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主動出擊,插手
又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狩獵小屋的壁爐發出微弱的光掩蓋痛苦。
艾米雅卧在安瑞德的懷裡,想以沉睡逃避。
可碎片中模糊的面容因亡者而清晰,反覆登場於夢境,令人難以入眠。
鮮紅的「淚痕」不再出現,喉嚨腫脹得難受,鼻子堵塞得難以呼吸。
沉默壓抑的氛圍,讓萊莎雅離開小屋,坐在圍欄地下,彈起哀傷的旋律。
——曾幾何時,我想起故鄉——
歌聲沒有下一段,但自會有人接上。
——闊別十年,難望出處——
願歌聲能送冤魂直抵亡靈之海深處。
——那裡有我難以忘懷的回憶——
願歌聲能使悲者再次振作奔向明天。
——祝願那裡一切永遠安好——
「這首歌,是鮑勃叔教我唱的。」
「剛好也是老鮑勃教給我的。」
兩人相視一笑。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某個倒在路上的……
「有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的消息。」
安瑞德離開艾米雅的身旁,桌前的地圖上用鉛筆畫下蜿蜒曲折的線。
「我沒有看到小朵婭。」
兩把獵槍和匕首、一百顆子彈、一枚簡易爆炸物。
「五十多人,沿著小路向北進發,帶著他們罪惡的證明。」
「這無異于飛蛾撲火,高風險低回保。」
「風險高是高,但回報並不低。」
安瑞德拿著一盒子彈,來到艾米雅身邊。
「我現在出發,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這盒子彈肯定有用。」
「之後呢?」
「還沒做,你問我,我只能說我也不知道。」
匆忙的男人帶著獵槍路過萊莎雅身邊,頭也不回跑向遠方。
匆忙的少女緊隨其後……
囚籠堡候客廳。
髒兮兮的小女孩抱著髒兮兮的「灰」熊玩偶,緊張的望著四周,縮在沙發一角。
血鴉主教坐在她的身旁,翻看手裡的經文。
安靜、寂靜,能聽見某人的肚子在響動。
飢餓的眼睛無處安放。
黑手套向她遞來發白的麵包。
「謝謝。」
「你叫什麼名字?」
黑手套的質感是柔軟的。
「我……媽媽……朵婭。」
幼小的身軀更加靠近,想要找到依靠。
「朵婭,可憐的孩子。」
純白的鳥嘴面具失去了初見時的可怕。
面具的質感有點硬,還有點冰冷……
天微明的時候,下起小雨。
在雨水的作用下,兩人艱難地前行著沉默著。
終於,在半個小時后,遠處出現了火光。
「艾米雅,我們得定一下計劃,莽撞不可取。」
安瑞德停下腳步,拉住艾米雅。
「你有什麼想法?」
「待會兒,我們先清理周圍的哨兵,然後你進入營地里尋找小朵婭,我在外圍接應你,如果被發現,我會用爆炸物吸引注意力,你趁機脫身。」
兩人先行分開。
利用雨聲、黑暗。
一個接一個的哨兵被消滅。
雨水依舊在下著,兩人的身邊到處都是被沖刷過的痕迹。
槍口對準火光。
那些士兵利用清理空地時砍倒的樹木,堆放在臨時營地周圍做成圍欄作為簡陋屏障。
雨聲和烏雲使之毫無用武之地。
艾米雅緩慢地爬到圍欄底下。
趁著雨勢增大,她輕而易舉地翻過圍欄,摸到第一個帳篷前。
看起來,是士兵臨時休息點,其中並沒有小朵婭的身影。
五個帳篷,五分之一。
每離開一個帳篷,心中的希望和失望都會增加。
懷著坎坷不安的心情,艾米雅走進倒數第二個帳篷。
裡面堆放著槍支彈藥和雜物。
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最後一個帳篷近在眼前,而天空的亮度在增加。
猶豫、躊躇。
「快啊,快啊。」
安瑞德焦急的等待那個身影出現在眼前。
尖銳的哨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最靠近圍欄的帳篷被突然發生的爆炸炸飛。
「丟下槍,我們可以談談。」
冰冷的「圓洞」頂住他的脖頸。
「底達雅人?」
「我們是阿特繆斯傭兵團的。」
兩三個傭兵奪走獵槍和簡易爆炸物,扭住他的胳膊。
「你們想幹什麼?」
徒勞無益地掙扎。
「我們做了一個交易,具體內容現在不方便透露,但你得離開這裡。」
「可是……」
「沒有可是,帶走他。」
心臟、脈搏、呼吸逐漸恢復。
她嘗試動彈。
疼痛似乎消失了。
「活著、活著、活著。」
身體無意識地爬到圍欄底下。
「起風了?」
細砂狀的歌珂克晶體飄過她的眼前。
她能感知到微小的晶體在她的操控下向帳篷飛去。
因爆炸而殘破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修復。
嘭——
帳篷皆已倒塌。
「不,不,不……」
是因殺死、還是因不見蹤影。
抱著自己,離群的歌珂克開始匯聚。
黑色的「繭」。
「眼熟嗎?」
獨眼傭兵靠在蒙面傭兵的肩膀上。
「先鋒擴張軍南部總指揮、古先文明軍用納米技術。」
「跟海岸戍衛軍和國防軍都有關係的人,看起來我們攤上大麻煩了。」
……
記憶碎片在拼接——溫暖的壁爐和懷抱,略帶苦澀的巧克力和乳酪,那朵大型三色堇。
悠遠的古堡,數以百計、千計、萬計的培養艙,在其中扭動的稚嫩的幼年嬰個體。
幽深遠洋、冰天雪地、黃沙漫天、披著黑色斗篷的探索者,以滿是白骨的左臂高舉火焰。
軍隊揚起塵土,以近乎瘋狂的炮火摧毀防禦,在槍林彈雨下用刺刀刺向勝利。
白衣少女抓住她的手,不願讓她墜入深淵……
「要不要擲個硬幣?」
獨眼傭兵掏出一枚硬幣,拋向天空。
「花面。」
蒙面傭兵不屑的撇過頭,因為他知道那枚硬幣是人雙面,但那枚硬幣是雙花面。
「什麼!」
「亞德里亞斯,別打偏了。」
一把氣槍被推到他的手裡。
黑繭上出現裂縫。
明明光並不稀奇,渴望卻出現了。
艾米雅睜開緊閉的雙眼。
雙手聚在胸前,捧著一顆「不可名狀之物」
碎掉的黑繭,有的就像憤怒的黃蜂環繞在她的周圍,有的貼在她的身體上形成黑袍。
「喂。」
獨眼傭兵躍過圍欄,朝她走來。
「我認識你。」
艾米雅面對他。
「底達雅現任武王的私生子埃提曼德羅。」
「我們僅有一面之緣,先鋒擴張軍南部總指揮艾米雅小姐。」
獨眼傭兵扔掉武器。
「那並不妨礙我獲取你的信息。」
「說的也是,不過我現在換了名字,也換了個身份。」
連同爆炸物也被扔到一旁。
「阿特繆斯傭兵團團長老亨利,你究竟在等什麼?」
「額,等……」
後背傳來刺痛。
「鎮定劑?」
「海岸戍衛軍以前用來對付古先文明的時候還挺好使的。」
「或許對我無用。」
黑繭拔出針筒放在艾米雅手裡,被捏得粉碎。
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可惡,不是鎮定劑!」
「當然,這是文學敘述者給我的。」
艾米雅單膝跪地,咬緊牙關。
黒繭化為血水滲入地底,不可名狀之物融入黑袍。
獨眼傭兵打出手勢,示意其他傭兵先行撤退。
冒著生命危險前進的步伐是沉重的。
不約而同中,他們在觀察、試探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