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沒有意氣用事》
這一次,我沒有意氣用事。
為了工作和出行的便利,我耗費巨資購買了一輛「法拉利」。這輛車確實給我帶來了很大的方便,但也曾使我困惑不已。
剛參加工作的我,可以說是一窮二白的。我不曾羨慕那些有為青年的寶馬香車,因為我一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錢、沒駕駛證;二來確實用不著,畢竟這巴掌大的地方,出門買個菜也開寶馬實在過於高調。所以我在權橫利弊之後,尋遍大街小巷各個店鋪,精挑細選,相中了一輛黑色「法拉利」(其實是一輛自行車。」並耗費了一個月的伙食費買下了它。
初獲「法拉利」的我簡直是春風得意,騎車經過校園,穿越巷陌,都感覺自己格外引人注目。當然,這樣新奇的寶貝自然會引來一大群人的注意,特別是學校的某些領導,他們十分關注青年打工者的動態。其中一位張姓領導,迎面走過來問我車的價位,我實誠地告訴他「三百六」。
他似乎輕蔑一笑,說道:「不過兩包煙錢。」
我自然是不能往心裡去的,便笑著說道:「是呀,兩包煙錢而已。」
隨後他便提出要試車。屈於領導的淫威,我謙和地從車上下來,把法拉利讓給了他。他開著我的車,顯出十分享受的樣子,快樂地按起了鈴鐺,彷彿騎上這車,就使他回想起自己青春時光的愜意,而那撲面而來的風中的花香,就使得他心情愈發舒暢了。整整騎了三圈,他才戀戀不捨地從我車上下來。隨後顯出十分好奇的樣子問我車在哪買的。我說在街上最大的那家五金店對面第三個店裡,他信誓旦旦地說改天他也要去提一輛,並再次輕鬆地說:「不過兩包煙錢」。
此後這位張姓領導,常以工作所需為由,借用我的車。我自然不好意思不借,也不能不借。如若不借給他,一來顯得我小氣,二來顯得我不通情理。以至於後來,我的車變成了他專屬坐駕,此後他借車不再向我開口了,但好歹知道還回來。再後來,他用了車,就很自然地把車停在他家門口,或是別處。再後來,他可以點頭把我的車借給任何人使用了。
但他從不愛惜我的車,隨意停放,踐踏,轉借。以至於我每次自己想用車,還得先在校園進行一輪地毯式搜索,找到車后,還得給胎打個氣或者給鏈條刷個油啥的。
細看這車,不過半年便因為櫛風沐雨,提前進入風燭殘年。剎車失靈,鏈條時不時有那種蹬一下就突然斷掉的踏空感,扶手和腳踏板也是支離破碎,橡膠坐墊由於常被暴晒已有開裂趨勢,車龍頭、鐵支架等由於常被雨蝕而顯得銹跡斑斑,實在令我心痛不已。再後來,我們單位的人都認為那是張主任的車,偶爾一次,我自己騎它出去的時候,似乎還能聽見有人在背後說我窮得連車都買不起,連自行車都要借張主任的騎。
曾有幾次我想把車鎖了,但轉念一想,張主任要借用時必來煩我,所以乾脆不打算鎖了。又有幾次實在事出有急,又找不到車,辛苦找到后真想一鎚子砸了它。但又忍住了,畢竟留著它尚有得用,砸了它人財兩空。所以在基本的理智面前,我選擇了忍讓。
張主任究竟是捨不得兩包煙錢,並且自作主張把我的私家車變成了公交車。但這一次,我沒有意氣用事,因為我看透了,我還有什麼好說呢?古人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我自然是要好好「做學問」,好好寫文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