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祝心是家庭體育課上幫助糖糖小朋友逃課的媽媽,在教育孩子不可輕言放棄這個環節拖了江屹的後腿。糖糖得知自行車壞了,簡直是歡天喜地,跑得老遠,後腦勺上的小馬尾辮都在飛揚。
女演員演技突然掉線,起初還美滋滋的,一個抬眼,發現江屹的眼神不對勁。
「確實漏氣了,你看看。」祝心拿一張紙巾,捏了捏自行車後輪,還自顧自說道,「是不是車子質量不好?」
「可能公園地上有釘子。」江屹配合著她的表演。
「真的嗎?」祝心隨口道。
江屹「嗯」一聲,淡聲道:「你找找。」
祝心假裝沒聽見,追上糖糖的步伐。
連江總都不好騙了,簡直是離奇……
祝心的責任感不多,但還是有一點的。如今她好歹是個媽媽,即便在心底告訴自己這回的沒原則是破例,還是想要彌補一下。
回家時,她主動提出體育課得續課,站在路邊掃一輛共享自行車。
「我們一家人騎車回家。」她說。
北城有親子共享自行車,後座的小位置可以坐孩子,還能綁安全帶。
糖糖的眸光從黯淡轉為明亮。
祝心抬眼:「糖糖該不會以為一人一輛,騎著回家吧?」
其實,如果不是這樣做太不安全,倒也不失為鍛煉的好辦法。
小糰子嘴角一咧,再次用可愛笑臉矇混過關。
一家三口站在路邊等陳司機。
陳司機繞回來,車子停在他們身旁,可最後上車的,就只有江屹給糖糖新買的兒童自行車。
陳司機迷惑地關掉後備箱,上車時,腦袋伸出車窗。
他們仨居然騎自行車回家,恐怕又得上熱搜。
祝心和江屹一人一輛自行車,糖糖則坐在媽媽身後,兩隻小手環著她的腰,仰著小腦袋吹風。
祝心來了興緻:「比賽吧,看爸爸快還是我們倆快。」
江屹仍在邊上慢慢吞吞跟著。
祝心的語氣擲地有聲:「以身作則,體育精神!」
她話音剛落,江屹「咻」一下騎走了。
母女倆:?
「快點!」糖糖吶喊。
「別怕,媽媽以前是賽車手。」祝心使勁蹬腳踏板。
她以前的車技可不是吹的,眼疾手快又膽大心細。只可惜後來那個疲勞駕駛的貨車司機害得她出了車禍,醒來之後摸著方向盤都有陰影。
祝心認真和糖糖想當年,身為潛在賽車手,區區一輛自行車,哪能難得倒她?
小糰子伸長了脖子聽媽媽說話,見媽媽蹬了好久,仍舊沒有追上爸爸的意思。
她奶聲道:「媽媽,賽車手怎麼比跑步的人還要慢哇?」
祝心望向江邊的露天跑道,淡定地說:「他可能是跑步運動員。」
糖糖軟乎乎應了一聲:「和俞星叔叔一樣。」
蹬了好久,祝心逐漸沒力氣了。
半晌之後她又聽到糖糖說,她倆可能是「塞車手」,被這麼一激,間門歇性又努力了一把。
江屹過了路口,回頭一看,母女倆落得很遠。
他等待許久,看著祝心「哼哧哼哧」的樣子,莫名想起龜兔賽跑的故事。
大概是每天和糖糖待在一起,他的腦子也變成「故事腦」。
江屹看了一眼手錶。
秒針一直在走,祝心騎得比分針還慢。
所以,糖糖的運動細胞,是不是遺傳了媽媽?
隔著一條斑馬線,江屹給祝心打了個電話:「我讓司機回來接你們。」
祝心很有志氣地說:「不行,說好了要比賽,誰先到家誰就贏了。」
糖糖大聲地附和媽媽的話:「我們要堅持,不能輕易放棄!」
祝心果斷摁了掛斷鍵,在路口時,車頭往右,突然就騎得飛快。
江屹:?
那是去老宅的路,她作弊。
說好的誰先到家誰就贏,爺爺奶奶家難道就不是家嗎?
過了轉角路口,再從別墅區繞進去,就是老宅。
祝心將自行車放在外邊,把糖糖從後座抱下來,一進老宅就討水喝。
范青英和江朝暉都在家,老倆口看見小孫女樂不可支。
糖糖興奮地分享自己和媽媽剛才是怎麼贏了爸爸的,小短腿比劃著自行車該怎麼騎,還鬥志昂揚地表示自己也要好好練習。
「糖糖也要學自行車啊?」
「我今天學過啦,明天還要學!還有跳繩,每天都要練習多跳兩個!」
「兩個太少了吧?」
「那就跳五個!」
祝心一臉欣慰,「咕咚」一下又喝了一大口水。
不枉她累成這樣,家庭教育還是有成果的。
……
九月份開學,糖糖升上大班。
上大班的第一天,小糰子無比驕傲,她是大孩子了!
糖糖的生日在夏天,但那會兒是祝心最忙的時候,江屹帶著糖糖去劇組,一家三口房間門裡簡單過了生日。當時祝心就承諾,等到閑下來,要給糖糖辦一個小小派對,邀請她的好朋友們一起慶祝。
糖糖一進教室,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全班同學,她一個都沒忽略,一一通知小朋友們來參加派對。
張老師好幾回都想給祝心發條微信問問情況。
三十幾個孩子,派對的場地夠不夠?
開學第一天,孩子們小手放在膝蓋上,端端正正地坐好,等著學本領。
沒過多久,幼兒園園長領來一個小女孩。
她穿著鵝黃色的小裙子,頭上別著的小發卡也是鵝黃色的,臉蛋和胳膊都胖嘟嘟,兩隻小手捏著裙角,靦腆地對大家說,自己是來「試課」的。
「讓我們歡迎小朋友。」園長笑著說,「今天這位小朋友來參觀我們的幼兒園,如果適應的話,很可能會成為大家的新同學。」
糖糖跟著同學們一起,拍拍小手歡迎她。
「自我介紹一下吧。」張老師揉揉她的腦袋,語氣溫柔。
「大家好呀,我叫安安。」
糖糖好驚訝。
這是他們班的第二個安安!
早上學完本領,是體育課時間門。體育老師給自己起了個藝名,叫「巧克力」老師。巧克力老師在操場的各個角落藏好照片,讓孩子們去尋找寶藏。
糖糖有點難過,找了好久,一點收穫都沒有。
轉了一圈,糖糖發現安安也沒有收穫。
安安小朋友坐在操場的搖搖木馬上,兩隻手晃一晃木馬,發現搖擺的幅度不大,再使勁地搖了搖。
有點暈!
糖糖探頭探腦走過去,幫她握著小木馬把手,兩個小朋友齊心協力,終於穩住「瘋狂」的木馬。
安安鬆了一口氣,在糖糖的幫助下,爬下木馬。
在尋寶藏遊戲中吃了癟的兩個小孩,坐在一起聊天。
糖糖告訴安安,他們班已經有一個安安了,那是個小男孩。
「你的大名叫什麼呀?」
安安好不容易才記住自己的大名,反應很快地說:「我叫莫嶼安,你呢?」
「我叫江棠哦。」
「薑糖好辣呀。」安安說,「爸爸騙我吃過。」
「媽媽說,我這顆薑糖是甜的!」糖糖頓了頓,又軟聲道,「我爸爸騙我吃過苦瓜,好苦!」
「爸爸還騙我吃過檸檬,太酸啦。」安安的小臉一下子皺起來,回憶吃檸檬的滋味。
糖糖找到知己:「我還喝過葯,也是爸爸騙的!」
巧克力老師來找兩個小朋友,準備喊她倆回去尋寶,遠遠就聽到她們在吐槽自己的爸爸。
這倆孩子的爸爸,咋光知道欺負小孩!
糖糖是安安來到這所幼兒園交到的新朋友。
她們聊得熱火朝天,都快把家裡頭的底全給透了。
糖糖知道安安有一個好朋友,叫琪琪,這次來藍橋幼兒園,她最不舍琪琪了。
「你以後就在我們幼兒園學本領了嗎?」糖糖問。
「爸爸媽媽讓我考慮一下!」安安說。
她把自己的煩惱告訴糖糖,可能轉學是因為他們搬家了。
安安的父母在藍橋幼兒園附近買了三間門新房子,爺爺奶奶一套,外婆一套,她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三套房子是挨著的,在露台喊一聲,一大家子人都能聽見。
只是這樣一來,他們家就離原先的幼兒園太遠了。
「可以開車嘛!」糖糖說。
安安點頭:「還可以騎扭扭車去哦!」
騎著扭扭車去上學,簡直是太好玩了!
糖糖繼續給安安出主意:「騎小木馬也可以呀。」
「還有自行車呢!」
「安安,你好厲害,會騎自行車!」
「四個輪子的!」安安亮出四根手指。
糖糖和安安一起想出好辦法。
雖然原先的幼兒園離家遠一點,可交通工具這麼多,遠也沒關係。
孩子們的思維很跳脫,小煩惱一掃而空,安安露出軟萌笑臉。
不用轉學啦!
巧克力老師:……
這倆孩子,是真聊到一塊兒去了。
但如果被院長知道小朋友在參觀日的清晨就做了這個倉促的決定,恐怕會心塞。
安安捨不得原先的環境,她爸爸媽媽本來就只是抱著嘗試的態度送她去體驗日,最終還是選擇尊重小朋友。
只能辛苦了家裡的大人,每天要多花一些時間門負責接送。
糖糖沒想到,剛認識的朋友,以後可能再也見不著了。
江朝暉告訴小孫女,漫漫人生確實會遇到很多過客。
彼此匆匆一見,又匆匆離別,所以每一瞬都要好好珍惜。
……
電影即將殺青。
最後的收尾工作,很多都是補拍鏡頭,祝心清閑下來,時不時可以回家一趟。
夫妻倆最近忙著準備糖糖的五周歲生日宴,讓她儘管提要求。
糖糖也說不上來,她的所有小心愿都在日常生活中被大人們滿足,壓根想不到額外的願望。
思考好久,她靈機一動:「可以給小美燙頭髮嗎?」
小美是糖糖的芭比娃娃。
祝心不知道怎麼給一個娃娃燙頭髮。
話都說出口了,她只能勉強答應下來,周六的中午,先陪糖糖回老宅去接小美。
到了老宅,祝心接到小美,忽然發現江朝暉和范青英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平日里,只要糖糖在,他倆的眼珠子都要長在小孫女身上,今天太反常了。
她問范青英:「媽,怎麼了?」
范青英的嘴巴動了動,又推推江朝暉。
江朝暉說:「你去說。」
都已經這麼長時間門了,老倆口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次有單獨和祝心相處的機會,得把握住。否則光靠他們倆,想破腦子也沒什麼好方法。
范青英把心一橫,硬著頭皮:「祝心,你進來一下。」
祝心被范青英帶到書房。
其實剛結婚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察覺到兄弟倆和他們父母的家庭關係很疏離,當時她只把自己當成一個蹭飯的路人,沒打算摻和。等到蘇醒之後,她和江屹的感情越來越好,他很偶爾會提起童年,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不會真和父母計較。
但沒想到,范青英和江朝暉在和糖糖的相處中,逐漸認識到自己年輕時對江屹造成的傷害,試圖彌補。
范青英最認可的就是兒媳婦的古靈精怪,這會兒便和她商量,是不是應該向江屹道歉。
看出她眼底的忐忑之後,祝心沉吟片刻:「虧欠了什麼,就彌補什麼,我是這麼對糖糖的。」
直到現在,祝心看見路上的小嬰兒,還是會遺憾自己錯過的那四年時光。在漫長的四年時光里,糖糖身邊只有爸爸和保姆們,獨自摸索著長大,就連學會翻身、走路、說話都沒有媽媽為她鼓掌,多委屈啊。
范青英默默地聽著,心中百感交集:「以前他們兄弟倆,也委屈。」
「江屹還小的時候,想要一個變形玩具,剛提出來就被我和他爸拒絕,讓他專心念書。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說過想要玩具。」
「十幾歲的時候,江屹的個子突然躥得很高,他新買了很多外出穿的衣服和褲子,就連校服都換大了好幾個碼,都是他自己處理的。」
祝心皺著眉聽,是心疼,也是氣憤,為江屹打抱不平時,連臉色都變得不好看。
長達二十多年的隔閡,范青英也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一句內疚就可以填平的,可至少,得做些什麼。
現在再說指責的話已經於事無補,祝心嚴肅道:「那就從現在開始,學著當一個好媽媽。」
老倆口對小孫女的愛,讓他們成為優秀的爺爺奶奶。可他們距離成為優秀的父母,還有一定的距離。
江屹來得晚,開完會才看見祝心給的留言,趕過來接母女倆。
剛進門,他看見祝心正要帶著江朝暉和范青英出門。
「正好,你在這裡陪糖糖。」祝心說。
「你們去哪裡?」江屹問。
祝心對著老倆口比了一個「噓」的手勢:「是秘密。」
……
司機開車,江朝暉坐副駕駛,祝心和范青英坐在後排。
一切都聽祝心指揮。
「江屹小時候有小名嗎?」她問。
「好像沒有。」范青英搖頭。
「有小名的。」江朝暉說,「他爺爺奶奶給起的,上幼兒園之後,我們就沒喊過他的小名。」
范青英這才回想起來:「對,有小名。」
「是什麼?」
范青英咕噥半晌。
祝心一本正經道:「拿出點誠意!」
叫小名有什麼難為情的,就連黑粉都喊她「心心」呢。
祝心致力於給老倆口洗腦,到了最後,讓他們先改一改對自己的稱呼。
范青英:……
好,聽她的。
老倆口喊著「心心」,發現也很順口。
不過,哪有強迫人家喊她小名的人啊!
祝心帶著老倆口採購了一下午。
江屹和糖糖在老宅待著,陪著她在海洋球池玩。
這個家現在有太多玩具,到處都是五彩斑斕的小玩意兒,不再像過去那樣死氣沉沉。
糖糖催著爸爸往她頭頂丟海洋球,腦袋往上湊,非說自己是小海獅。
江屹丟了幾個球,每一個球都能精確命中她的額頭,最後不敢再投:「砸傻了怎麼辦?」
海洋球輕飄飄的,怎麼會丟傻呢。
糖糖摸摸自己的腦袋瓜子,把小臉往上抬:「那就用鼻子頂球。」
江屹搖頭。
不行,如果把糖糖的小鼻樑砸得塌塌的,祝心和他沒完。
父女倆在老宅等著祝心,好不容易聽見開門的聲音,江屹將糖糖抱出海洋球池,打算一家三口先回家。
然而,祝心卻突然跑到他的身後,踮著腳尖兩隻手捂住他的眼睛:「爸媽給你準備了禮物。」
糖糖歪著腦袋。
禮物居然是給爸爸準備的,平時都是給她買的呀!
范青英和江朝暉緊張兮兮地走到江屹面前。
眼睛上兩隻柔軟的手鬆開。
江屹適應片刻午後的光芒,看見面前擺著的大袋小袋。
「這些是學慣用品,雙層的鉛筆盒、可以旋轉的卷筆刀、還有書皮,以前覺得學習就該有學習的樣子,怕你寫作業會分心,所以沒給你買。」江朝暉說到這裡,停頓片刻,說道,「我知道,後來你就開始自己攢零花錢,用零花錢買下來。」
江屹沉默著,平靜地望著他們。
童年非常想要的學慣用品,等到二十幾歲才得到,確實失去它本身的意義。
「這個是變形金剛,你小時候想要的那種已經買不到的,現在這款,除了可以變形之外,還能說話、走路,給遙控裝上電池,可以控制它前進的方向。」范青英說著,從茶几的抽屜里拿出平常備用的電池,試圖裝進去。
可裝電池的蓋子里被螺絲扣著,她用手擰一下,沒擰開,便去找螺絲刀。
袋子里還有很多東西。
夏天穿的T恤、家居服、上班必備的西服、他喜歡穿的襯衣、還有正式場合所需的領帶和領帶夾。
最離譜的是,還有幾套秋衣秋褲。
他不缺錢,那就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出發。
「我不穿這個。」江屹說。
江總給糖糖小朋友選衣服時品味堪憂,但自己卻保留最後的倔強,像是什麼秋衣秋褲,他是絕對不會碰的。
范青英說:「現在不穿,小時候總是穿的。」
江屹:……
別在祝心面前提這個,就算是小時候,他也很酷。
「變形金剛呀!」糖糖歡喜地跑過去,幫奶奶裝電池,兩隻眼睛亮亮的,「我可以玩嗎?」
「你爸先玩。」范青英說,「是他的。」
「可爸爸已經是大人啦!」糖糖說。
范青英許久都沒出聲。
再開口時,她聲音很低,說道:「你爸爸小時候,沒有好好當小孩。」
糖糖好奇地問:「為什麼呀?」
「是爺爺奶奶不好。」江朝暉說,「那時候,爺爺奶奶不懂得怎麼當爸爸媽媽,讓你爸爸傷心了。」
江屹愣住了。
他望過去,范青英和江朝暉不好意思看他,以和糖糖聊天作為借口,像是在反省,像是在道歉。
祝心輕輕挽住他的臂彎。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江屹不會哭,他習慣將一切放在心底,確實就像他父母說的那樣,從小到大,都沒有好好當過一次小孩。
「糖糖,爺爺奶奶是不是要說對不起?」范青英問。
「是呀!」糖糖用力點頭,「做錯事情,就要說對不起。」
「對不起。」范青英溫聲道,「是這樣嗎?」
「要大聲哦。」糖糖笑眯眯道。
在范青英和江朝暉老一輩的思想里,父母從來不需要向孩子表達歉意。他們有規劃地教育江屹,培養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卻忽視了他的內心世界。
現在,老倆口借著糖糖,一遍又一遍學習說對不起,像是在逗孩子,但卻是真心的。
江屹靜靜地聽著。
兒時那個被父母忽略、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小孩身影,慢慢變得清晰,縈繞回蕩在心間門。
最終,這一聲道歉,范青英和江朝暉,親口說給兒子聽。
江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薄唇輕抿。
沒有人催促江屹回應他們。
祝心一直都陪著他,貼心地,將這決定權留給他自己。
她的笑意淺淡又透著鼓勵,使得江屹堵著的心緒莫名軟了一下。
理智上,其實早就已經習慣,對江屹而言,親情也就這麼回事,不是沒有擁有過,但感知到的很少,不需要特地責怪。
可情感上,這遲來的歉意,他是需要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低聲開口:「知道了。」
范青英和江朝暉沒聽明白。
但老倆口不敢多問。
江屹又補充一句,語氣溫和:「我接受。」
老倆口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他們跨出第一步,可深知這仍舊不夠,好在人生還長,他們算不上年邁,還有很多時間門,可以慢慢補償。
祝心揚起唇角,不容易啊。
一個個都吝嗇讚揚、羞於表達愛,要不怎麼說他們是一家子呢?
這個家,得虧有她和糖糖!
「奶奶,這是什麼呀?」糖糖好奇地抓著一個包裝紙,認出上面用簽字筆寫的字,念了出來。
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揭開,江屹的嘴角僵了一下。
「本來還準備了很多包裝紙,打算先回房把禮物包起來的。但是剛才回來,看你爸急著要走,沒來得及。」范青英說。
范青英還沒回答到點兒上。
江朝暉解答小孫女的問題:「那是你爸的小名。」
江屹的臉更僵了,下意識去看祝心。
很顯然,她比糖糖要早知道,而且早就笑過一輪了,現在兩隻手壓著自己的唇角,笑意又從眼底冒出來。
「你別笑。」江屹還在做無謂的掙扎。
「我沒笑啊!」祝心睜圓了眼睛。
糖糖覺得太新奇了。
原來爸爸也有小名!
她招招小手,奶聲道:「乖乖,來玩變形金剛。」
「不要這麼叫我。」
范青英和江朝暉作為爆料兒子小名的始作俑者,屏住呼吸。
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可不能又崩了。
「噗」一下,祝心實在忍不住,笑出聲。
對上江屹警告的目光,她的眼角快要笑出眼淚,推著他往前:「快去玩吧,乖乖。」
江屹:……
他不是什麼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