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當機立斷
鄭拙沿山急速奔掠，到悟真寺邊牆立刻縱身上去，沿邊際無聲無息摸向內院，耳中聽得到漸往山上去的打鬥聲。
聽說李紅衣邊打邊走往山上走了，那自己就只能摸索上山，想來以李紅衣一身功夫，驟然受襲都能逃走，必會安然脫身，且必會回來覓機救李翠微。
鄭拙急往前掠，同時慎查周圍，不見有人留守潛伏，漸漸看到伏地傷亡的人影，寺院深處有房屋起火，照耀的夜空亮堂起來，呼喝聲不斷激烈，再縱上一處屋脊，立刻瞧見臨濟明玉一夥。
寺內僧眾已大多被殺伏倒在地，大殿內剩餘五僧，被一眾臨濟手下圍攻，眼看不敵，站在院中的臨濟法師僧衣輕飄，一言不發。
只聞一聲暴喝，又有一僧被砍倒在地，其餘四僧退到佛像之前，盤膝坐地，不再抵抗。
院中一時靜了下來，臨濟悠悠道：「阿米托福，這又是何苦，徒惹殺孽。明慧，你告訴我地宮所在，我便放一條生路，容你回少林去，找齊高手，再來尋我便是。」
那明慧和尚怒聲道：「臨濟，你為謀首座之位，判出少林，只因一派謠言，便毀寺殺僧。我奉佛令守護凈土祖庭，如今寺毀，便去西天佛國向善導大師告罪。你屠遍三秦寺院，造下無邊殺孽，日後自有報應，可笑你只是妄想為尋謠言中成道之機，可笑啊可笑。眾師弟，我先走一步。」
言畢緩緩倒伏在地，身旁僧人也各自跌倒，想是以各自秘法自盡。
這寺中和尚寧死不屈，寧願絕了門戶，也不願服了臨濟惡僧，令人不由心生敬意。
明玉和尚對臨濟報道：「人數都對，沒有遺漏。」
臨濟緩緩出聲：「那幾個去追李紅衣的，還沒有回來，雖然逃掉了也無妨，畢竟麻煩，你帶人去瞧瞧。」
明玉略一猶豫，呼喝一聲，帶兩人急往後山奔去。
臨濟命剩餘四人將屍體一一抬出，守在門口，自己往殿內佛像高台一躍而上，轉往佛像後面。
鄭拙正輕移腳步，要隨在明玉身後追到後山去，恰看見臨濟鑽到佛像後面去，心中一動，於暗影處掠上殿後斜面檐面，借著院里幾人搬動聲響遮掩，輕輕揭開琉璃瓦片，往下瞧去。
只見臨濟已從佛像后脊處打開一眼小孔，極小心取出一件物事，正在審視查看。
鄭拙聚功雙目，凝神看去，似乎是一尊尺許佛像，上面標明穴位，最奇異處是當胸略顯透明，似鑲嵌水晶，臨濟抬起佛像，斜斜探看水晶中有若遊動的東西，目泛異光，臉露陰森殘忍的笑容。
而此刻鄭拙卻瞧見那佛像脖項後頸處，一截線條掛著指尖般大小的牌子，非金非木。
不假思索，當機立斷。
「嘩啦」一聲，碎瓦椽屑如雪般射下，臨濟愣神一瞬，反手揮袖向外掃去，袖中鐵掌暗藏殺招，同時身形後退，托著佛像的右手往回急收，生怕損壞，格外小心翼翼，十成的心思倒有八成放在佛像上。
鄭拙既已下定決心，行險一搏，自然想好後手，身形向下激射間，於碎屑濃處一拳砸向大袖中鐵掌，另一手化爪形后發先至，抓住那小小線條。
只聞『砰』一聲悶響，鄭拙與臨濟一掌對到一起，身形往下再墜幾分，胳臂反彈，身形往後震飛，從殿頂大洞中翻滾出去，在廊檐伸足一點，疾掠數丈，身後傳來臨濟怒吼的聲音，不過沒見隨後追來，想是佛像在手，不欲妄動。
鄭拙將小牌收在胸前，沒入黑暗，
繞過山脊，側耳細聽，沿後山直撲下去，不一刻進到山坳，隱隱約約瞧見明玉和同夥身形，正停下查看，地上伏著一人，應是受傷同夥，喝問道：「點子在何處？」
那人受傷不輕，勉強告知了，明玉又往前疾奔，山間黑暗，幸虧有石山隱隱反光照映，奔了幾里又見同夥受傷伏地，也不理睬，奔行更急，終於拐出山澗，看到在叢草中奮勇砍殺李紅衣的同夥。
此時李紅衣左右支拙，已是疲態盡顯，見到又來明玉惡僧同夥，心生絕望，發狠使出一招，頓時連殺二人，終於自己也被一劍刺中肋下，摔倒在地。
明玉怒火中燒，決意不留活口，縱身掠空橫跨數步，一腿往李紅衣面門踩去。
鄭拙一路緊隨明玉和尚，『遁天經』調起一點真罡，周走全身，如一縷微風般踩石踏枝，使出夜不收手段，只跟在側后，目睹李紅衣被傷一幕，此時見明玉要取李紅衣性命，立時拔出短刀，從側方撲向明玉。
明玉一腳眼見要踩在李紅衣面門，突覺身側微微盪起一縷惡風直奔頸間，急忙躲閃間已是不及，一陣巨疼，上臂中刀，含煞刀罡湧入體內，過肩井攻向心脈。
明玉大驚，忙催護體真氣抵抗，翻身往一邊閃去，順勢揮手一掌劈向來敵，哪知來人刀身一轉，又往胸腹之間扎來，刀法老辣兇狠更負凌厲刀氣，要置自己於死地。只好掌到中路拐往下砸，只待將來刀砸開，再謀逃生。
鄭拙一招偷襲得手，豈容他輕易逃走，見他一掌砸來，扎勢再變回勾，左手鷹爪扣向後頸。
明玉此時終於絕望，偷襲之人武藝絕高刀勢兇狠，還如此不要臉的偷襲。
此時任他功夫通天，也是萬萬躲不過，乾脆縮脖避開暗暗襲來一爪，翻身急退，『噗噗』聲中，手臂已被刺透，連忙再翻兩圈，便要落地先查傷勢，再圖後計。
哪知人在半空，對手已然如影隨形凌空刺來，此時身在半空無法借力，只好勉力踢出兩腳，以圖阻上一阻。
又是『噗噗』兩聲，雙腳齊齊被刺透，明玉終於無法忍受，『啊』一聲痛呼，落在地上，但畢竟擋住來敵逼迫，勉強落地，手中抓到碎石，立刻扔出，忍住劇痛急往來路撲逃。
鄭拙決意趁機捕殺此獠，哪知明玉竟厲害至此，先機已失，明玉同夥刀劍已齊齊砍來，立刻縱身後退，抱起李紅衣，往深山奔去。
在對手看來，鄭拙倏進倏退，輕功高絕，直如鬼魅一般，兼在暗夜之中，不敢也不願賣命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