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無妄之爭
鄭拙心中納悶，這真是無妄之災，自己滿噹噹以為給義軍出謀劃策，可活人無數，造福萬代，能攢下無量入世外功，
看來還是想當然了。
他慢慢走在最後，心裡琢磨緣由。似乎，不是自己看到的新朝模樣，須得再瞧瞧。
當下決定，趕緊離開這裡，去街上瞧瞧那個山陝商會，是否能有尹篤消息。不由想到柳篤那副嘴臉，從心裡泛起笑容。
旁邊李紅衣低聲說道：「你惹了麻煩了，還笑。」
鄭拙側頭看去，李紅衣和李翠微在他身側，頗為關心。此時他心思明朗，早將剛才異常『化真』斬去，只是有許多不明白之處。
奇怪問道：「怎麼惹麻煩了？」
暗忖我又不想當那教頭，有甚麻煩的。
李翠微著急道：「那明玉和尚是曹洞派大弟子，他師父就是先進門的臨濟和尚，武藝可說恐怖，只要他們在，就整天圍著父皇轉，很是討厭。」
鄭拙突然想起，老賊頭講過，有人跟天下第一李定國打成平手，應該就是這個。沒想到竟在眼前了，也不知有什麼驚人藝業。
忽然有些恍惚，一夜之間竟處於眾多當世高手其中，有些不似真的生活之感。
李紅衣不便多說，只叮囑道：「千萬時刻提防，待會那和尚定會出手。」
鄭拙點頭答應，心裡不以為然，徐徐跟上，腦海中回憶那山陝會館路徑，心生期盼，尹篤在長安嗎？是否已去了南方？
轉過幾處院落，紅牆綠瓦的游廊，到了一處小校場，眾人圍著李自成站在北側上首，兩側兵器架，各種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擺放整齊。
明玉和尚站在場地中間，見鄭拙悠悠進來，合十向李自成說道：「還請聖上允我與崆峒高第切磋一趟，好為大家助興，待會聖上與眾帥射箭也有興味。」
劉宗敏趕緊道：「法師，還是算了吧，你們各自演一趟就可。」
明玉穩立不動，施禮道：「只是切磋而已，明玉久在中原，無緣見到崆峒高手，是真想見識一番，還請劉帥成全。」
劉宗敏心中怒極，看向身側的李過黨守素，以求支援。李過微微搖頭，看一眼不語的李自成，心中嘆息，轉眼瞧往綴在隊尾、一身輕鬆的鄭拙。
李過知道，這場比斗已不可避免。
他倒是有心讓鄭拙上去試試身手，但那和尚的厲害人盡皆知，鄭拙昨夜是顯示了超卓武力，然而，與這可與李定國戰成平手的成名高手動手，後果不問可知，一時為難不已。
鄭拙心湖平靜，感官靈動，瞧見劉宗敏三人為難，李自成竟與身側和尚小聲聊起來，不管不顧，心中有些失望，不願眾人為難，自顧自走上前去，朗聲拱手道：「這位法師，我們如何切磋，還請明示。」
明玉和尚淡淡陰笑：「不知崆峒拳法如何？」
鄭拙呲牙笑問：「不知法師哪門哪派啊？」
明玉和尚師門另有因緣變故甚多，如今被逐出本寺，漂泊在義軍中，聽到此問，與揭開傷疤無異，心中大怒垂眉輕顫，面上卻只不語，暗蓄功力，立時就要動手。
鄭拙不再言語，安靜站定凝神應對，他是第一次與此等高手放對，不知深淺，早將真罡運轉周身。
明玉和尚倒也磊落，不願在人前偷襲，停得一停，只當對手做好準備，擺開左拳右掌，雙足起塵往前直跨數步，迎面一拳搗去，隱隱有風雷之聲。
鄭拙側身虛避，伸手擒拿，
備好各種變化，只待身形高大的對方變招，自能猜度功法源流深淺。
明玉和尚見他叼腕，心中冷笑，手腕一抖之間，拳變爪形，反抓小臂，同時藏於之後的右拳迎胸急襲，如鑽如炮，爆鳴滾滾。
這一招使得理所當然，力道十足，乃是剛猛拳法，卻不是秘傳，蠻力進迫意在試探。
鄭拙沉腰屈膝起一足，踢向腰側，左拳微錯，向肘內關節擊去，而右掌化刀，斬向鷹爪之腕。
明玉瞧見，目光更為堅定，變招神速，爪化刀，拳回拐，腿向外砸，針尖對麥芒般齊齊迎上。
這便是要立威，務求一招之間拿下敵手。
鄭拙有心試試對方斤兩，於是回收拳掌，護住身前，擰腰只做單鞭掃去，正是崆峒長生道拳一式『扶搖高卧』。
明玉和尚做足姿勢，雙手回收合十，腿法似進實崩，吐氣開聲，迎向來腿，大喝一聲：「開！」
眾人只聞悶『砰』一響，鄭拙已隨聲飛起，凌空翻滾近兩丈距離，輕飄飄落在地上，齜牙咧嘴搖著腳踝，叫道：「大和尚厲害。」
場間眾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一個回合就分出勝負，鄭拙盡顯小娃娃心性，叫出聲來。
李自成一愣之間哈哈大笑：「明玉法師武藝卓絕，這是給你這小娃娃手下留情了，還不謝過。」
鄭拙徐徐走到明玉和尚對面，施禮道：「多謝大師腿下留情。」
又對劉宗敏道：「屬下這就去營中報道。」
竟對這場比試毫不介意，而其一派年輕稚嫩，與明玉法師這久負盛名的江湖高手，形成鮮明比對。
明玉和尚只能輕哼一聲，難做一語。
劉宗敏樂呵呵道：「能與明玉法師過一個回合，屬實不易，你去吧。」
手下小兵，與江湖高手過招，尚能安然歸營，劉宗敏一句話間落實這個名頭，這又是明顯地護犢子，但事實俱在，任誰也得接住，無話可說。
李翠微輕搖李過胳膊，令身側的李紅衣抿嘴暗笑。
李過只好施禮道：「請聖上允鄭拙去少年營吧，真是缺人，這孩子年齡尚小，在軍中恐難成長。」
李自成開懷道：「法師，你瞧這孩子，能做這個教頭嗎？」
這卻是給明玉和尚點評，掙回顏面的機會。
明玉和尚合十行禮：「小施主年齡尚小，力道不足，但勝在靈活多變，已在同齡人中出類拔萃。崆峒武學，雖不在江湖十大門派中，但源遠流長，是修道種子。」
這番話說得模稜兩可，不明說是否合適當教頭，只說因年齡小身形靈活僥倖躲過，且崆峒不是甚大名門出身。
李自成只當不懂，順勢說道：「那就好，鄭拙就到少年營中，李過給安排職事，好好培養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