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身體修復

「哈哈，看我乾的怎麼樣，不錯吧？」

張舟用輕鬆的口氣說道。他剛剛擊敗了一支外星艦隊，又開啟了科技樹。雖然是在自動系統的輔助下完成，但他還是有一些小小的成就感和炫耀yù望的。

「你之前的情緒很低落。而現在的jīng神處於輕微亢奮狀態。這是件好事。」素夜用標準的人工智慧模式進行了回答。

「啊……是。」

雖然這種回答令人有些掃興。不過正如她所說的，全神貫注於建設和戰鬥上，張舟之前的yīn郁心情消散了不少。

「你現在已經對要塞的情況有了基本的了解，那麼，你有什麼看法？」素夜突然問道。

「看法？」

「或者說，你覺得現在的要塞最需要什麼？」

最需要什麼？又是在考我嗎？張舟心想。剛開始起步，除了麻煩不缺，其他什麼都需要。資源，科技，人手，時間……

但最需要的東西，卻也很明顯。

「情報。」張舟想了想回答。「要塞有很強的適應xìng和可塑xìng。只要根據具體情況做出適當的選擇，大部分困難都是可以克服的。但現在我們對外界缺乏了解。尤其是那幾個外來威脅，幾乎一無所知。

「還有藍圖的情報。這種東西可以大大加快科研速度和減少科研耗費，這對快速發展是不可缺少的。也是一種重要資源。應該主動去尋找它們。」

素夜靜靜的聽完，然後點點頭。

「根據之前戰鬥中收集到的情報。異種星際文明的威脅已經迫在眉睫。所以必須採取措施。星樞通過計算，已經建立了新的應對方案。」

「新的方案？你都有方案了還問我？」

正在這時，一個完全純白的大型空間艙出現在張舟的視野中。

「高jīng密加工區33號艙。」

張舟審視著眼前的艙室。這個區域之前他並不知道。不過這也不意外。「臨時」這個頭銜，許可權自然是受限制的。

按照體積估算，張舟所能感應到的區域，大概佔了守護者要塞總體積的73%。也就是說，至少還有四分之一的物理區域，是對自己保密的。

至於星樞資料庫，就完全沒法知道了。迄今為止，自己只能被動的接受信息。而沒有主動查閱的權利。

空間艙整體呈現出球形，大小和一座可以容納五千人的禮堂相當。艙壁極為潔凈光滑，彷彿jīng細的陶瓷製成。不存在任何照明設施，但卻充斥著光，連影子都沒有。

而在其中停放的，卻是一艘飛船。

從外觀上，飛船大體為四角菱星形，但輪廓更接近於流線體。結構異常的簡潔，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船體外殼光滑純凈，發出微微的藍光。

「這是剛剛組裝完成的多用途偵察船。」素夜說道。「它們的探測設備可以從月球軌道的高度，偵測到亞馬遜叢林每一片樹葉飄落的jīng確軌跡以及空氣分子的擾動情況。同時還可以發shè探針子艇。這些飛船將會前往附近的文明區域收集情報。」

張舟點點頭。果然要塞早就有了準備。

「但星際空間並非地球。有太多的干擾，還有危險。偵察船數量有限，不能隨便損失。但不冒風險，有些情報就無法獲得。」

「所以，為了讓偵察效果最大化，我把方案修正了一下……我決定讓你也參加偵察任務。」

「我？」

張舟吃了一驚。

「意識體在收集情報上有一些特殊的優勢。偵查方案的成功與否關係到要塞的命運，已被列為最高優先順序。因此理應投入儘可能多的人力。你不在的時候，我將負擔建設工作。」

「你是讓我當間諜？但……」

「要塞從拆遷艦殘骸中找到了足夠的外部世界的信息。能對你進行適當的偽裝。情報收集工作將由偵察船自動完成。你要做的，就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進入異星文明的社會。讓偵察船獲得收集情報的機會。」張舟想了一下。素夜並沒有用「取消協議」來作為威脅。但張舟卻知道，素夜對於自己和地球的態度，取決於自己的發言權，而發言權又取決於自己的功績。從某種程度上，這次偵察任務，就是一個機會。如果自己畏縮，絕不會是好事。而另一方面，若是守護者要塞被擊敗，地球的下場同樣會非常悲慘。所以張舟執行這次任務，對雙方都有好處。當然，前提是忽略這任務的風險。

「那好吧……反正我現在呆在要塞里也沒多大用。不過，你準備讓我怎麼去？是不是像科幻小說那樣，把我的意識上傳到偵察船里，或者某個機器裡面……」

「也未嘗不可。如果你覺得這樣更好的話。」

「哦？你的意思是我還有別的選擇么？」雖然是純意識體狀態，張舟還是習慣xìng的攤攤手。「我總得有個物質身體才行吧？難道鬼魂也能穿越太空？」

剛說完這句話，張舟卻感到在意識的邊緣，有東西一晃而過。

「這是什麼東西？一種感覺？」

感知必然有其來源。與要塞感測系統帶來的巨大感知相比，這個感知極為渺小。就好像夏夜昏黃的燈光下，無意間從眼角飛過的小蟲一樣。若非引起了觸動，張舟甚至不會發現它的存在。

然而，這感知卻帶有一絲極為熟悉的氣息。冥冥中，張舟不由得重視它，並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上面。於是，感知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沿著感知的來源，張舟終於注意到，33號艙中那艘飛船的內部，有著一座明鏡般的銀sè金屬平台。一具人類男xìng的軀體正懸浮於其上。

「觸覺……聽覺……視覺……這個感知是……我？」

視野迅速拉近。張舟看見了面部。的確就是自己。

「我好像……應該是死了吧。」

事實上，任何人見到了這具軀體，都不會認為它還有生機。軀體已經碎了，被某種巨大的力量撞擊后，分成了不規則的六大塊和一堆大小不等的小塊。機械手將它們如同拼圖一樣的湊在一起，看上去和殺人分屍案現場沒什麼兩樣。

而就算拼在一起，軀體上也能看見一道可怕的痕迹，深入貫穿了整個軀幹，像一條被剖開的魚。顯然，這是在「分屍」前，某種鋒利的東西留下的。

沒有血跡，血液早就在真空環境中以氣體的形式蒸騰散失乾淨了。

不過張舟並不感到太驚訝。暴露在太空中的人體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只是這種場面有些難看而已。

「雖然被拆遷艦爆炸所波及，但這具有機體還沒有完全喪失功能。所以要塞回收了它。」

素夜的聲音傳來。

「這叫『還沒有喪失功能』？」張舟驚異的問道。

「太空環境中沒有微生物，也沒有受到高溫灼燒。撞擊破壞了骨骼結構，但軟組織並未受到嚴重影響。所以只需要進行修復就可以了。」

果然，對於要塞來說，有機體和飛船也沒什麼區別。機械手還在忙碌著進行「拼圖」，直到所有能找到的東西都安放完畢。

「修復程序開始。」

通過感測器的放大視覺，張舟可以看見在jīng微的控制之下，這些「屍塊」被幾乎恰到好處的嵌合在一起。無數微小的分子機械體在忙碌著。它們將各種蛋白質顆粒堆砌在傷口上，然後用生物膠質黏合成一個個活細胞，彌補身體組織的缺損。

而宏觀上，這些身體部位奇迹的開始自行生長到一起。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骨骼，血管，神經，肌肉，皮膚。就在眼前一點點的成型。血細胞進入血管，心臟開始跳動。

即使是現在的張舟，他也對眼前的場面感到非常震驚。這種程度的修復技術，比重新建造一個新身體還要難。如果只是為了得到一個有機體，直接採取DNA重塑都要簡單的多。

大約二十個地球小時后，軀體修復接近完成了。

「時間緊迫，飛船將馬上出發。如果你沒有其他意見，我會將你的意識上傳。」張舟不可能拒絕這個偵察命令。事實上，從個人角度他反而非常渴望能出去，看看自己仰望和幻想了二十年的星空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但不論素夜如何以人工智慧的絕對冷靜來陳述這次任務，張舟也明白這將是他第一次遠離地球，離開太陽系，前往遙遠未知的異域。而且這一次將不會有守護者要塞的庇護，只有他自己。這其中的危險不言而喻。而最危險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

所以，既然一定要去，一個熟悉的身體自然更合適。有機體或許不如機械合成體堅固，但既然素夜作出了決定，那麼也應該有彌補的辦法。

但還有一件事放心不下。

「如果我失敗了，或者回不來……我們的協議還有效嗎？」

「我知道你的願望。只要你不違反協議，我便會一直遵守。」素夜回答。「只要要塞還存在，地球就會獲得保護。只要要塞發展出了足夠的技術，地球就會被恢復。無論你是否存在於這個宇宙中，都是一樣。」

張舟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麼，這艘33號偵察船就是我的坐艦？」看著做起飛準備的偵察船。張舟說道。

這淡藍sè的菱形飛船將是他任務中唯一的夥伴……或許也會是臨終的墳墓。

「是的。為了這次任務，它經過了適當的改造。將會配合你的行動，並在必要的時候保護你的安全。從現在開始，它是屬於你的。」

「既然如此，按照地球人的習慣，我想給它起個像樣點的名字。」

張舟最後遙望了一眼地球。

「就叫『藍星』吧。可以開始了。」

「指令接收，藍星號準備就緒。激活有機體，開始意識傳輸。」

在素夜的話語中，張舟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他的形體蜷縮成一個暗紅sè光團，順著一條無形的通道升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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