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通過她認識你(下)
書接上文。
我們分開后,我單身維持的時間並不長,我覺得分開都分開了,再裝深情或者怎樣有什麼意義呢,從絕大多數意義上來講,我們已經兩不相欠了,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珍重了。我開始清理社交頻道里和她相關的內容,不過後來發現其實是有遺漏的。有人也會問起我后不後悔,我會說不後悔,我也是真的不後悔,我後面也會加上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她的性格上有比較離譜的方面,單論分手的責任我覺得更多地在於她,但她本身是個不錯的人,是個好人。
後來再一次想起她是隔年過年的一個晚上,我和父上母上在親戚家住,我忍受不了震天的呼嚕聲,爬到沙發上休息,然後我做了一個夢,夢境的內容是我們被小時候玩的遊戲中的怪獸群團團圍住,一路拼殺下來我們越發處於劣勢,活動範圍逐漸被壓縮到了一個小小的山頂上,我們背靠背緊緊貼在一起,再最後即將被怪獸群淹沒的時候,我們一起轉過身面朝對方相擁接吻。我一瞬間被嚇醒,我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既沒有朝思暮想的前因,也沒有考慮複合的後果。但好奇心還是讓我打開了她的qq空間,畢竟qq號這東西以前背的很牢固,一時半會兒忘不掉。
她還是很喜歡分享自己的生活,到了新的大學之後,她靠著出色的外貌,不錯的普通話和聲線以及比我強很多的和陌生人交流的能力獲得了廣播台的青睞,順勢成為了校花級人物,後來學校公眾號里甚至有一篇專門講她的內容,這讓我非常羨慕,我這麼風雲的人物都沒搞到,她怎麼可以有這種待遇。再往下翻翻,我看到她轉發了一條描述自己渣男男友的動態,附加上評論:非常同情這個姐妹,我也曾經遇到過這樣的男人【微笑臉】,希望不會有人再遭遇這樣的事情。我看到的時候多少有點難過,畢竟我回顧了一下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沒敵過時間和距離,她就要把殺我儆時間和距離,這不公平。我有點憤憤不平,不過下面也再沒找到什麼能讓我發火的東西,情緒也逐漸冷卻下來,我想,就這樣吧,本身就是我自己找著看的,被含沙射影了還要噴回去,多少有點沒品了。這麼勸著自己,我關了手機,開始睡覺。暑假左右記得有天和高中同學聚餐提起她,我又看了一眼她的動態,喲呵,已經被屏蔽了,老夥計挺記仇還。
又過了一年,還是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奧兄弟們,我又做夢了,這次主人公依舊是我們倆,不過地點換成了我們的高中學校門口,光影和體感溫度來看,應該是春天,我們剛剛參加玩運動會,除了小門,她穿了一件以前不常穿的黑色夾克,款式比我記憶里長了一點,裡面套著一件流氓兔logo的半袖,啊對,她特別喜歡流氓兔,以前曾經送給我一個打火機,上面就是帶著流氓兔的,還有一個筆筒,也定製了一個流氓兔的圖案。她走在馬路牙子上努力保持身體平衡,我在後面跟著,想著如果她倒下來我就趕緊上去扶一下,不過一直到醒來她都走的很穩當。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沒有覺得詫異,輕車熟路的打開了她的動態,這次沒有被屏蔽,她減了短頭髮,有幾張很有鐵T的味道。說起來之前就有很多人說我們兩個長得像,我翻閱我們以前的照片覺得他們說的很中肯(這裡絕沒有說我站的好看的意思),但我近些年胖的比較明顯,有更快的衰老痕迹,反觀人家做了很好的身材和容貌保養,如今的我也痛改前非,希望通過健身和控制飲食,以後我的除頭髮以外的其他面部和身體特徵能回復到從前的巔峰時刻。我覺得她這時候過得相當好,就也很平衡的睡著了,我覺得我消除了曾經希望她過得不好的陰暗想法,這是一個很大的成長,以及當時的女朋友WYY覺得,如果還在記恨,就說明感情還沒拋開來,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那就是獲得兩個大成長了。
轉眼,又過了一年,這次不是在過年時候了,而是在我開始在BJ實習的時候,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無聊的耍手機,那天沒有直播任務,我尋思放鬆一下,突然微信彈出來一個好友申請,我一看,是她!我嚇了一跳,趕緊報告WYY說小南加我,我要不要加她,WYY說既然人家加你了你就通過啊,都這麼久過去了,說不定是什麼要緊的正事,別給人家耽誤了。我得到許可后通過了申請。
我問她:你是,找我借錢呀,還是做微商啦?
她說:你就不能想我點好啊!
這開頭意外的不錯。
後來她向我解釋她的來意:刪除一個貼吧。那是我們在畢業左右的時候,我建了一個以她的名字命名的貼吧,裡面記載了一些我們倆的悄悄話,當時覺得是浪漫,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社死了,她的新認識的朋友一旦好奇在網上搜索她的名字,就會看到那個貼吧的內容。說到這我都替她用腳刨出三室一廳了,我對她說,賬號密碼我都還記得,不過現在都要求用手機號登錄,當初的手機號早就欠費停機,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裡,直接登錄刪除基本沒戲了,我努力試試看,你也可以找客服聯繫一下或者是投訴低俗之類看看能不能直接刪除。她說那倒也不必,就這樣吧,我說隨你。
後來幾天我們聊了聊這幾年發生的事,學校環境如何,專業發展怎樣,高中班裡那幾對還在不在一起,又有幾對新的組合,甚至我還吃到了敬愛的班主任和其他科任老師的瓜,據說這事兒鬧得滿校風雨,這直接導致我後來再沒去看過老班,總覺得有一點點尷尬。我們還聊到了現在對方的伴侶怎麼樣,氣氛沒有變的尷尬或者微妙,雙方都顯得很大度很自然,但我隱隱覺得,多少是存在一點希望自己比對方現任優秀的想法的,人之常情,難免的事。
大四結束的那個暑假,我辭去了毫無意義的實習工作回了家,她也回家了,我們並不在一個城市,但離得並不遠。有次我去她那邊的商場買東西,我給她發微信說,出來吃個飯啊,她說好,中午校門口見。
我提早一些完成了預定的任務,到了校門口,夏天的太陽很毒,我躲在一顆以前就比較喜歡的樹下乘涼,我問她要給她帶杯喝的么,她說:帶杯我愛喝的。
她真就敢確認我記得她愛喝什麼是吧。
好吧她贏了,我記得。她愛喝茉莉花茶,相對來講最喜歡咖茶族的,西瓜汁也是不錯的選擇,她的護手霜也有很多是茉莉花味道的,她吃桃子過敏,早上不吃什麼太油的東西會難受,巴拉巴拉的,那會兒記得的更多,現在忘的差不多了。
我買了杯茶等在校門口,她打了車過來接上我,她坐在副駕駛,車窗開著,會化妝之後人更好看了,停車時她順勢伸出手接過了茶,說了句謝謝,我說拉倒吧,跟我客氣什麼,她笑了笑說行。
她帶我去吃了一家她常吃的小串,我發現很多女孩子很喜歡那種七扭八拐的巷子里藏著的所謂寶藏小店,店面不大,口味獨特,外面毫不起眼,裡面別有洞天。我們隨便聊了聊有的沒的,后廚鑽出來個人,拿起角落裡的吉他開始彈唱,好傢夥,我屬實沒想到這麼小的店還要找人駐場的,看來生意是真的不錯。她問我吉他彈得怎麼樣了,我說還好,組樂隊就開始搞彈唱了,不像以前一樣很努力的鑽研指彈了,我問她當時教她的那首《風之詩》學會了么,她說早忘了,吉他在家落的灰快有半米高了,要還能教的話她回去捯飭捯飭,但願別被她爹當破爛給賣了。說起來當時那把吉他也是我給她選的,經典的新手入門神奇卡馬D1C,我的多位早期的學生都是這把琴入的坑,他們的共同點是:後來都拋棄了彈吉他這個技能,所以我對樂器的建議其實是:如果真的喜歡,上手就買一個中端的,價格不離譜,手感優秀,有點小心疼money的話還能練的更起勁,實數一舉多得。傍晚時候,我把她送到一座大橋邊,有另外一位她的朋友來找她,我跟兩位都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隔年的四月份,我賦閑在家,小禾說她剛好辭職沒事做,想去南京散散心,問我要不要去,我答應了,當時的我日子也很苦悶,每天晚上去操場跑步的時候,明明氣溫很合適,但胸口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壓著,喘不上氣來。其中的某一天,小南突然找我,問我會不會寫演講稿,我說可以,她說她侄女過兩天要參加一個演講比賽,小侄女自己寫了一份東西,文風不是很成熟,親戚就想到了聽說大學在廣播站的她,但她也很久沒有寫東西了,只好來問問我,我說行,小意思,哥們寫東西有一手的。她酸溜溜的誇了誇我,又問我畢業論文可以搞么,降重實在是件麻煩事,我說我直接找過學弟,幫其他人要來過我們全校價格最低性價比最高的降重小天才的聯繫方式,200塊就能搞定。她又捧了捧我,接著說:那你能幫我寫寫論文么?
我說:你這小嗑嘮的我猝不及防啊。
我們之間大學學的專業內容剛好是相通的,但誰都知道弄這麼一篇要反覆打磨的東西是件很麻煩的事,但我當時頭腦一熱,非要逞英雄,一下子接下了這個大麻煩。後來過程整體還算順利,複製下文獻,編造一些不存在的文獻名字做考據來湊夠總量,最後找小天才降重,基本就大功告成了。不過中途她為了感謝我說要請我吃一頓飯,我沒回絕,這貨找飯吃的能力無需質疑。
我們中午在另一家串店吃了一口,下午去一家冷飲店辦正事,我們點了兩份雪冰一份飲品,我還帶來了一瓶荔枝口味的小清酒,口味酸酸的,她嘗了一口,不合她的喜好,兌了半杯雪碧,入口順利了很多,我在旁邊吃著雪冰打著字,她自己喝著酒玩著手機。過了一會兒,她有一點點喝醉了,可能是懟雪碧喝更會讓人醉?我不是很懂,酒本身的酒精度絕對不超過10度。她半眯著眼睛拿起酒杯,看著我說:你不嫌棄我吧?然後把杯子里一半的酒倒進了我的杯子里,抓過我的衣服蓋住開始睡覺。
家人們,她還是這麼會,這學沒白上。
我沒搭理她,將注意力集中在修改眼前讓人頭疼的論文格式上。半個多小時后她醒過來,還是沒有很清醒,自己跑去玩兒童專區的球池,修修剛拍的自拍,過會兒我說好了弄完了,她說好,她打電話給爸爸來接她,我們就散了。
最後一次見面,是我和白羊、老張在一家奶茶店打牌,剛好她在身後不遠的自習室學習,我給她帶了一杯奶茶和一個蛋仔過去,她出門靠著欄杆和我聊天,突然她壓低聲音戳戳我,讓我回頭看,我只看到了來來往往的普通路人,我問她怎麼了,她邊笑邊說剛剛路過一個男生長得很像鄉村愛情里的趙玉田,我仔細瞧了瞧確實是,邊嘲笑她看劇的品味這麼參差不齊,邊回味這哥們的長相,越琢磨越有味道,我們就莫名其面的笑了好一會兒。談話期間還出現了非常離譜的東西,前面話題的引子我已經忘了,我只記得她突然問了我一句,我說,你真不拿我當外人是吧?她說,就隨便問問。我說沒有,謝謝您關心。她壞笑了一下,沒再接著說什麼。
再之後我們就只剩下了淺淺的朋友圈點贊之交。後來的半年我基本都在瀋陽準備考研,偶爾找朋友吃吃飯聊聊天舒緩壓力,剛好發現網紅月也在,我說哪天出來坐坐啊,我請客,她說我還沒工作,還是學生,而且要比較在這座城市的時長的話,她算是東道主,這頓怎麼也得是她請,我沒推脫。我們在一天晚上一起去吃了小龍蝦,我每年都會想吃一次小龍蝦,但僅僅一次,解了癢就不刺撓了。她問起我和小南還有現任的事,我粗略的介紹了些最近的動向,她問我沒有想過複合么?我說沒有,越了解越會知道我們不合適,她表示理解,還說最開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還納悶小南看上我哪裡了,我說我有你看不見的溫柔,咱是朋友,我和她曾經是戀人,體會到的方面肯定不一樣。
再一次見面就是最近這次了,我們約在一家商場里,吃了餐川菜。她比以前更漂亮更會打扮了,也更成熟了,席間甚至順手給我盛了一碗飯,我也很自然的把碗遞了過去,媽寶屬性有所泄露。這次我們聊的東西更多了一點,工作上,感情上,她甚至已經被同事拉著相親過了,不過實在是沒啥聊的,當然話題最終還是沒有繞開小南,她說,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和小南聯繫了,從前她們是無話不談的閨蜜,她也因為小南容貌的光環有時候會覺得有綠葉襯紅花的感覺,但也沒有覺得不舒服,或者覺得自己在這段關係中有什麼不對等的情況存在。直到某一個生日,她照例沒有收到小南的祝福,她突然覺得累了,她一直能記得小南的生日是正月24,但小南卻總記不清她的,人的關係莫名其妙的,總會因為一些小事瓦解掉。她還說從前會羨慕好看的女孩子,覺得她們更受寵愛,更有自信,現在自己長成大女孩了,也有了不少的追求者,但卻不會向那些從小就被寵被捧著的人一樣對待追求者,因為她從不同的視角看過身邊人,多少也會感同身受。我說,你是個善良的人,聰明的人,很會照顧人的人,你一定能找到很好的伴侶的。她說是么,她別的朋友也這麼說,我說她們說的對,她們肯定也受了你不少照顧。
她仔細的講了講上一段戀情分手的原因,男方的父母不太接受女方做非公務員類型工作,覺得不夠穩定,或者不夠門當戶對,估計還存在一些很有偏見的刻板印象,她覺得自己沒有被尊重,就放手了,但在臨走前她向男方媽媽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她沒有做壞事,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她也教會了他很多向家人展示愛意營造儀式感的方法,那些讓他媽媽心花怒放的舉動不是他兒子無師自通的,而是她帶給他的。據說後來他媽媽評價她:這姑娘不簡單啊。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笑的開心又驕傲,是自己得到正名,得到別人的認可那種開心,我說可不嘛,咱可優秀了,以後肯定找個比他好的,放心吧。
那天我很開心,很放鬆,這樣一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實在是太適合展開一場包羅萬象的聊天了,雖然不知道下一次會什麼時候見,但我真誠的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生活最好的節奏,最終的方向,最愛的人。我也希望你們可以,我也希望我可以至少等到幾年十幾年過去,看著之前走過的這段路可以驕傲的說:我還是個善良的人,我沒有單方面惡意的去傷害誰,我很好的保護了自己,我合適的回饋了別人對我的愛,我曾在意的人們都過的還不錯,他們因為曾經和我相識感到幸福。
希望善良但脆弱的人都被善待,希望善良但莽撞的人都被包容,希望放不下過去的人學會原諒自己。以後的人生可能會越來越孤獨,珍惜現在擁有的,緊緊抓住他們,努力生活吧。
最後草率的收尾,很高興通過她認識你。