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3關口（3）
尹篤已經坐在大石上，往口裡扔一粒面豆，招呼俱都站起來十分興奮的大夥道：「等等他吧，很快的，這山上柴胡當歸不少，只能長在東面山坡后哦，那裡向陽還水汽多一些。」
又嘀咕道：「可惜了狸貓翻身，爬山都使，就是愛現，爬山梯雲縱，真是丟三豐真人的臉。」咕咕囔囔以示心中不忿。
羅玉環已停下腳步，有些羞怒，自己不熟此處地理，沒想到藥材在東面的特徵，真是丟臉，死道士，姑奶奶是要幫你，不識好人心，功夫倒是真俊。悻悻走了回來。
那兩個青年見到鄭拙如此功夫，眼中驚駭，羨慕不已。
二老看到鄭拙攀山越嶺行有餘力，身法更是俊秀，曉得這少年習有他們無緣得聞的內家修為，定是得了高人真傳，以多年閱歷之博，這般武藝傍身少年人也是罕見，或許八大王義子小尉遲萬人敵能稍勝數籌，又或許那紅娘子師門司空圖南真人座下智珠仙子能穩勝此子。
但是，這少年還懂得醫病，左近只有崆峒是高門大派......
心下恍然，很是高興，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幸虧是友非敵，但願能長期助力，又心知人家出身名門，料來不會被俗事羈縻，又看了看氣憤羞澀的環丫頭，若有所思。
鄭拙尹篤兩人謹遵師命，不歸門派，又立下不泄師門出處的承諾，卻在下山短短兩日間，已然將出處暴露，還被老賊頭設計拉入與仇家的是非漩渦，看那老賊神色，必定還有後續算計，實在是前途堪憂。
鄭拙上得山來，山勢稍緩，鬱鬱蔥蔥向另一座更高的山頭蔓延而去，略一觀察，斜向北面掠去。
此處是六盤山余脈，柴胡、黃芪、麻黃生的甚多，當歸卻是需要走遠一點，仔細尋找。
但見山上野草萋萋，一叢叢狼毒花、馬蘭花、山丹丹花、打碗花四處散開，間或有一片片的沙棘黑刺叢林，結的小果子紅艷艷一團團長的讓人歡喜，刺林里沒有雜草，卻有數根蕨菜生的茁壯，其他樹木卻是甚少，在南向遙遠山腰處有老松林縱橫，越往北走，土色泛黃，夾雜著暴露出地面的風化石砂礫。
鄭拙只覺渾身舒坦，心情大好，采了數株柴胡，卻不見當歸，於是沿山麓尋去，順手掐了一把野花，邊走邊編成花冠，這是在山上討好上香善信家裡孩子的慣用伎倆，熟練至極，又折了一枝果子繁茂的沙棘提在手中。
不知不覺向前行了兩里路程，竟在十數丈外崖邊上半邊懸空的巨石下面發現了幾叢調皮的黃色小花，正是要採的當歸，大喜之下，鼓盪道服，使出一式飛燕掠，憋著一口真氣滑翔過去。
這飛燕掠卻是崆峒本門的武術，配合七十二路鷹鷂大擒拿拳掌功夫，必須練習的基本功。
鄭拙在山上涉獵眾多，卻大多囫圇吞棗，逼自己統統先灌在腦中，這一路拳法尚沒有練成，飛燕掠卻可以勉強使將出來，全當時時刻刻複習功課，不使日久忘懷，可惜功力尚淺，僅僅滑行了六丈彷彿，一口真氣已經運行了四個周天，后力不濟，輕輕落下地來，鄭拙以為自己內功有成，現在看來與真正的高手尚有很大的差距。
無喜無悲，順勢前行，正待上前採摘，隱約聽見澗里傳來輕輕的馬蹄得得之聲。
官道之上，自然有行人那倒是也不稀罕，但有馬匹，那自然得另當別論。
只因太珍貴了，珍貴到朝廷拿著白花花的銀子去西域番邦購買，也不可得，塞外有養馬地的異族，
控制極嚴，當做與華夏談條件的戰略物資。國內的馬匹以蒙古馬滇馬為主，蒙馬戰鬥，滇馬運輸，塘騎一般使得是淘汰的戰馬甚至大騾子，可不捨得使正經的戰馬，那一天的伙食可比五個戰兵，更被訓練的懂得主人心意，配合作戰，久經沙場的的戰馬，會被訓練的可以不怕火器爆炸，實在是極其寶貴。
現下紛亂眾多，明目張胆騎馬的，塘騎居多，但不跑起來的塘騎，就很古怪。
鄭拙少年心性，偷偷看上一眼，料也無妨，當下輕輕挪到崖邊，悄悄探出頭去，
那崖高不足十丈，六匹大馬套著馬鞍子，戴著籠嘴靜靜站立，有一匹想來是站的無聊，活動了一下碗大的寶蹄。
目光掃過，鄭拙看到有五個壯漢手持兵刃靜靜隱在大石頭後面，另有一人在上方稍高出探出頭去望著來路，心下大奇，仔細看去，原來左前方數丈外乃是官道的一處拐彎，路甚狹窄，側面小河想是繞到了山勢另一邊。而那幾個人，竟然套著皮甲，黑巾套頭，有一人份外眼熟......
「不好。」
自己一行人乍出窄道，驟然遇襲，必定是大大的不妙。
連忙悄悄挪回身軀，往來路觀瞧，心中已有計較。
山前官道，那老張頭已是等的心焦，前後探望，老劉頭閉目養神，婆媳兩人低聲說著什麼，尹篤和孩靠在石頭上，玩著草根，小女娃與兩個青年垂頭坐在路邊，悶聲不語，忽聽得頂上簌簌聲響，鄭拙已然攀援而下，頭上帶著野花小帽，口中叼著小捆草藥，腰帶上別著黃橙橙的沙棘枝條。
人未落地，扭頭回望之間，野花小帽劃一條弧線甩向尹篤，小男娃歡呼起來，尹篤伸手接住，嘿嘿直樂，徑自走向羅玉環，伸手遞過去，憨憨說道：「送給你了妹子。」
羅玉環妙目正盯著鄭拙縱過河來，桃花眼角瞧見尹篤遞過來野花帽子，頓感羞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略一猶豫，伸手拿了過來，垂頭在手裡把玩端詳，一聲不吭。
鄭拙騰出手來，將藥草遞給老劉頭，叮囑道：「不用曬，將根泡在水裡，飲用就行，水完吞服。」將沙棘取出遞給小男娃，口中不停：「不要驚慌，老爺子，前面拐角處有六個賊人藏著，恐怕是昨晚的韃子。」
老劉頭一呆，老張頭彷彿吵架一樣高聲道：「你這太不利索了，大家快收拾東西起身，老頭子像你這般年紀，早就跑一個來回了，過來，咱前頭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