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在場的人都知道《雙城》是萬誠出品的，而蘇玉瑤是萬誠集團顧總的女朋友。
本來在試鏡候場區看到蘇玉瑤，大家的心裡就有些不平衡，只是礙於情面不好說出來。明華突然來這麼一出，算是捅破了大家的窗戶紙。
明華這樣做多少有點不厚道。
她已經順利試鏡結束，回來說出這樣一番話，無論蘇玉瑤待會兒表現如何，是不是憑實力被選中，都必定會傳出帶資進組走後門的風言風語。
退一步講，蘇玉瑤正準備試鏡，心裡正緊張呢，聽了明華這一通攪鬧，保不齊心態爆炸發揮失常，直接試鏡失敗。
蘇玉瑤反應過來後面色微變，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對明華輕笑了一聲，說：「明老師這話說的，我要是真和大家不一樣，還會有今天這場面試嗎？」
周圍的演員也反應了過來，對啊，這電影是萬誠出品的，蘇玉瑤真要走後門直接內定不就行了？還搞什麼公開試鏡？
明華心底微微有些錯愕，原以為蘇玉瑤是個軟弱靦腆的小白花，沒想到她還有點脾氣。兩人的目光相接，明明都是滿面笑容，但總覺得笑里藏了刀。
明華側身讓出通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去試鏡吧，放輕鬆別緊張哦。」
蘇玉瑤道：「我也就是說笑，鄭導的脾氣大家都知道，他選角再公平不過了。」
排練室內，雲月閑得知第二組的演員中有蘇玉瑤，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腰背，準備給蘇玉瑤一個驚喜。
演員從外面推門進來，雲月閑的目光立刻鎖定了走在第二位的蘇玉瑤。
咦？她怎麼一點都不驚訝？難道是顧言志提前給她劇透了？
不等雲月閑多想，鄭執宣告了試鏡開始，第一位演員開始了她的表演。
能來參加《雙城》試鏡的演員都是有實力的，不過有實力和演技精湛純熟，這其中的差距也不小。
此刻導演和編劇已經看過了明華的精彩演繹，之後演員的尋常發揮怎麼看都差點意思。
輪到蘇玉瑤了，她的運氣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抽到了一段純獨白的戲。
這段戲的背景是女主角被捕入獄，面對審判人員時說出的獨白，其中情緒很難拿捏。這種片段，演好了可以非常出彩直接在眾多對手中脫穎而出，但是萬一狀態不佳，翻車也翻得特別慘。
雲月閑感覺到一絲絲緊張，立即安撫自己：蘇玉瑤她可是小說女主角！女主角怎麼可能翻車？
接下來的五分鐘，蘇玉瑤用表現證明雲月閑的想法沒錯。
女主角就算剛剛被人搞過心態，也能穩定發揮出近乎完美的演技，絕不翻車。
不知道是不是雲月閑的錯覺，蘇玉瑤說完最後一句台詞時，她身後其他演員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絕望。
看完這段表演，鄭執的眼神變了。他對蘇玉瑤不甚了解，僅僅知道她是顧言志的女朋友，長得很漂亮，演過幾部電視劇，在圈裡小有名氣。
圈裡長得漂亮的女演員太多了，因為幾部偶像劇小火一把的小花也太多了，只是大多花期很短，很快就會被別人取代。
在看到這段表演之前，鄭執一直沒重視過蘇玉瑤這號人物，他甚至覺得這姑娘能在事業進入下坡路之前順利嫁進顧家，就是她最完美的歸宿了。
是他淺薄了，險些錯過一個寶藏女演員！
「這段表演可以說是無可挑剔了。」鄭執沒等所有人演完，就忍不住小聲和編劇交談。
編劇道：「確實很優秀，而且她很年輕啊，未來可期。」
坐在旁邊的雲月閑莫名感覺很驕傲，這種心情也許像家長會上自己的孩子被老師當眾表揚了，就是有面兒！
等到所有來試鏡女主角的演員表演完畢，排練室里只剩下評委席的四人。
鄭執直言道：「我給蘇玉瑤打了最高分，她的表演太驚艷了。」
編劇一隻手拿著蘇玉瑤的資料，另一隻手拿著明華的資料，仍然有些猶豫。
「蘇玉瑤確實不錯，但明華的長相更符合我創作時形象的模樣。」
鄭執道：「明華確實也不錯，但就剛才的表演來看，她不夠出彩。」
編劇轉了下手裡的中性筆，提議道：「你覺得蘇玉瑤表現精彩，是因為她這場戲有挑戰性，咱們不如公平一點，讓明華也試一遍這場戲，說不定她的演繹也有驚喜。」
鄭執猶豫了一會兒，給助理髮了條語音：「看一下明華走了沒有，要是沒走，讓她再過來試一條。」
語音發出去沒一會兒，助理推門進來了。
鄭執挑眉看他：「明華呢？」
助理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導演，明老師試完戲就走了……」
鄭執道：「那你聯繫一下她經紀人，問問她這兩天有沒有時間，我想讓她再試一條戲，她要是不方便過來，視頻連線也行。」
「好的鄭導，我馬上去聯繫。」助理應了下來。
鄭執察覺到他有些猶豫，似乎想說些什麼，於是問道：「你有什麼事？」
助理看了一眼雲月閑，想要走上前跟鄭執單獨說話。還沒走近兩步，就被鄭執攔下了。
「你就大聲講出來，別遮遮掩掩的。」
助理只好低下頭，將下午明華在候場區說的話、發生的事，以及演員之間議論的內容轉述了一遍。
聽到這些話，鄭執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不善：「明華她什麼意思？想說我們的試鏡不公正？」
編劇神情凝重，沉聲道：「她這樣說，我們要是最終定了蘇玉瑤，豈不是坐實了演員走後門的說法？」
「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我難道要為了避嫌放棄一個優秀的演員？」鄭執怒道：「我剛才說再給明華一個機會，現在看來沒有這個必要了！這個演員心術不正，心思不在演戲上，我不敢用她。」
在這個話題上，雲月閑不好插話。
她隱隱有點愧疚，原作中蘇玉瑤的試鏡非常順利，並沒有這一出波折。如果不是她愛湊熱鬧跑來監督試鏡，也許就不會有這段風波。
幸好鄭導是個明白人，他要是真的中了明華的算計，為了避嫌而不選蘇玉瑤，那她哭都沒處哭去。
當然，不全是因為對蘇玉瑤心存愧疚。雲月閑可是在《雙城》的投資上下了血本的，要是換一個女演員導致這電影撲街了呢？虧的都是她的錢啊！
雲月閑喝了口礦泉水壓壓驚，轉頭對鄭執說：「鄭導，你們商量吧，我先回了。」
…
從排練室離開后，雲月閑給蘇玉瑤打了個電話。
蘇玉瑤試鏡結束后沒有走遠，而是在樓下素食餐館等著雲月閑出來。
雲月閑下樓找到素食餐館，一進門就看見蘇玉瑤坐在窗邊的雙人座位處，桌上擺了一份綠油油的蔬菜沙拉。
「你晚飯就吃這個？」
蘇玉瑤抬頭看她，「對呀。」
「就這麼幾根草？晚上不會餓嗎？」雲月閑盯著她碗里的菜葉子，實在是一言難盡。
蘇玉瑤道：「餓了再吃點別的，我也不是刻意節食，就是剛演完戲消耗太大想吃點什麼，附近又沒有別的店了。」
雲月閑欣然道：「那你跟我走哇，我請你吃牛排去？」
「不用了雲姐。」蘇玉瑤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等一會兒言志開完會，我倆準備一起去看電影來著。」
狗糧來得猝不及防。
雲月閑：「行吧。」
既然蘇玉瑤有約了，雲月閑就不在素食店陪她吃草了，她可吃不慣這些東西。
走出餐廳后雲月閑隔著玻璃往裡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好像有人一直盯著她。
正當她準備叫車回家時，她忽然捕捉到了一道炙熱的目光。素食店靠近收銀台處有個穿著花襯衫、牛仔褲漏風、頭髮抹了不知道多少層髮膠的男生，好像在盯著她看。
雲月閑心裡犯嘀咕，小夥子臉長得不錯怎麼衣品這麼差？露半條腿的破洞牛仔褲那好看嗎？花花綠綠的襯衫不覺得穿著像精神小伙嗎？
沒過多久，雲月閑叫的車到了。
《婆婆媽媽》的直播並不是整周無休，而是錄四天休三天。明天是節目休息日，雲月閑和蘇玉瑤今天請假出來，晚上就直接各回各家了，等周五再去靈秀山莊。
雲月閑推開家門，就看見顧小滿坐在沙發上，懷裡著新買的筆記本電腦，板著一張小臉故作嚴肅。
「喲，電腦惹你生氣了？」
聽到媽媽聲音的顧小滿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欣喜的表情在他臉上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又變成了故作深沉的模樣。
「你回來了啊。」
「誒喲，想媽媽又不丟人，你裝什麼矜持。」雲月閑把手包往沙發上一扔，很不客氣地捏了下顧小滿的小臉蛋，「在家為什麼不用台式電腦？你說你是不是故意在客廳等我回來呢？」
「我在等晚飯，誰等你啊，自戀的女人！」顧小滿氣呼呼地瞪她，憋了半天沒忍住，說：「你再晚回來幾天，我就要去軍訓了。」
聽到這話，雲月閑倒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小說世界新生開學竟然也要軍訓？
她腦補了一下顧小滿穿著迷彩服被晒成黑煤球的模樣，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小滿；「你笑什麼！」
雲月閑越笑越大聲：「我沒笑你，我笑煤球！」
顧小滿：「什麼煤球？」
雲月閑：「哈哈哈哈……」
顧小滿小朋友隱隱約約反應了過來，這個煤球指的似乎是軍訓后的他。小孩感覺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小臉一紅，更憤怒了。
廚師阿姨端著晚飯出來時，看到的就是小少爺撲到太太身上張牙舞爪的場景，頓時驚得睜大了眼睛。
「小少爺！快別鬧太太了，來洗手吃飯！」
當著阿姨的面，顧小滿收斂了些，至少把張揚的手爪子收了回去，對雲月閑道：「洗手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