的必要性。

「不願承認？心存幻想？」

用搖頭打斷胡思亂想后，筆尖繼續移動。

「目前暫無任何緩解狂暴的手段，必要時須予以擊殺或靜待狂暴狀態結束，但在缺乏應對措施的情況下，后種可能為排除項。」

吱呀——

「叔叔，我們要走了。」

「小朵婭，過來一下。」

抽屜里有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一顆用藍色糖紙包裹著的「糖」被放在最顯眼的位置。

「路上一定要乖哦。」

「謝謝叔叔。」

……

她的雙眼微微睜開，然後環顧四周。

不知是何處被燒焦的屋子。

老亨利坐在一旁，用刺刀為她削蘋果。

「醒了？」

艾米雅咬住下唇，不肯言語。

「你那個叫安瑞德的同伴現在很安全。」

手裡的蘋果展現著眼前人拙劣的水平。

「好好休息吧，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敲門，我隨叫隨到。」

一時間，房間里僅剩下她——萊莎雅坐在床邊，同她一道不言語。

「少了幾片記憶碎片，我會感覺或者意識到嗎？」

蘋果被咬掉一小口。

「哪怕只是數秒的干涉，都會導致碎片轉移，變得模糊。」

「抱歉，每當讓你能觸碰到這世界，所作所為只能是殺戮。」

萊莎雅倒在她的身上，天真爛漫的笑容宛如幼稚的孩童。

「沒關係，一切只因我與你同在。」

門被輕輕推開一點。

「誰？」

蘋果在手指間彈跳，然後掉在地上。

「額，抱歉。」

外面的人沒有直接進來，而是把手伸進來。

手指間夾著糖。

「我能用糖來補償你可以嗎？」

「進來吧。」

萊莎雅起身，悄悄躲到一旁。

一位女傭兵推門而入，戴在額頭上風鏡是她最明顯的標誌。

「諾麗娜。」

「艾米雅。」

兩人握手，並相互致以最美的微笑。

握手的同時一塊糖被塞進艾米雅的手裡。

萊莎雅小心翼翼地靠近諾麗娜，猛地一撲，穿過她的身體倒在艾米雅身上。

「啊——」

「小心點……」

艾米雅溫柔的安慰因惡作劇沒有得逞而哭鬧的萊莎雅。

「怎麼了？」

諾麗娜彎腰撿起蘋果放到床頭。

「沒事。」

被撕破的糖紙上畫著簡陋的花朵——一個笑臉的四周加了數個花瓣。

「挺好看的。」

「哈，是嗎？」

諾麗娜又拿出一顆糖果，上面畫著一個四顆連在一起的五角星。

「這些都是我妹妹畫的。」

「簡單的線條、稚嫩的畫法……你妹妹還很小吧？」

諾麗娜她笑了笑。

「實際上她現在應該和你差不多大了，而且因為戰爭失去了小腿和雙眼。」

在驚訝中，艾米雅揉了揉眼睛，仔細觀察畫里的異樣。

「經歷過十年戰爭的孩子還能這麼樂觀。」

「很難相信吧，不過這是真的。」

「十年戰爭爆發初期，我在海岸戍衛軍里服役，同大部分士兵的家屬一樣，我的妹妹被送給政府照顧。」

「隨著局勢的惡化，尤其是全面潰敗的第三年，大量士兵家屬和我的妹妹同隊伍走散，不得已只能四處逃亡，之後我妹妹她誤入雷區，兩個小腿被炸掉，眼睛也失明了。」

諾麗娜深吸一口氣接著說下去。

「雖然她失去了奔跑和觀察世界的能力，但在戰爭里沒有人將惡意強加在她的身上；侵略我們的先鋒擴張軍救下她，並把她送到國防軍那裡。」

「跟著國防軍和難民撤退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因為嫌她是累贅而拋棄她，但後來隊伍僅剩下她一個獨自往後方走去。」

「這是讓她誤入古先文明和海岸戍衛軍的交戰區，不過古先文明示意停火一小時，讓我們有機會救回她，為了讓我們安心戰鬥，身為代理領導者的現武王戴理默克將她留在身邊照顧。」

「直到十年戰爭結束，我接回了妹妹。」

講述者的眼神有些暗淡。

「你覺得她……」

「無論她怎麼想都是應該的，歸根結底還是我沒有照顧好她。」

叩叩叩——

「很抱歉打攪了你們的閑聊，不過諾麗娜你得先離開一會兒，我需要和艾米雅談談。」

老亨利再次走進房間時，使了個眼色。

諾麗娜心領神會。

「是。」

臨走前，她留下一顆畫著空白圓的糖，然後離開了房間。

畫圓的線條歪歪扭扭，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個圓。

諾麗娜離開以後，老亨利關上門。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他拍掉沾在蘋果上的泥土，咬了一大口。

「待在奧多鎮或者浪跡天涯，其他的暫時還不明確。」

萊莎雅想要故技重施。

「我有一個提議，想要了解一下嗎？」

結果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說說看。」

「我想邀請你加入阿忒繆斯傭兵團。」

「我需要確認一下我的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

「我可以肯定你沒有聽錯。」

每咀嚼一次，他就得低頭吐掉石子。

「以我現在的實力，逃兵都能比我發揮更大的作用，而且我的身份問題是無法忽視的，不是我不想加入……」

老亨利不斷搖頭。

「你的能力，我的眼睛已經給出答案，至於你的身份，那恰恰是我想讓你加入阿忒繆斯傭兵團的主要原因。」

「你需要我做什麼？」

「這得等你作出決定，才能告訴你。」

一份短期傭兵合同遞到了艾米雅手裡。

「所以……給出你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