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追
第七十九章追
周三下午。
燕城國際機場人流如織。
何雋下了飛機后,便不緊不慢地朝行李提取處走去,順便發了個消息給大哥和小蘇,說他已經平安落地了。
原本何雋今天是想約蘇陌一起吃晚飯的,但是蘇陌卻說他下午要去劇組裡和製片人一起面試演員,而晚上還要陪著導演試鏡,所以只能等晚上結束了和他一起吃宵夜,大概要十點鐘左右的樣子。
而何雋則答應了下來,又跟蘇陌要了試鏡的地址,說等他試鏡快結束了就來接他。
索性距離吃宵夜的時間還早,所以何雋的步子便也沒有邁得很快,而是戴著耳機,伴著悠悠的音樂慢慢走著。
然而剛剛走進行李提取處的轉盤大廳沒幾步,何雋就和一個人在岔路口出撞了個正著。
撞到何雋那個人帶著墨鏡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一直在拿著手機講電話,大約是沒有看路,所以徑直撞上了從拐彎處走出來的何雋。
何雋愣了一下,見對方的手機掉了地,便主動蹲下`身來幫對方撿起了手機,然後順手摘下了自己的一隻耳機,很有禮貌地將手機遞給了對方,「你的手機,拿好。」
更何況,當時兩個人是開誠布公地和平分手,而且如今時間過了那麼久,兩個人都已經從二十歲到了三十多歲了,還能有什麼放不下的恩怨情仇呢?
等得有些無聊的何雋,轉身掃了眼唐玉的那個行李轉盤上的滾動播放信息,才發現唐玉竟然是從加國C城出發,而C城則正是蘇嵐和他的學校所在的城市。
然而何雋知道自己如今對唐玉真的是再也沒有半分留戀或是懷念了,他倆好過,愛過,吵過,鬧過,也散過,而最好的結果就是彼此放過。
何雋聽到這道有些似曾相識的嗓音,不免愣住了,細細抬眸打量了下對方的雙眸后,才有些不太確定道:「唐玉……?」
風哥乖乖合上了嘴,側眸瞥了眼何雋,「你說。」
就在兩人四目相對,氣氛有些微妙的時候,唐玉的手機里傳來了製片人的聲音:「喂!?喂!?唐導,你能聽到嗎?演員和男一號都已經就位了,只等您來就可以直接試鏡了。」
暗自搖頭驅趕掉自己腦海中有些離譜的揣測后,何雋覺得自己大約還是想多了,畢竟唐玉和大哥都是一個位置的,應該單純就是朋友罷了。
目送著唐玉的身影遠去之後,何雋微微眯起了雙眼,因為他瞧著唐玉身上的那件T恤好像有些眼熟,大哥似乎也有一件一模一樣的T恤,而且還挺喜歡的,總是經常見他穿著。
唐玉見何雋似乎有些局促,便朝他笑了笑:「我不過感慨一下,沒有別的意思,我現在還趕時間,就不和你多說了,以後有機會再聊。」
聽風哥說了一下前因之後,何雋才知道原來《夢碎》之所以突然遇到困難,是因為風哥的侄子小風臨時掉了鏈子,因為女朋友的緣故不演了。
得知何雋要回國,風哥便主動自告奮勇提出來藉機,何雋雖然不知道風哥為什麼突然這麼殷勤,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也仍舊答應了下來。
*
拿上行李后。
朝何雋抱歉一笑后,唐玉從何雋的手上拿過了自己的手機,匆匆交代了幾句,說自己一個小時后就到片場,便掛了電話。
何雋去了地下停車場,駕輕就熟地找到了風哥的車子。
何雋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驚訝地朝對方點點頭,「確實是真的好久不見。」
風哥則愣了下,有些迷惑道:「可是你自己不是都說了,小蘇是個小孩子脾氣,知道了肯定會生氣么?」
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唐玉寫了這個劇本,要拍這部電影,顯然和何雋有著脫不開的聯繫,而如果何雋真的能去演男二號的角色的話,其實對於他和唐玉來說,也是雙方的一個和解。
唐玉則直接摘下了臉上的口罩,朝何雋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是啊,是我,好久不見。」
何雋聽到風哥說唐玉有了男朋友,便暗自鬆了口氣,不再疑心唐玉和大哥的關係。
聽何雋這麼說了之後,風哥也只能作罷,「好了,好了,那這事兒是我欠考慮了,你就當我沒說過剛剛那番話吧,我本來以為你和小蘇散了也就散了,沒想到你對人還那麼念念不忘的,如果你真的還想要和小蘇在一起的話,那還是和唐玉避嫌吧。」
唐玉掛了電話,放下手機后,有些感慨地看向何雋,輕聲出言道:「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好像也是在這個機場。」
雖然當年的事情唐玉大約也有過一些不對的地方,但終歸還是何雋隱瞞了自己的家世和身份在先,所以也怨不得對方什麼。
何雋聽風哥這麼說了,立馬皺起眉頭,搖頭道:「別別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這就直接給你答覆,首先,我肯定是不會接這個片子的,其次,我和唐玉的關係,我也不想瞞著小蘇,肯定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說了的。所以哥啊,你可就別替我瞎折騰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你已經將一樁陳年往事給徹底忘記,任其隨風飄散,然而另一個當事人卻仍舊牢牢記著這一切,倒顯得何雋像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
何雋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風哥在說什麼,不免啞然失笑,但仍舊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情況,謹慎回答道:「如果真的碰到你說的這個情況,那我肯定直接就坦白了呀,而至於演不演的話,那就聽小蘇的吧,他要是樂意讓我演我就去演,他要是吃醋不樂意的話,那就不演唄。」
何雋則微微嘆了口氣,才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而且除了你以外,也有別人找了我,建議我去演這部片子,但是我肯定是沒辦法去演的,主要小蘇的性子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要是讓他知道了我來演自己前男友的電影,那他肯定會生氣的……」風哥卻道:「小雋,首先啊,咱且不說你的年紀,都三十多歲的人了,有一個前任怎麼了?你要是一直都打光棍的,那小蘇才要懷疑自己的眼光呢!而且你要是真的不放心這事兒,我就提前和大家都打好招呼,讓人別說漏了嘴就是了,你和唐玉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只要咱哥幾個兒不說,還能有誰知道啊。」
何雋則有些尷尬地點點頭,並不知道要和唐玉說些什麼。
何雋則禮貌地點點頭:「好的,那……再見。」
不過,何雋也看了之前何奕給自己發來的劇本,知道唐玉在《夢碎》里寫的故事其實就是他倆的事情,所以此刻和唐玉見面的時候,不免還是有些很彆扭的感覺。
然而深深嘆了口氣之後,風哥又有些好奇地看向何雋道:「那麼老弟啊,你別怪哥嘴碎,我倒是要問你一句,如果小蘇讓你演這個電影的話,那你演不演?」
何雋苦笑了下:「但我要是刻意瞞著他,他肯定只會更生氣,所以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
風哥一邊開車,一邊道:「你和小唐的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其實真的沒必要一直弄得老死不相往來,而且唐玉現在他也已經有男朋友了,你也不需要怎麼避嫌的,更何況,這部片子的男主還是小蘇,你還可以趁機和小蘇好好培養感情!」
然而撞上何雋的那個青年,卻沒有立刻接過自己的手機,而是緩緩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墨鏡,露出了一雙漆黑的杏仁眼,有些怔然地開口道:「何雋……?」
而風哥總覺得這件事情是自己欠了唐玉一個人情,便也四處認真幫忙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演員,然而找了一圈之後,風哥卻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何雋見風哥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和處境后,才點了點頭:「是啊,是這麼道理,所以我肯定是不能演的。」
對方確實是真的有事想要找自己幫忙,而且和大哥找自己的事情竟然是同一個事情——都是為了唐玉的《夢碎》。
唐玉朝何雋揮了揮手,轉身走向自己航班的行李轉盤,拖上行李之後,便離開了行李提取處,而何雋則則仍舊站在空空蕩蕩的轉盤邊上等著自己的行李出來。
十多年前的事情,對於何雋來說,過去便是過去了,而結束的感情也就是結束了。
而冥思苦想了許久后,風哥猛然有了個非常大膽的想法——最適合演這個電影的人其實就是何雋!
因為風哥也看了唐玉寫的劇本,知道他寫的事情其實就是當年唐玉和何雋的事情,所以腦海中才有了這個念頭。
而聽風哥又絮絮叨叨了片刻后,何雋忍不住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哥啊,你先停一停,聽我說句話——」
而等到上了車之後,何雋才明白風哥為何要來給自己接機了。
聽完何雋的這個回答,風哥則捧腹大笑:「行啊!你小子還沒把人給重新追回來呢,就已經有了妻管嚴的覺悟了,有你這番話,你就放心吧,我們哥幾個兒都會儘力為你和小蘇創造機會的。」
何雋也笑了:「那我就先謝謝你們了,等吃喜酒的時候可以給我少隨點份子了。」
開車將何雋送回家后,風哥又問他晚上要不要喊幾個朋友給他接風洗塵,何雋說可以,但別太晚,晚上的時候還有事。
風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丫他大晚上的還能有什麼事?」
何雋卻一本正經道:「很重要的人生大事——和小蘇一起吃宵夜。」
*
和風哥他們吃完晚飯後。
何雋便開車去了蘇陌給自己的地址,因為怕遇見唐玉尷尬,何雋便沒進去找人,而是坐在車裡等蘇陌。
等了大約十五分鐘后,何雋便遠遠瞧見蘇陌一個人走了過來,忍不住搖下車窗,找人揮了揮手。
然而蘇陌走到車前之後,卻沒有立刻上車,而是道:「我今天是開車來的,總不能就把車停這兒吧?」
何雋想了想,又道:「你就停這兒唄,咱倆開兩輛車還得花雙倍的油錢,怪浪費的,等晚上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就是了。」
蘇陌想了想,便點點頭,打開了副駕的車門,鑽進了男人的車裡。
何雋帶著蘇陌去了一家燒烤攤,是之前風哥帶他們去過的那家,口味非常地道,那羊肉串幾乎香的人根本都停不下來。
不過大約是因為蘇陌好久都沒有單獨相處和何雋相處過的緣故了,兩人一時間氣氛也有些尷尬。
在燒烤店的露天攤位上坐下,點完餐之後,兩個人一時間竟也沒有說話。
蘇陌為了壯膽,便伸手拿起服務員剛送來的大綠棒子,作勢仰頭就要直接對瓶吹了。
何雋見狀,額角一跳,趕緊搶走了酒瓶,先給這個小傢伙盛了碗熱乎乎軟糯糯的疙瘩湯,擺在了對方的面前。
「你先喝點東西暖暖胃再喝酒,要不然容易醉。」
蘇陌卻忍不住心想:「我就是想要喝醉了,才好和你說和好的事情,結果你這個老傢伙還不讓我喝醉,簡直就是不解風情!」
默默在心裡嘆了口氣后,蘇陌還是乖乖接過男人給自己遞來的碗,小口小口喝著疙瘩湯。
很快,熱氣騰騰的腰子和羊肉串也被送上了餐桌。
蘇陌原本不愛吃內臟下水一類的東西,但是聞著小腰很香,忍不住嘗了口,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連著吃了好多串。
最後還是何雋攔下他道:「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吃多了上火?」
蘇陌眨眨眼,只能放下了手中的簽子,如果上火的話可能會長痘痘,那就影響上相了,蘇陌想了想還是拍戲比較重要,所以就不吃了。
*
吃完燒烤后。
何雋開車將蘇陌送回了他家小區樓下。
然而眼見到家之後,蘇陌卻沒有下車,而是撅著小嘴道:「我喝多了,記不清回家的路了。」
何雋啞然失笑,「那是我送你回家,還是帶你回家?」
蘇陌則直接眼睛一閉,往副駕上一躺:「隨便你,都行,反正我暈的走不動了。」
何雋忍不住低聲笑了幾句,隨後道:「那我帶你回家就是了。」
詭計得逞的蘇陌則高興地將眼睛眯開一條小縫,用餘光瞥了眼正在專心開車的男人,暗自在心裡盤算著和男人和好的事情。
好像直接太主動了也不行,倒不如就這樣表現得熱情一點,等著對方主動開口說和好?
畢竟按照蘇陌對何雋的了解,他覺得對方還是一個感情表達比較直接的人。
只要自己給遞了台階,蘇陌覺得何雋應該會乖乖順著往下的。
二十多分鐘后,何雋將車停進了自家的地下車庫,解開安全帶下了駕駛座,然後繞到副駕旁,打開車門,小心翼翼地將蘇陌抱在了懷裡。
蘇陌則乖乖摟住了男人的脖頸,用腦袋輕輕蹭了蹭男人的頸窩,「我回去想泡澡。」
男人點點頭,蘇陌又說:「想和你一起泡。」
何雋則有些好笑地瞥他一眼,有些意味深長道:「你這就上火了?」
蘇陌有點懵,不明白男人在說什麼。
何雋見他一臉傻樣,忍不住解釋道:「吃什麼補什麼的道理你懂不懂?你晚上吃那麼多腰子,你的腰子肯定會受不了的。」
蘇陌卻傻乎乎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沒有啊!我覺得我的腰還挺好的。」
何雋啞然失笑,輕聲問道:「傻子,你知道腰子是哪裡么?」
蘇陌也一臉莫名其妙:「腰子那不就是腰么?不然還能是什麼地方?」
何雋怔了怔,直接就被蘇陌的這個回答給氣笑了:「腰子是腎啊!我的小祖宗!」
蘇陌也愣了下,才有些慢半拍地回過味兒來,瞬間漲紅了一張小臉,不好意思再多說半句話了。
*
將蘇陌抱回家后。
何雋將人放在了客廳沙發上,自己則去主卧的浴室放水。
蘇陌在沙發上躺了幾分鐘,感覺肚子撐的難受,便主動走去浴室找何雋。
輕輕推開浴室門后,蘇陌一個熊抱就將自己掛在了何雋的後背上,「老傢伙,我真的好想你。」
何雋抬手捏了捏蘇陌小臉,背著人去了花園,「水還要放一會兒,我先帶你去看個東西。」
蘇陌被男人背去了花園,有些驚訝地發現男人的花園露台上多出來了一個看起來很牛逼的設備。
將蘇陌原地輕輕放下后,何雋輕輕掀開了不透光的防水布料,「這是天文望遠鏡。」
蘇陌不免有些興奮,想要試試去看星星,何雋則幫他調整好了參數,示意蘇陌來看,「看到了嗎?這是南斗六星,那是北斗七星。」
蘇陌看到北斗七星的形狀之後,微微有些愣住了,將自己的腦袋從望遠鏡前挪了下來,有些傻乎乎地將自己的兩個手掌並在一起,示意何雋來看。
「我說怎麼這個北斗七星看起來有點眼熟的感覺?你過來看我的手心上,拼起來好像也是這個樣子,不過我的手心上連起來是九顆痣,而不是七顆。」
因為花園的燈光有些昏暗,何雋便拉著蘇陌進了屋內,坐在沙發上細細看了一下蘇陌的兩個掌心:「真的誒!但你知道嗎?在我們古時候,北斗其實是九星。」
何雋在手機上查了一下北斗九星的星圖,和蘇陌掌心中的圖案微微比對了一下:「還真的幾乎一模一樣,怪神奇的。」
收起了手機后,何雋又暗自想了想,心裡突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雖然他本人並不相信這些封建迷信的事情,但是又覺得蘇陌掌心中的這個圖案實在是有些玄乎,畢竟在各大豪門世家中還是有許多神神叨叨的秘聞和傳說,什麼轉運、改命、偷財之類的八卦層出不窮。
所以何雋還是忍不住囑咐蘇陌道:「這事兒你和別人說過沒有?以後可千萬不能和別人說這件事情,也別給任何人這樣看你的手掌心。」
蘇陌見何雋一臉凝重神色,便答應了下來:「我沒和別人說過,我本來以為就是單純的胎記而已,是剛剛你給我看了那個星星之後,我才意識到有些眼熟,才和你說的。」
何雋點點頭,起身帶蘇陌去浴室里泡澡了。
兩人在雙人浴缸里鬧了好久,等到水都快涼了才回到床上睡覺。
何雋本想給蘇陌收拾出個次卧,但是蘇陌卻不願意,非要和何雋一起睡,何雋也只能順著蘇陌的脾氣,乖乖摟著人睡了。
*
入夜之後。
鮮少做夢的何雋在睡著之後,竟然做了一個有些奇怪的夢。
他夢到自己身處於一座群山中的溪流間,穿著古時候樣式的衣服,是一身飄逸的白色長袍,坐在岸旁拿著竹竿釣魚。
日到中午的時候,遠處走來了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何雋細細瞧了片刻對方,才隱約有點意識到,走過來的這人好像是自己的大哥。
蘇嵐走過來后,沉默著給何雋遞來了一壺白玉佳釀,便走到河邊去洗手。
何雋有些擔心哥哥,怕他掉進水裡,便放下酒壺,起身來到岸邊,想要拉哥哥一把。
然而蘇嵐卻躲開了何雋的觸碰,而是攤開自己的掌心,給何雋看了眼自己掌心中的一塊黑色碎玉。
何雋有些愣神,忍不住問哥哥道:「這是什麼?」
蘇嵐語氣淡淡道:「嵐山玉。」
何雋仍舊不是很明白,又問:「那這裡是哪裡?」
蘇嵐則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是嵐山和瀾水啊,你莫不是釣魚釣糊塗了?」
渙洗完掌心中的碎玉后,蘇嵐站起身來,理了理神色的衣衫,又朝何雋道:「昨日夜觀天象,今夜恐有隕星,皆落自離恨天。」
何雋一頭霧水地點點頭,只聽明白了晚上要有流星的事情,而至於什麼離恨天,他不太明白,感覺可能是什麼古代天文術語?
而還不等他回過神來,哥哥便已經負手而去了。
何雋則繼續回到溪流邊的竹椅上坐下,拿起竹竿開始釣魚。
但是釣了很久,他都沒有釣上來一條魚,而等到夜色降臨的時候,天上就下起了流星雨。
何雋眼見流星雨來勢洶洶,便徒手捏出來了一個有些奇怪的法訣,變出來了一層白色靈光擋在了自己身上,靜靜坐在竹椅上,看著漫山遍野的流星雨。
等到流星雨結束后,何雋也收起魚竿準備離開溪畔,然而他卻發現自己魚竿的那頭微微有些重量。
拿起來一看后,何雋才意識到自己竟然釣到了一顆亮晶晶的小星星。
何雋將這顆星星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中自己端詳了片刻,突然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就好像這顆星星好像一定註定會被自己撿到一樣。
夢裡的何雋低聲默念了幾句有些晦澀的梵文,星星便化作了一道靈光,消失在了他的掌心中。
等到靈光逐漸暗淡之後,何雋的掌心中竟然出現了一排淺金色的小痣,正好和蘇陌掌心中是一樣的圖案,幾乎玄妙到了極點。
*
第二天清晨。
夢醒之後,何雋想了想,總覺得蘇陌手心上的胎記和自己昨晚的那個夢有些不對勁。
思忖了半晌后,何雋則趁著蘇陌還在睡覺的時候,趕緊打了個電話給哥哥,簡單說了下自己昨晚的夢,雖然他不信這些東西,但是畢竟事關蘇陌,何雋覺得自己總是有些不大安心。
蘇嵐想了想,則道:「這樣吧,你今天帶小陌去青蓮寺,找一位叫做觀凈的法師,就說你們是嵐兒的弟弟和侄子,有個夢想要請他解一下。」
何雋點點頭,認真記下了哥哥的所說的話,給蘇陌做完早飯後,便去喊人起床了。
等吃完早飯後,何雋也沒說自己做夢的事情,而是說他小叔請他倆去趟青蓮寺,替小叔拜訪一位故人。
蘇陌則不疑有他,便乖乖跟著何雋出門去了。
等到了青蓮寺后,兩人在小僧的指引下,前去拜訪了這位觀凈法師。
見到二人,觀凈法師非常熱情地接待了何雋和蘇陌,說說笑笑著和兩人聊了會兒家常。
不待何雋說明自己的來意和夢境,觀凈法師卻徑自拿出來了一個有些年頭的匣子,交到了何雋的手上。
「這是嵐兒小的時候,親自動手磨的珠子,一共做成了四串佛珠,一直都被我好好收著,這兩串你們分別戴上,而另外兩串則煩請你帶回去嵐兒,他自會知道該給誰的。」
何雋收下了這四串佛珠,朝法師道了謝,而後,觀凈法師則帶著兩人去正殿和側殿上了香。
蘇陌則以一種很虔誠的態度上了香,原本他並不相信這些東西,但是自從得知蘇嵐和何雋的兄弟關係之後,蘇陌便總覺得這世界上大概還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存在,或許大概就是所謂的宿命,亦或是緣分。
上完香后,觀凈法師又帶兩人去了客房,將人安頓在了後山的禪房裡,「既然來了,就住一晚再走吧。」
*
傍晚時分,何雋和蘇陌應邀同僧人們一起用了素齋。
飯後,兩人則去了後山的荷塘散步。
此刻正值初夏早夜,月明星稀,微風拂面,令人心曠神怡。
蘇陌和何雋在荷塘邊上席地而坐,靜靜感受著此刻自然山林間的靜謐與美好。
蘇陌靜靜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突然發現了許多星星的倒影,不免揚起頭來看了眼天空,才發現自己頭頂上是漫天的浩瀚星辰,閃爍如同熒光,美麗極了。
蘇陌一時間不免有些看呆了眼,又覺得仰著脖子看天很累,便直接縱身躺在了草地上。
何雋也並肩躺在了蘇陌的身旁,輕輕牽住了蘇陌的小手,「你從小到大都在城市裡長大,應該很少能看到這麼多的星星吧?」
蘇陌點點頭,「是啊,很少,除非偶爾天氣特別好的時候,但是也看不到這麼多,只能看到七八顆都算是多的了。」
而何雋微微側過眸子,看著蘇陌在星空月色下的側臉,輕聲道:「如果你喜歡看星星的話,以後我可以天天晚上都陪你一起看。」
蘇陌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情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就在蘇陌等著何雋和自己繼續星星的話題之後,卻聽見對方冷不丁地開口道:「小蘇,你現在又是單身了,那麼我還可以繼續追你么?」
蘇陌看著漫天閃爍的星辰,微微眨了眨有些酸澀的雙眼后,卻有些壞心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何雋則心頭微微一緊,剛想問對方「為什麼」的時候,卻聽見蘇陌輕聲道。
「你現在已經追到了,所以不可以再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