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第105章 第 105 章

林傾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做著夢。

他又夢見在凡間的時候,郗安調皮,在山中玩到了很晚都沒有回家。

於是他就在府中等著,從傍晚時分一直等到了晚膳之時,天色落黑。

擺在他身前的餐食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原本的美味菜肴早已經熱的不成樣子。

林傾白卻是坐在案幾之前,微閉著眼睛,雙手放在膝蓋上,身子端坐,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

一旁的蓮姨焦急的看了看林傾白,又探著頭朝窗外看了兩眼,壓低了聲音勸林傾白道:「王爺,如今正是春日,山中的花兒開著好,小少爺應是貪玩了一些,我昨日還碰見隔壁連老爺家的大丫鬟了,說他們家的少爺也是日日玩到了戌時才回家,他們這個歲數的孩子都是如此,王爺不必太擔心了.......」

「........」

「王爺,府中的下人和侍衛都已經去尋小少爺了,等會就能將少爺給帶回來,王爺還是先用膳吧........」

「........」

無論蓮姨如何勸慰,林傾白依舊是一動不動,似沒有聽見那般。

眼看著餐桌上的飯菜又要涼了,蓮姨朝著旁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鬟立刻就明白了,躬身上前,和蓮姨兩人又將桌上的餐盤端了起來。

正在這時,殿外忽然響起了侍衛的高呼聲。

「王爺!!!王爺!!!」

聲音慌亂,從遠處而來,砰的一聲撞開了殿門,繼而侍衛噗通一聲跪在了林傾白的身前,聲音顫抖的說:「王爺.......王爺.......」

林傾白的眉頭微皺,這才睜開了眼睛,凝眸望著跪在地上的人。

「說。」

「王爺.......」那侍衛一改方才的衝進殿門的莽撞,而是顫顫巍巍的低下頭,拱的雙手抖的跟篩糠一樣,他深喘了幾口氣,說道:「稟王爺,方才劉統領派人來傳.......傳在京郊的蘭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那屍體被野獸撕咬的難以辨認,應是個六七歲的男孩.......劉統領請王爺前去辨認.......」

啪!

蓮姨手中的餐盤滑落,摔得粉碎,轉過頭雙眼通紅的望向林傾白。

林傾白的臉色煞白,手指緊抓著膝蓋上的衣袍,身子不自覺的顫抖,心臟卻像是被人按在了刀尖上摩擦,身上的每一寸骨節都在痛,痛的腦子充血,渾身麻木,一時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單手撐著案幾搖搖晃晃晃的站起身,快步的向前走了兩步,忽然皺緊了眉頭,單手按在了胃腹間。

「王爺!」

「王爺!」

在眾人的驚呼聲,林傾白掐著腹部,嘔出了一口鮮血。

血順著嘴角染紅了他干潔的衣領,而林傾白如飛絮一般,衣袖飄然的暈倒在地上。

痛.......

好痛.......

胃腹間的那一陣劇痛,將林傾白折磨渾身陣陣虛汗,像是吞下了一口冰涼的刀子,胃腹割的鮮血凌厲,連指尖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痛的快死了.......

「恩嗚........」

林傾白難受的呻、吟出聲,猛地從夢中驚醒。

殿內一片昏暗。

林傾白入眼皆是漆黑,滿頭的虛汗,心臟的蹦跳像是將他溺死在水中。

他胸口粗喘不止,忽然感覺有一隻手壓在他的腰間,後背抵在了一個人溫暖的懷中。

林傾白心中一慌,卻又察覺到懷抱的體溫與觸感,十分熟悉.......

是閻秋司......

只有閻秋司

知道林傾白睡覺的時候會手腳冰涼,所以他會在擁抱著林傾白的時候,將林傾白冰涼的手腳全部暖在懷中。

林傾白慢慢的轉過頭,望向了身邊的位置。

魔族的夜實在是太暗,就連月色都照不進閻秋司的宮殿。

林傾白的眼睛適應了許久,才能依稀看見身旁人的輪廓。

閻秋司的側顏凌厲,鼻樑高挺,閉著眼的時候臉上少了許多的戾氣,和當年的郗安有些像了。

林傾白的眼睛就這樣一遍遍的勾勒著閻秋司的面龐,方才那個夢中帶來的不安被慢慢的平復,心跳也隨之平和下來。

閻秋司在仙界折騰了一遍,又是跪,又是凍,又是打架,又是受傷,應是也太累了,在林傾白身旁睡的格外的熟。

即便如此,他的手還暖在林傾白腹部,怕林傾白難受,林傾白只要一動身子,閻秋司沒有醒,手卻下意識動了動,給林傾白按揉。

就像是在凡間,林傾白難受的時候,郗安睡在他身邊伺候。

又像是在修真界,林傾白和秦安關係曖昧,秦安睡覺時候總是喜歡緊緊的摟著他,生怕他跑了一樣。

只是,如今他不是郗安,也不是秦安、

他是閻秋司.......

林傾白垂下了眼睛,睫毛顫了兩下,細嫩的手指撫在了閻秋司搭在他腰間的手腕,手指緩緩的收緊,握緊了閻秋司的手腕,最後卻是將閻秋司的手從他的腰間挪開。

他不想再感受到閻秋司的溫度,不想再觸碰到了閻秋司的身體。

於是林傾白朝著牆邊挪了挪身子,貼在了冰涼的牆壁上,手腳都蜷縮起來,緊閉著眼睛。

然而他的身子還沒有貼在牆壁多久,閻秋司的手又攬了過來,他一把捂住林傾白細嫩的腰腹,將他抱入懷中。

熟悉又溫暖的氣息席捲而來,林傾白猛地睜開了眼睛,身子縮在閻秋司的懷中。

閻秋司的手掌炙熱,就像個小火爐一樣,雙手暖在林傾白的腹部,方才靠在牆壁時又被凍起的痛意,再一次在閻秋司的掌下平息。

閻秋司雙手將林傾白抱的很緊,林傾白腹部柔軟的起伏都被他握在了掌中。

下一秒林傾白的身體猛地一頓。

他感覺到閻秋司的臉貼在了他的裸、露的后脖頸處,嘴唇炙熱,鼻尖滾燙的呼吸一下下的打在他脊骨處。

一下又一下,像是通了電一樣,惹的他渾身發麻。

「師父.......」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夢了,閻秋司的聲音又沉又啞,像是夢囈一般,在林傾白的耳邊支支吾吾的說話。

後面的話有些含糊,林傾白聽不清了,也不想去聽。

他用了些力氣,推開了閻秋司抱著他的手,單手撐著床坐了起來,欠著身子就要從閻秋司身邊繞過下床。

閻秋司卻是一把握住了林傾白的手腕。

林傾白垂下眼,對上了閻秋司的雙眸。

閻秋司的眼睛在黑夜中很是精亮,沒有半分的睡意。

「師父,你去哪?」閻秋司聲音低沉道。

林傾白推開了閻秋司的手,一言不發的走下了床,朝著寢殿的窗檯處走去。

他心中憋悶,想要喘兩口氣。

窗外正在落雪,寒風穿過窗邊而入,林傾白穿著一身單薄的內衫,將他吹的手腳冰涼,剛剛被閻秋司暖熱的胃部又開始不聽話的抽痛。

他並不在意這些,只是微仰著下巴望向窗外,纖細的指尖探出,想要碰一碰窗外的雪花。

指尖剛觸到窗邊,忽然窗邊閃出了一道薄軟的灰光。

那光不大,卻阻止了林傾白的手指繼續向前,將林傾白困在其中。

林傾白的手指顫了顫

,又輕輕的縮了回來。

他忽然覺得更冷了,每一寸皮膚都生出了絲絲縷縷的冰晶,就連心臟都結了冰,輸送向全身各處的血液也都跟著凍住了。

這時一件溫厚的大氅披在他的肩頭。

閻秋司走到了他的身前,就像是曾經千萬次那樣,彎下腰替林傾白系好了大氅的絲帶,輕聲說:「師父,窗邊冷,多穿一些。」

窗邊的夜光落在閻秋司的肩頭,他垂著眉眼,手上的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像是害怕砰碎了林傾白。

閻秋司在林傾白身前時,和他在旁人面前不一樣。

在外人面前他就像是一匹狼,殺伐果決,數一不二,人人都懼他。

可是他在林傾白的身前,就像是一隻做錯事的小狗,圍著林傾白的身前團團轉,想要多靠近林傾白一些,林傾白若是對他笑一下,他就會開心的晃著尾巴,若是林傾白不理他了,他的尾巴就耷拉下來了。

曾經他也是如此。

以至於讓林傾白都忘了,狼就是狼,無論他在林傾白面前裝的多麼的人畜無害,他都終會有露出原本面目的那一日。

林傾白沒有再看他,而是仰起頭望著窗外的飛雪。

或許是經歷了半晚上的那一場大吵大鬧,將林傾白折磨的身體疲弱,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他無力再爭吵些什麼。

風吹起了林傾白肩頭的青絲,拂過肩頭的衣擺,他眸中映雪,淡聲的說了一句:「原來如今的我連踏出這個殿室的權利都沒有了.......」

林傾白的聲音沒有什麼情緒,閻秋司給他系衣帶的手卻是猛的一頓。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繼而垂下頭將林傾白的衣服系好,低聲道:「外面冷,師父身體還未恢復,還是呆在殿中為好。」

林傾白側過頭嘴角勾起,淡笑了一聲,說:「就像是在凡間那樣嗎?」

這一次閻秋司卻是再也說不出一語。

他垂下眼,緩緩的放下了在林傾白胸前的手。

是。

就像是在凡間那樣。

他又一次將林傾白囚禁了起來。

第一次在凡間,他心中暴戾,想要將林傾白強留。

至於第二次......

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兩次不過都是為了讓林傾白不要離開他的身邊。

他無話可辯。

二人就這樣面對而立,閻秋司黑沉的眼睛貪戀的望著林傾白,像是要將他師父每一寸皮膚、每一根絨毛都看盡了。

可是林傾白卻不願看他。

林傾白微仰著下巴,遙遙的望著遠處的高山丘陵,白雪彎月。

那雙漂亮的眼眸中,半分都沒有閻秋司。

又過了一會,林傾白淡淡的開口道:「我有一個要求。」

閻秋司眼中一亮,立刻道:「師父,你想要什麼?只要你不走,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你消失在我的眼前.......」

........

閻秋司眼中的光猛一黯,他似覺得聽錯了,側了側頭,又問了一遍:「師父,你想要什麼.......」

林傾白待他一向極好,以至於他如今即便是犯了滔天大錯,他卻不敢相信林傾白會說過如此的話。

林傾白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胃裡又開始陣陣的翻攪,痛的他嘴唇都白了一層。

他緊咬著下唇,半響又一次道:「我要你消失在我的眼前.......」

「........」

「我不想見你.......」

黑寂的宮殿在這一刻靜的可怕,只有閻秋司越漸粗重的呼吸聲,卻站著未動

閻秋司不願走,林傾白知道。

閻秋司一向偏執,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就算拼了命,殺了人,屠了城,也要拿到手。

不論手段,不論代價。

很不幸,他現在想要的就是林傾白。

閻秋司依舊固執的站在原地,即便是黑夜,林傾白也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戾氣盡生,半步都不肯退讓。

———他不同意。

林傾白胃裡難受的站不住腳,連帶著腰間也是墜漲酸痛,他皺起眉頭,纖長的手捂住了胃部,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一下,虛喘了兩口,說:「........你若不願走,那我便走。」

林傾白的身子消薄,竟然轉過身真的要走。

肩頭的大氅拂過閻秋司的指尖,閻秋司手指一顫,一把握住了林傾白的手腕。

一時間他身上什麼散不去戾氣沒有了,放不下的固執也沒有了。

他垂下了眼睛,一言不發的將林傾白扶到身後的凳子上坐好,俯身蹲在林傾白的身前,抬手將一旁的薄毯拉到林傾白膝上蓋著,怕林傾白著了涼,細緻將薄毯的邊角都塞好了,又案几上的暖爐捧到林傾白冷痛的胃腹間暖著。

黑夜中閻秋司的臉色埋在其中,只能聽見他嘆了一口氣,聲音中皆是退讓的說:「我走,師父你別動氣.......」

「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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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魔頭的病美人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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