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偶遇與暢談

魯伯特漫步在第三軍事大學的圖書館，看著來來往往的年輕學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這所大學求學的那段時間，那是他最為自由,最為快樂的一段時光。每一名考上軍事大學的學生，在踏入校園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了一名預備役軍人，所以那時的他滿腦子想的就是儘快完成學業，然後進入軍中為帝國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但真正進入了軍隊，直面了戰爭，他心中那燃燒的火焰，不知不覺地小了很多，他仍想做些什麼，但卻早已不是最開始的拋頭顱灑熱血了。

他不止一次問自己，是不是怕死了，是不是已經對戰場產生恐懼了。但可惜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幸的是，這個疑惑在昨天被解開了。

他並不是畏懼死亡，當需要他衝上戰場保衛自己的國家，他仍然會拿起武器，義無反顧的衝上去。m.

但在這之前，完全可以去做些別的事，比如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的，寫一份能夠幫助那些因傷殘而退役的老兵們的計劃。

輾轉反側了一整晚后，魯伯特下定了決心，他特意向奧托克請了一天假，專門回到母校的圖書館，希望能從這裡獲得些幫助，畢竟他已經好久沒有再拿起過書本了。

但逛了一個又一個書架，他挑花了眼，完全不知道該先去讀哪些書。

」如果昨天能早點回去，和傅軒先生聊上兩句，應該會有些思路吧。「

魯伯特印象中，傅軒經常與奧托克將軍聊一些社會上的事件，由於有公務要去完成，他也只是偶爾聽到那麼一段，即使這樣，他依舊能感受到傅軒是有真才實學的。

所以魯伯特在離開情報局后，立刻返回了北街十七號，可還是慢了一步，傅軒早已告辭。

當第二天專門去他店裡找他時，那名留守的斯塔娜小姐卻告知，傅軒一早就離開了，並且沒有說明去向，因此魯伯特只好獨自來到圖書館。

胡亂的拿了本書，魯伯特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強迫自己進入學習狀態。

」魯伯特，你怎麼在這裡？「

魯伯特順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依舊是穿著一襲輕薄風衣的傅軒站在不遠處，略有些以外的看著他。

」我回母校來看看，您怎麼在這裡？「魯伯特同樣驚訝的問道。

」我來調查一個人。你是在這裡畢業的？那你認識一個叫羅徹·海格的人嗎？「

傅軒一早起便來到了第三軍事大學，憑藉從一張偽造的畢業生證順利的混了進來。隨後就開始尋找與羅徹有關的蛛絲馬跡，但很不幸的是，他並沒有找到。

俗話說熟人好辦事，對傅軒而言，魯伯特的意外出現，可能就是這次的突破口。

但魯伯特的回答卻斷掉了這點期望：「抱歉，我並不記得我有個叫羅徹的同學。」

」好吧。「

傅軒嘆了口氣，面對著魯伯特坐了下來，看了眼已經逐漸走到中間的太陽，傅軒估算了下時間，心中默默想到一個上午的時間又沒有什麼收穫。

看了眼魯伯特面前的書，傅軒略微起了興緻，問道：」濟貧法？你對這個感興趣？「

」並不是。昨天遇到了一個同學，他在戰爭中丟了條腿，現在只能幹一些文職工作。當初我也負責過這方面的事，所以知道還有更多士兵的生活不如我的同學，因此我想寫一個面向傷殘士兵的提案，幫助他們退役后呢個有一個好的生活。我和將軍說過，將軍也願意到時候幫我把提案送到十五人長桌會議。「

」社會保障？「

奧托克聽到傅軒說出了一個新的詞語，連忙反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國家和所有人一起出錢，當有人因為各種原因賺不到錢了，國家發錢給這些人，讓他們能挺過目前的困境。「

魯伯特有些疑惑地說道：」這不是教會的事情嗎？「

傅軒突然想起，宗教一開始的確是會承擔更多的社會保障工作，尤其是在羅托這樣的，教會擁有一定影響力的國家。

傅軒整理了下思路，繼續說到：」教會是在做類似的事情，但你沒發現嗎？現在越來越多的人來大城市工作，可他們中的很多人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流落街頭。而教會現在的財富也遠不如以前，救不了這些多出來的人，更何況是你主要想幫助的士兵們呢？再說了，你也說要放到十五人長桌會議上去投票決定。「

魯伯特雖然很長時間沒有學習，但大學的底子還在，很輕鬆的理解了傅軒的意思。

他繼續說道：」的確，你說的這個社會保障是應該由帝國來負責，可是錢哪裡來呢？教會通過富人們的捐贈，帝國呢，再去徵稅嗎？向誰徵稅？「

」也不一定是稅，稅是強制性向所有人徵收的，目前這個完全可以憑藉自願，也就是費。我們舉個例子，一個人有一份工作，但他預感到未來可能會失去工作，那麼他主動從工資里拿出來一部分交給國家，假設他哪一天失業了，國家就可以把這些錢再發給他。「

」這不就是去銀行存錢嗎？那我去銀行存錢還有利息拿呢。「

」那如果是幾千幾百個人一起交呢？不可能這幾千人一起失業吧，每次只有十幾個人失去工作，那麼是不是他就能拿到更多的錢了。同樣的，拿到的錢不變，那每個人交的錢是不是也就少了很多？「

」那我一直不失去工作，這錢不就白交了嗎？「

」你能保證你不會失去工作嗎？「

魯伯特被傅軒說的無言以對。

傅軒則繼續說到：」我們甚至可以擴展，如果這個人不僅僅是失去工作了，他還失去了一條腿，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拿到一大筆錢，更好的活下去？「

魯伯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本心，他反駁道：」可是軍人上戰場而傷殘並不是偶然事件，一場大戰結束，你說的這個社會保障一定是收不抵支的。「

」所以我說需要國家也要支付一部分，而且這個金額其實並不會很大。國家能收穫士兵們的忠心，士兵能有一份未來的保障，何樂而不為？而且其他職業遠沒有軍人的傷殘率高，既然你能幫助軍人做到這些，那為什麼不順便去幫更多的人呢？「

傅軒見魯伯特開始思考，便沒再繼續深入。

魯伯特思考了許久，他提出了一個問題，說道：」可是國家不可能一直給他們發錢啊？「

」是的，國家不可能給一直給他們發錢，發錢也只是為了讓他們度過從失去工作到找到新工作之間的那一段困難時期。根本的還是要幫他們找工作。他們能做什麼工作，哪家企業要他們，這就不是我們現在在這裡空談就能談出來的，你需要去實踐，通過實踐去了解他們的真實情況。「

」我知道了，謝謝您，傅軒先生。「

找到了新思路的魯伯特，高興的心情溢於言表，向傅軒告辭后，立刻離開了。

但看著魯伯特的身影離開的傅軒，臉上那一直掛著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加油吧，希望當你遇上無數的阻力時，你還能繼續為了初心而堅持。「

傅軒知曉社會保障推進的困難程度，尤其是在這樣一個貴族階級為統治階級的時代。

他隨意地翻開濟貧法，其中一行明確的寫著：一切流浪漢均為治安帶來了惡劣的影響，因此授權警局抓捕鞭撻之權。一切流浪兒童，皆應送往教養所學習手藝。

」貴族起源於軍事首領，他們只向自己負責，自關心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損，又怎麼會關心平民呢？就像這些流浪漢，貴族老爺們心善，見不得那些流浪漢再街上受凍挨餓，就把他們都送到監獄里免費吃牢飯去了。

即使在未來，資產階級上台了，就會變好嗎？如果不是一代代工農兵不斷爭取自己應有的權力，那渾身流滿污血的資本和它們的代理人資本家，又怎麼會讓渡出部分剩餘價值呢？

雖說太早了些，但總歸是燃起了第一簇火苗，希望有一天，這火能燃燒起來，將那還未來到的時代，燒個乾淨。「

傅軒喃喃自語著，合上了書本，轉身離開了。

中心區北街十七號

不知怎麼的，躺在躺椅上的奧托克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一件事，魯伯特向他說起的了一個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我想幫助那些因為殘疾而退役的軍人，通過一些方式，讓他們有更好的生活。「魯伯特這麼說到。

當時的奧托克看著這個當了自己三年近衛，可還沒認清現實的理想者，點了點頭。

」問題不僅在於做什麼，還在於怎麼做，萬一他真的拿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我也可以試著幫他去推動一下。「奧托克心裡想到：」但那幫財政部的吝嗇鬼肯定不會同意，拿錢給那些窮鬼，誰讓他們自己不去好好乾活的，他們一定會這麼說。軍部應該會同意，畢竟他們每年都沒少喝兵血，如果通過了，他們就更有路子去撈油水了。「

」傅軒會怎麼想呢？我記得他好像跟我聊起過類似的東西，是什麼來著？記得不太清了。但肯定比魯伯特更激進吧，畢竟他看我們這幫貴族不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