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創世與光暗

這算不算，隱藏關卡？

孟解摸了摸臉，放下了手。

他雙眼睜著，平靜地目視前方的黑色空間。

也不完全是同樣的黑色，還有深藍、深綠、深紫以及所有並不明亮的色調交織流淌。

這讓孟解感到舒適。

記起了記憶中痛入骨髓的身體崩解之痛，他再也不想看到那種「刺眼」的光明。

這空間中的黑色光芒，是無光之光。

只是與光明本身對峙而已。

這裡所有的顏色，在他身側，在腳下，向著他的前方流淌。

孟解轉過身去，看著來時的光門。

沒有什麼光門了，那分明就是一道實際存在著的，黑色的…門？

孟解摸了摸臉，又回過身，向著顏色流動的方向前進。

還在。

彷彿是行至盡頭，黑色也漸漸散開來。

還是方才的星空，只不過這次他的眼前是一顆漆黑的星球。

出現在視野中央的星球，散發著一種奇特的吸引力，讓他明白了自己旅途的終點。

孟解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原本絢爛的星空在他眼中變得暗淡下來，以至於那些白色的星光，都成了儘力掙扎的灰白。

這時他卻聽到身後的聲音。

「孟解？」

孟解回頭。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問。

那道聲音的主人，沒有遮掩自己的身形，出現在孟解眼中。

她盯著孟解看了一會兒，突然驚訝地說：「你竟然復活了！」

復活？！

她也許知道些什麼。

「我…死過嗎？」

「嗯…」她遲疑了一會兒，「我到你家的時候，只看見了你的…」

「什麼？」

「你的眼睛…你家裡什麼都沒有…所以…所以很明顯…」

「後來他們也確認了那就是你的眼睛…說你是看到了什麼，才會…」

看到了什麼？

那不是噩夢…

孟解想說些什麼，但又什麼都沒說出來，只能問出一句：

「孟心呢？」

他口中的孟心，也是他回憶中的那個室友。

嗯…只是巧妙的同姓。

「我們分手了，就你死之前沒幾個月。」她低著頭。

孟解眼前的人…

是他前室友的女朋友，曾經和他一起玩遊戲的那個，她叫夏冰，是夏天的夏，冬天的冰。

「他說自己要去很遠的地方，不能帶我一起。」她又說了起來，「或許他是找到了真正喜歡的女孩。」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夏冰說，「在光遇上，他有時會在和我聊天的時候發一些省略號，我會問他怎麼了，但我知道，他是屏蔽了我在和別人聊天。」

「他…不可能吧？」孟解有些懷疑。

「但這就是事實啊，我回到了這裡，你死後復生也來到了這裡，而他也在他的旅途中來到了這裡。」夏冰看著他，一步步的向他走來。

走過他的身邊，又繼續前進。

「而這裡，也可以被稱作光遇的世界。」

孟解轉過身，跟上了她：「穿越？」

等等，回到？

「我們世界的『摘星』在五年後將我們當年玩的那個光遇變得更加真實，更加豐富，可誰又知道，他們只是連接上了這個真實世界。」

「摘星」是孟解記憶中一家研究虛擬遊戲的公司，也就是小說中那種通過遊戲頭盔或遊戲倉，讓玩家可以體驗高自由度遊戲內容的技術。

「五年後？」

「嗯，距離你的死亡已經過去了五年，總有一些事能讓漫長的時間變成滄海一粟。」

孟解摸臉：「那我們是這裡的原住民了？」

「不不不，你想多了…」夏冰露出了笑容，「你還記得曾經光遇遊戲中的世界被稱作什麼嗎？」

「天空王國？光之王國？」

「是的，你難道要說，你不怕光了？」夏冰接著說，「早來的五年裡，我並不是毫無收穫。」

「我在這個世界的創世者允許下，見證了它的創世。」

孟解疑惑：「如果我沒記錯，是那在光遇背景故事中的極巨之鳥？」

「是的，我永遠不會忘記它的模樣。」她說，「這顆星球是所謂天空王國的誕生地，也是『摘星』即將使用的遊戲場地。」

「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夏冰停下腳步，轉過身，認真的說：「我曾經和朋友們討論過光遇的世界觀，認為這是一顆有著固定光面與暗面的星球。」

她說：「我嘗試向巨鳥提出這一觀點，它採納了。」

孟解就那樣聽著她講述五年前的一切：

曾經世界的五年，在這裡，在創世中被放大。

來自未知的巨鳥以光作為自己的形象，照破了這裡的黑暗。

同樣來自未知的旅人向巨鳥提出了自己意見，於是那絢爛的宇宙從無到有，從創造到發展。

而旅人又向巨鳥提議，要有一顆大大的，富有希望的，『星球』。

於是這樣一個星球誕生了。

看著光明的世界，旅人又感到彷彿少了什麼。

她說：光明與黑暗，是永遠互相對峙又互相依存的存在。

這句話似是來千萬年後，又借著千萬年前的旅人之口，出現在開篇。

像是命運一般牽動了巨鳥的思緒，於是巨鳥收斂起無盡的光芒，為黑暗留下了半壁江山。

它也說：這是平衡。

漫長的「五年」過去，旅人將巨鳥視作同行的好友和創造的老師，幫助它完善世界的模樣。

旅人請求巨鳥，在那富有希望的星球上，創造出富有生機的事物，於是光明分散開來，從土地中，從所有光明存在著的地方，一些「光明生物」開始誕生。

它們有著不同的模樣，卻都難以描述。

於是旅人為巨鳥描述了自己見過的生物，天上飛的，地上走的，水裡游的。

在巨鳥的創造下，仍舊是一些難以描述的生物，但至少，對於旅人來說，還是看得下去的。

有一天，旅人說要回家看看，巨鳥同意了，但當旅人回到家，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認識的人了。

於是她決定在巨鳥的世界久居。

巨鳥啊，是光的管理者，而維持平衡的黑暗，卻沒有人來管理，於是旅人就接下了這個位置，為巨鳥看管著宇宙的黑暗。

包括希望星球的暗面。

夏冰說：「因為一些原因，我成為了那位旅人，回到了這裡。我知道我是你們的朋友，但我現在，也是那位旅人。」

「嗯…」孟解想到了很多。

「我的想法被旅人說出時，我甚至以為她就是曾經的我，可是…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說：「現在故事講完了，該談談未來了。」

「嗯？」

「我打算…讓你成為這顆星球暗面的管理者。」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