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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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報!!!」
「王上!仙族突發襲擊,城門的將士兵力分散,要抵抗不住了!!!」
「報!!!報!!!」
「王上!我族上空瀰漫不明黑煙,魔族聞之失去了控制,如今已經踏入城池之中,百姓死傷無數啊!!!」
「報!!!報!!!」
「王上!魔物已經踏入西城,西城的將士全軍覆沒,仙族的人帶兵闖了進來!」
「報!!!報!!!」
........
一連數個傳令兵衝進了殿內,將士們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什麼婚典,紛紛高喊著,跪俯在閻秋司的身前。
喜樂停了,飛灑的紅花瓣也落了。
閻秋司雙手捏拳,從王位上站了起來,眉眼冷冽,立於高階之上,抬起右手,說了兩個字。
「戰甲。」
下人立刻捧出閻秋司的黑魔戰甲,跪在閻秋司的身側。
那戰甲黑亮,是由魔族中上等魔物穿魔獸的外皮所制,戰片鋒利,堅不可摧。
閻秋司一抬手,黑光閃過,戰甲便穿在了身上。
他的眸色生厲,手持若鬼,一身的狠厲殺氣,比當年他斬殺林傾白時更為鋒芒畢露。
越輝也放下了手中的喜紅花,垂下眉眼,雙手脫下了頭上喜帽,抬眼之時,又是面如寒冰,手中緩緩化出赤紅長劍。
閻秋司從台階走下,越輝跟在閻秋司的身後,繼而所有人都走出了殿外。
順著天邊望去,不過是短短半個時辰,殿外的魔族之景便是大變,不遠處的上空瀰漫著一層黑煙。
黑煙的蔓延的速度極快,將城邊的天地遮的不見天日,猶如潮水一般,在戰火嚎叫聲中快速的朝這邊蔓延。
與此同時空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聞著像是花香,味道卻含著甜膩,聞久了有些頭暈。
「王上,這是什麼?」楓綰問道。
所有人都望向了閻秋司。
如今大難臨頭,他們卻不知道空中瀰漫的為何物。
閻秋司抬起手,指尖上輕輕的落下了一個黑色的顆粒,他將那顆粒放在鼻尖一嗅,頓時眉心一厲,將那顆粒緊緊握在掌中,捏的粉碎。
他沒有時間去解釋,頭也未回的對越輝說:「越輝,你帶著一隊將士去噬魂嶺,尋雲月眼。」
一聽到雲月眼,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震。
坊嫿瞪大了眼睛,問道:「.......王上,這是曼蘭花粒?」
曼蘭花粒是魔族早已經失傳的鬼花。
此花要用魔族的禁術修鍊千年才可煉成,花籽為黑色,只要放出就可以使魔物心思暴\亂,不分敵我,就算是閻秋司在前它們也不認其主。
此花只有老魔皇會煉出,除此之外再也無人煉出過此花。
更何況是如此大範圍的黑花霧,至少要數千年前就開始準備此戰。
而曼蘭花籽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取得噬魂嶺中的雲月眼,點亮雲月眼,放在魔族最高的凌鋒之上,方可照亮魔物的眼睛。
眾人皆望向了閻秋司。
閻秋司站在高階之上,手持著若鬼一步步走下了台階。
越輝一向聽從閻秋司所言,從不說二話,這一次他卻是一把抓住了閻秋司的手臂,聲音低沉的說:「小侯爺,前方艱險,我去阻魔物。」
魔物兇殘,如今更是失了魂,暴戾不分敵我,即便是閻秋司前往,也是九死一生。
閻秋司下顎骨緊繃,手臂用力,可是越輝卻是用
了比他更大的力道,又說了一次:「小侯爺,讓我去。」
兩個人百年主僕,第一次因為一件事,各持為力,不願相讓。
正在這時又一傳令兵沖了過來。
「報!!!報!!!」
那傳令兵噗通一聲跪在閻秋司的腳下台階,身子顫抖的說:「王上.......清元仙尊........清元仙尊,不見了!!!」
閻秋司的瞳孔猛的一縮,定定的望著那個傳令兵,未出一語。
兩個呼吸之間,他猛地轉過身將刀鋒指到了越輝的脖頸上,雙眼血紅的怒吼道:「本王命你去尋雲月眼!你要抗旨嗎!!!」
剎那之間一片寂靜,只有閻秋司的怒吼聲在空中回蕩。
無一人敢說話。
閻秋司一向殘忍暴戾,但對越輝終是有區別的。
這也是他第一次將刀鋒抵在了越輝的脖頸上。
越輝臉上的表情未變,還是那番看不出喜樂,他望著閻秋司,過了一會緩緩的鬆開了緊握著閻秋司手臂的手,道:「臣,不敢。」
「我同你一起!」
此時一個清亮的女聲劃破了寂靜,晴公主一身大紅的喜服,站在台階之上。
她的手中金光一現,化出了一道長鞭,兩步走下台階,走到了越輝的身前,仰著頭說:「我同你一起。」
越輝愣了一瞬,道:「如今危險,女子不可上戰場。」
「為何女子不可?!」晴公主厲聲反問道:「為何坊嫿可,楓綰可,就是我不可?就准你當英雄,不准我當嗎?!」
晴公主字字生狠。
女子柔和的美眸,此時卻滿是不可退讓的堅定,怒狠的瞪著越輝。
二人對望之間,晴公主的淺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不再理越輝,不由分說道:「我是鬼族公主,我會法術,我不會拖後腿,若是遇到危險不必管我。」
越輝握緊了拳頭沒有說話,抬眼之間那生冷的眸色又望見了閻秋司。
閻秋司面無表情,看了他們一眼,轉過身朝著台階下的黑煙烽火中走去。
-
此時整個魔族最危險的地方便是西城。
曼蘭花粒最先就是從這裡開始投放的,而這裡的兵力也是整個魔族最薄弱的地方,若是失了魔物護城,仙族輕鬆可破。
仙族投放曼蘭花粒的人顯然很了解魔族的兵力構造。
只要這裡的魔物暴/亂,那麼魔族將士將毫無還手之力。
眾多魔將跟在閻秋司的身後,雖是嘴上沒說,心中卻在暗暗的揣測造成魔族此次戰亂的罪魁禍首是誰。
多半就是林傾白了。
只有他,在仙族呆上了多日,在最接近魔皇的位置,現在東窗事發,他卻不見人影。
除了他,還能是誰?
不過此話大家只敢在心中想想,無一人敢說出口。
越是到了西城,光線越是昏暗,曼蘭花粒似密不見日的黑霧,人置身於其中,抬手不見五指,只能聞見刺鼻的花香,不斷傳來的魔物吼叫聲,和百姓的尖叫聲。
楓綰緊跟在閻秋司的身後,低聲道:「王上,不妙,西城關守烈焰火鳥的山洞很有可能裂了。」
烈焰火鳥是魔族的上古魔物,極難馴化,即便是閻秋司也未能馴化成功。
並且烈焰火鳥數量眾多,繁殖速度很快,為了不讓其囂張於世間,閻秋司只能將其關守在西城的山洞中。
已經是百年之久,數量早已不可想象。
若是全部放出,甚至不需要仙族進攻,魔族便會自動被攻擊覆滅。
閻秋司沉默了一會,做了決斷:「楓綰,你在此救人,坊嫿與我一起。」
「王上,我們
去哪裡?」坊嫿問道。
黑翅乍然而開,閻秋司沖著西山直掠而出,低聲說:「去西山,死守山洞,絕不可放出一隻烈焰火鳥。」
-
噬魂嶺上雖還未侵入曼蘭花粒,但是也走的十分艱難。
噬魂嶺終日白雪覆蓋,如今更是雪日,風雪凌冽,就連法術飛行都極難前進。
越輝和晴公主一同前往噬魂嶺,帶著一隊的魔將。
閻秋司讓越輝選上好的強將跟隨,但是前線戰事吃緊,閻秋司在前方浴血,生死一線,更需要精兵強將。
越輝便選了一隊法力不強的隊伍,將好的將士留給了閻秋司。
然而噬魂嶺的風雪太烈,跟隨的魔將們法力不高,漸漸的跟不上越輝和晴公主的飛行速度,落在了身後。
拿到雲月眼此事緊急,晚一秒鐘,前線的閻秋司還有眾將士便多一分危險。
越輝和晴公主也顧不上等他們,一路上未等喘息就飛到噬魂嶺存放雲月眼的山洞前。
雲月眼顧名思義,就像是一顆夜中明月一般。
據說是萬年之前,月亮的一個女神仙喜歡了一個魔族的男子,兩個人違背世俗想要在一起,最後卻受到了天罰,那男子被人陷害,死於非命,神仙痛不欲生便落下了禁咒,將月亮上所有阻擋他們之人全部都殺死,而後自己也自盡在男子的墳前。
月亮上再無一人,便漸漸衰敗,落在了二人的墳前,化作了雲月眼。
傳說不過只是傳說,無非是世人捏造而成,雲月眼真實來歷卻是無人可知。
只是此物十分的珍稀,整個魔族只有一顆,閻秋司在守護雲月眼的山洞外落下了結界。
如今越輝拿著閻秋司的令牌,可直接出入結界。
此行拿到雲月眼並非什麼難事。
二人走進了山洞,又繞了幾個彎彎圈圈便看見了存放的雲月眼。
山洞寬闊,雲月眼懸空與山洞之中的高台上,為球形,約有盆之大小,未點亮。
越輝和晴公主走到了雲月眼之前,晴公主紅袖一撫,揮出了一道法力,想要拿下雲月眼。
然而她的法力還未觸碰到雲月眼,就猛的被彈了回來。
「雲月眼未點亮之前沉重如山,難以挪動分毫。」越輝望著雲月眼,道。
晴公主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卻見越輝說話的時候連頭都未回過來看她一眼。
即便是他身上穿著他們的大紅喜服,還是那一臉不近人情的木頭模樣。
晴公主聲音比他更冷的說:「那要如何?」
「需將魂丹放入其中。」
說完越輝便抬起雙手使出了一道法力,然而還未來得及將自己的魂丹逼出,晴公主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用我的!」晴公主站在他的身前,急切道:「我魂丹的法力低,用我的魂丹。」
越輝垂下了眼,望著晴公主焦急的神色,淡聲說:「點亮雲月眼的魂丹法力越強,雲月眼的光亮越強,威力越大。」
晴公主眸色晃了晃,說不出話了,緩緩的鬆開了越輝的手。
事不宜遲,越輝雙手泛出了兩道法力,金光直逼心臟,而後從他的胸口中現出一顆魂丹,那魂丹金光盡現,在空中飛旋著飛向了雲月眼。
當魂丹進入雲月眼的那一刻,洞穴中猛的爆發出一陣刺眼的精光,將洞穴中的蛇蟲鼠蟻全部都刺的睜不開眼,嚇得亂竄的縮進窩裡。
晴公主也側過頭眯起了眼睛,越輝的聲音卻在這時再次響起。
他對她說:「待用完雲月眼之時,可將魂丹取出再歸於體內,一切如舊........公主不必擔心。」
晴公主緊繃的肩膀漸漸鬆了下來,她轉過身沉默了一會,不服
氣的小聲道:「........誰擔心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越輝正走上前取雲月眼,聞言手上的動作微不可查的頓了一下,繼而將雲月眼取了下來。
雲月眼實在是刺眼,越輝從衣襟中掏出一張遮光布,將雲月眼包裹在其中,背在身上。
如此便拿到了雲月眼,比他們想象的要輕鬆許多。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的風雪更大了。
正當二人想要揮出手中法力飛行時,卻忽然發現無論怎麼用力,手中都並無半分法力。
越輝皺緊了眉頭,望著空空的手掌,轉而抬起頭對上了晴公主的同樣茫然目光。
越輝想了一下,說:「公主,你退後些,再一試。」
晴公主便退後了兩步,手一揮還是不行,越輝說:「再后些。」
於是晴公主就這樣不明所以的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距離越輝十米之外,手一揮,法力居然出來了。
這下一切都明了了。
越輝站在遠處,聲音遙遙說:「公主,雲月眼能量太強,會壓制身上的法力,你不要靠我太近。」
越輝本就生的一張冷臉,在飛雪中這樣望著她,紅衣仄仄,聲音沒有感情,還不讓她靠近,讓晴公主覺得越輝與身後的雪那樣寒冷。
晴公主垂下眼睛,犟著一口氣說:「........不靠近就不靠近。」
前往高陵的路比來時要艱難許多,他們二人不能用法力,只能迎著風雪向前走。
越輝又不讓晴公主靠的太近,於是他們兩個穿著喜服的人,一左一右的走著,中間隔著遙遙的風雪,回眸也看不清彼此,似兩個陌生人一般。
晴公主心中彆扭,手中捏著衣袖,一個勁的垂頭望著地面的白雪朝前走。
風雪越來越大,耳邊只有無盡的風聲。
他們一路走了許久,走到晴公主望著雪,有些望不清楚,眼前出了白花。
這時忽然耳邊傳來了一聲高喝。
「公主!」
晴公主抬起頭,只見空中一道精光閃過,越輝朝著她跑了過來,沖她張開了懷抱,似要抱住她。
他使不出法力,只是跑來的速度很快,手中的雲月眼脫手而出,跟隨而出的還有一記飛刀。
而後便是噗嗤一聲血肉破碎的聲音,伴隨著越輝身後血霧飛濺。
晴公主愣了一瞬,恍然明白了發生了什麼,那一刻她什麼都顧不得了,瘋了一般的沖越輝跑來,高聲喊著:「越輝!!!」
艷紅的喜服在雪中飛舞,她跑著,沖著,抬起手也抱住了越輝。
她很用力的抱著越輝,越輝也似拼盡了全身的力氣抱住了她。
他們兩個人在雪地中滾了幾下,雪花染了滿身,最後撞到了峽谷的山壁之上。
於此同時還有一個人從山上砸了下來。
晴公主望過去,看見是方才跟隨著他們的一個魔將。
那人魂丹處扎著越輝駛出的飛刀,身受重傷,卻還是掙扎的著要站起身逃跑,晴公主紅著眼睛,抬手就是一記飛鞭刺入了他的心臟,隨後將他卷摔到二人的身前。
那魔將魂丹和心臟盡碎,躺在雪地里身下溢出大片大片的血跡,晴公主手中法力暴怒,長鞭長出倒刺,將那人刺的渾身的洞。
她眼中血淚欲滴,壓著殺氣問他:「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卻咧開嘴露出一絲釋然的笑,身體抖動了兩下,他望著越輝,艱難的笑著說:「好啊.......好.......能殺了越將軍.......斷魔頭臂膀........也算是我為仙尊鋪路了.......」
說完他手中緊握著鞭條,狠狠的往心中一刺
,身體痙攣了兩下便死了。
晴公主恨得急火攻心,還欲起身向前逼問,身後忽然傳來越輝艱難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
晴公主猛的回過身,只是望了越輝那一眼,她眼中的殺光全部散了,驚慌失措的撲到了越輝的身前。
越輝面色蒼白,靠在山壁之上,後背中了一劍,穿透了他的心臟,劍鋒由後背而刺,前胸而出,血將他喜服的顏色染的更艷了。
晴公主跪在越輝的身前,看著他胸口湧出的鮮血,呼吸都停滯了。
她有些愣了,緩緩的抬起手,摸了摸越輝身上的血色,垂下眼眸望著指尖的血,手指顫了顫,眼睛一下就紅了。
她像瘋了一般轉著頭四處尋找,爬起來連滾帶爬的將摔在遠處的雲月眼撿起,而後雙手捧著雲月眼,跌跌撞撞的撲摔在越輝身前,將雲月眼放在了越輝的手中,聲音尖利的不成調說:「越輝,你把魂丹拿回去!!!你快點把魂丹拿回去!!!」
晴公主怕的渾身顫抖。
她一隻手緊緊的握著越輝冰涼的手,眼淚順著眼睛一滴滴的落,哭著喊著求著越輝將雲月眼中的魂丹拿回去。
「越輝,你快點把魂丹取出來啊!!!箭刺穿了你的心再沒有魂丹你會死的!!!越輝!!!快點把魂丹拿回去!!!」
她喊叫的嗓子出血,可是越輝的手依舊是垂在身側,倚在山壁上,靜靜的望著她。
越輝的那雙眼睛以前總是很冷。
幾百年了,晴公主在他的眼中皆看不見除寒冰以外的任何之物,更看不見對她的愛意。
可是這一次,或許是受了傷,他太虛弱了,晴公主難得在他的眼中望見了寒冰盡化,初光落雪的柔和。
越輝反握著晴公主的手,用了全身的力道,手中的薄繭都將晴公主細嫩的手硌痛了。
他的嘴巴動了動,一出口血便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晴兒,原諒我……..」
晴公主幾乎要將越輝的手捏碎,搖著頭咬著牙對他說:「我不原諒你…….我不原諒你!越輝,你快點將魂丹拿回去啊!!!我可以把我的魂丹放進去!!!我把我的魂丹放進去不就好了!!!越輝我求你!!!快點將魂丹拿回去!!!」
越輝卻壓住了晴兒的手,臉上扯出了一個淡笑,說:「雲月眼千年只能燃一次……..」
「無雲月眼……..魔族敗…….無人可活…….」
「小侯爺還等著雲月眼…….」
手中的雲月眼滑落在地上,晴公主的身子一頓,停止了竭盡全力的哭喊,望著越輝時眼中最後的光也沒有了,只有淚眼茫然,眼淚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頰落下。
越輝望了她片刻,忽然拽動了晴公主的手,抬起手將她一把擁入了懷中。
三百以來,他們自相識從未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從未相觸過。
晴公主的身子抵在越輝的懷中,聞著越輝身上的血腥氣,感受著越輝身上越來越涼的體溫,她的肩膀顫抖,雙手用力的回抱住越輝,撕心裂肺的哭喊出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麼———為什麼你又要丟下我————」
晴公主雙手狠狠的扒住越輝的肩膀,眼淚止不盡的落下,染濕了越輝的肩頭的衣衫。
越輝胸口劇烈起伏,聲音低啞道:「晴兒不哭.......晴兒不哭.......晴兒,對不起........」
「晴兒,對不起........」
越輝說著說著,抱著晴公主的力道漸漸弱了下來,晴公主心痛猶如抽絲,拚命的抱住了他,驚慌的喊著:「越輝.......越輝!!!」
這時
伏在她肩頭的人輕輕的動了動,在她耳邊聲微如煙說:「我走…….魔族千萬人性命,皆擔…….皆擔小侯爺一人肩上…….給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晴公主身子一頓,眼淚一滴滴的落下說:「好…….給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越輝的身子越來越沉,眼睛疲憊的有些睜不開了。
晴公主微微鬆開了手,望著越輝的臉哭的眼淚簌簌而落。
她忽然響起了什麼,急忙將手腕抬起來,露出了越輝將送給她的手鐲露了出來,對他說:「你看,越輝,我帶了,你送我的鐲子我帶了…….」
玉鐲在光下散發著瑩亮的光,有些刺眼。
越輝艱難的睜開眼睛,望向了那個玉鐲,望著望著,說:「好看……..」
他笑了,又笑了。
笑的眉眼清亮,笑的嘴角彎彎,那一張稜角鋒利的臉也暖了下來。
晴公主眼中含淚,聲音帶著哭腔,問他:「什麼好看?」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凡間時。
那時她還年少,十二三的年歲,穿著一身新的粉裙子,頭頂上別著一朵漂亮的小黃花,站在宮裡盛開的桃花樹下,隨著花瓣紛飛,她轉開新裙子問越輝:「越輝好不好看?」
「好看。」
「什麼好看?」
「公主…….公主好看……」
那時越輝還年少,也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向冷淡的聲音卻是結巴了兩下,耳朵也不自覺的紅了。
公主噗嗤一聲笑了,說:「木頭!」
…….
越輝口中咳血,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說:「公主…….公主好看……..」
越輝目光漸漸的晦暗,緊握的手也漸漸的鬆開了,如流沙一般,再也握住。
「公主好看…….」
「公主........好看…….」
晴公主渾身一頓,抱著越輝的手驟然縮緊,她將臉頰埋在了越輝的肩頭,肩膀顫抖著,一滴滴的滑下眼淚,聲音哽咽著說:「木頭……..木頭……..」
風雪漸大,空氣中的曼蘭花粒味道更重了。
半響,晴公主鬆開了緊擁著越輝的手,慢慢的將越輝的屍體放在山壁上。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抬起手狠狠的擦了一把臉上的眼淚,抱起地上了雲月眼,沖著高山陵跑去。
身後越輝的屍體一點點的變透明,化成了金光,隨風而散。
一路上風雪很重,地上的雪覆膝蓋。
晴公主抱著沉如石的雲月眼使不出半分的法力,與凡人女子無異,單薄的身體立於雪中,似風中的柳枝丫,隨風而顫,晃晃悠悠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斷了,卻生生的抗住了一次又一次的風雪。
風雪吹得她睜不開眼,吹的臉上滿是血痕,頭上原本漂亮的新娘發束,被吹得凌亂不堪,發冠飛散,她就閉著眼睛,口中喃喃的低語著越輝最後對她說的話:「魔族千萬人性命,皆擔小侯爺一人肩上…….給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給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給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她念著這句話,走到了高山陵之下,將雲月眼系好背在身上,雙手攀上了高山陵。
高山陵不同於尋常的山丘,有路可走,而是陡峭的懸崖峭壁,高越百米,俯身望下皆是死路。
晴公主攀的雙手指甲翻開,攀的渾身鮮血淋漓,可是她彷彿感覺不到痛,仰頭望著頂峰上那一抹光,顫抖著手腕依舊向上攀。
「魔族千萬人性命,皆擔小侯爺一人肩上…….給小侯爺點燈…….
.為小侯爺引路…….」
嫁衣的紅蓋住了她滿身的血痕,掩住了她滿眼的眼淚。
最後她搖搖晃晃的站在高山陵的頂峰,將手中的雲月眼放在了頂峰的尖端之上。
剎那之間,雲月眼飛旋半空,猶如晴日再升,金光順著頂峰照亮了方寸之下所有的黑暗,驅散了高陵之下所有的雲霧。
身下的紛爭熄滅,魔物瘋狂的嘶吼聲也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仰頭望向了光明,望向了那站在頂峰的一抹艷紅衣。
有人叫喊著:「是鬼族公主!」
「是公主!」
「是公主點亮了雲月眼!!!」
「謝公主救命之恩!!!」
「謝公主救命之恩!!!」
「謝公主救命之恩!!!」
高陵之下叩拜聲不絕於耳,晴公主卻笑了。
她站在高陵之上,並未垂眸看一眼,而是微仰的下巴,望空中的金光,搖搖晃晃的低聲說:「為小侯爺點燈……為小侯爺引路……」
「路亮了…….」
風雪撫起了她一身殘破的紅意,烏髮飛揚在眼前,她笑著望著空中浮現的金光,笑著抬起手,輕輕的碰了碰浮動在她身邊的金光,說。
「越輝…….燈亮了…….」
「越輝…….小侯爺找到路了……..」
「越輝…….我們不會敗…….」
晴公主笑著笑著,就流下了眼淚,說:「三百年了…….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只是越輝,你還沒有說過你喜歡我.......你還沒有說過你喜歡我......」
「你喜不喜歡我……..」
「越輝,我們也回家…….」
公主笑著的眼中泛淚,身子站在高陵之上,緩緩鬆開了握著金光的手指。
金光從她手中飛出,順著高陵緩緩下落,而她也猶如脫力一般晃了兩步,仰頭從百米高陵墜下。
「公主!!!」
「公主!!!」
眾人叫喊著朝她飛奔而去。
可是,那一朵紅蝶還是攤開了雙手,飄然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